第四十八章 讖語
2024-05-13 17:10:48
作者: 我叫石丑牛
東漢末年,伴隨著貴霜王朝的日趨瓦解,貴霜難民遷入塔里木盆地,佉盧文在產生它的印度衰落了,卻突然又在古代西域的幾個國家流行了起來,並成為當時的國語,於是開始在于闐、鄯善等地傳播。到5世紀左右,佉盧文就沒有在任何一個國家使用,成為一種死文字了。
因此問題來了——
為什麼樓蘭王朝使用這種在中亞已經絕跡的文字?
難道「樓蘭民族」是從中亞遷入本地的「外族人」?
那麼他們經過了怎樣的遷徙路線?
在他們遷入之前該地是否居住著本地土著?他們與土著的關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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佉盧文函牘,在中國境內,有兩種佉盧文字系統,一是表示于闐語的,一是表示鄯善語的。新疆發現的佉盧文資料主要有四種:國王的敕令、官方與私人的信札、各種契約手卷、少量的戶稅簿籍。
佉盧文最先傳到于闐,但于闐使用的語言不適合用佉盧文,所以佉盧文在民間不同行,只在貴族和宗教人士之間使用。
就如同在現代,也有很多人有疑惑於古文言文的詰屈聱牙一般。
其實在古代,那些達官貴族的說話方式也很正常,跟現代的白話文差別並不十分巨大,百姓都能聽懂,而之所以留下來的書面文字如此奇特,乃是由於封建階級制度導致的。
古代能夠接受知識教育的人數並沒有現在這麼多,因此有句話叫「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說的乃是知識分子的優越性,就如同即使到了民國時期,孔乙己去買茴香豆被人嘲諷,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讀書人的事,那能算偷嗎?」
這些受過教育,讀了幾年書的人,自以為文化水平變高,為了將自己與普通百姓區分開來,因此便從古開始,約定俗成了一套有如醫生狂狼行草般的「書面語」,這種書面語初始晦澀難懂,文人之間的書面交流、尺牘傳信都靠這一套,後來經過文學家的不斷制度改良,加入了許多的之乎者也、文法句式,這才開始具有了初步的可讀性。
說到這裡,不得不談談對英語幾大從句有突出貢獻的蒂花之秀——莎士比亞。
正是這位已經逝世了幾百年傑出的戲劇家,早在文藝復興之前,便在自己的悲喜劇中,將英語雜亂無章、脫口就來的單詞、句式自發性的做出了調整,得到了令祖國花朵們聞風喪膽的從句和超過1700個英語詞彙,形成了如今讓無數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小樹苗們頭疼不已的局勢。
晚年的伽利略因為不敢堅持日心說,受到學生的批評:「一個沒有英雄的國家是不幸的。」
「不,一個需要英雄的國家,才是不幸的。」伽利略回答道。
可即便伽利略如此說,然而,在任何偉大的國家,從來都不缺少英雄,真正的英雄從來都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而是自發走在了無數國民前列,引領國民走向進步的。
文藝復興的莎士比亞是一個英雄,胡適、魯迅也是一個英雄,而能真正將幾千年前已經成為死文字的佉盧文,在今天仍能被人記住的國學大師季羨林,無疑更是一個英雄。
從考古發現看,我們知道樓蘭人使用的官方文字是佉盧文。
當然,在樓蘭發現的怯盧文只是一種宗教和官方用語,並不是生活語言。他們本族人講的語言是吐火羅語,這也是一種印歐語系的語言,早已成為「死語言」。
據後人統計,國學大師季羨林一生有十大學術成就,解讀和研究吐火羅文,是其十大學術成就中的第三項。
通常認為,吐火羅文的初步解讀成功,是以德國教授E.Sieg、W.Siegling於1921年出版的《吐火羅文殘卷》為標誌。他們根據吐火羅語的數詞、親屬名稱、家畜名稱和人體各部分的名稱同印歐語系其他語言完全對應這一事實,首先確定它屬於印歐語系。10年後,1931年E.Sieg、W.Siegling、W.Schulze合作的巨著《吐火羅文語法》的出版,則意味著解讀吐火羅文開始有規律可循。但在吐火羅文里,還有相當一些字詞的語義及文法無法認定。
1939年,已是80多歲的E.Sieg教授臨時受命,負責指導在德國哥廷根大學留學的季羨林的博士論文。E.Sieg明確地告訴季羨林,要交給他4門絕活,其中一門就是解讀吐火羅文。
但是正是國學大師季羨林的一切努力,使得這本該成為「死語言」的語言,重新活在了文字記錄上,並且為那一年出生的姜雲愫所得悉,並且迅速的掌握了這一門語言,進而教會了李綠蟻。
李綠蟻用手輕撫著這熟悉的文字,心裡有一種無端的熟悉縈繞。
這些文字扭曲的千奇百怪,讀懂難度之大,絕不亞於神鬼莫測的水書。
井瓊霜眉心微動,見李綠蟻臉上並非迷茫,而是一種追憶的緬懷之色,當即輕聲的,「怎樣,有什麼發現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李綠蟻微微收斂了情緒,站直身體,掃射全場,指揮若定,伸出了四根手指。
「發現有四。」
嗯?
黑眼鏡眉心一動,有些出乎意料:他只發現兩處不同尋常,而李綠蟻有四處?
當即整好以暇的看著他到底要說出什麼話來。
「第一,這裡不是普通的墓室,這裡應該是一處祭壇。」
黑眼鏡與井瓊霜不置可否,這一點他們也都看出來了。
「第二,這祭壇所祭祀的對象也不是別的,供奉的對象正是石棺里的人物,此人物為何被供奉的原因不明,但是身份地位不低,可以想見。」
井瓊霜略一訝異:她倒也是看出來是祭壇,但是她並沒有大膽將這石棺中的東西,與祭祀主體猜測在一起。而她之所以也認為李綠蟻所言不虛,乃是因為石階的數量,與周圍的布局,最重要的是——
看向下方那一片平坦之地,看似平坦,實際上卻有如同細小的長蛇狀的曲線,相互纏繞交織,好似發情的蛇族交 媾在一起,最終都指向中間一個中心點,而那中心點,是個只有拇指大小的小洞。
交纏的曲線上有著千餘年後乾涸的紅色血跡,順著凹處匯集,最終都流向一個共同的目的地。
這個石棺里,到底埋的是什麼東西?
「還有什麼?」
黑眼鏡沙啞著聲音說出口:他在等,在等李綠蟻說到關鍵之處。
「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開這具石棺,因為根據我的猜測,這具石棺內的東西很有可能還活著,而且絕非善類,很有可能非我們人力所能抵抗。」
石棺外部除了那些花紋,並沒有絲毫提示石棺內部信息的東西,李綠蟻忽然說出這一句,霎時間窩瓜、井瓊霜、黑眼鏡都愣了愣。
「什麼東西過去幾千年還活著?」
李綠蟻微微搖頭,「我不知道,只是直覺。」
「不知道——」
黑眼鏡細細咀嚼李綠蟻方才說的那句話,繼續的,「那你說的最後一點是什麼?」
指著側壁上的花紋,「是這個,這不是普通的花紋,是在樓蘭中盛行的,一種喚為佉盧文的,宗教和官方用語。」
「你能看出來上面說了什麼!」
這是黑眼鏡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果然,李綠蟻點點頭,「這正是我所觀察後得到的,再加上這些文字,才能說出剛才的第三點。」
是什麼?
所以到底寫了什麼?
李綠蟻見三人期盼的眼光,當即也便不再賣關子,可是再次看到這些文字,還是震顫的靈魂發燙。
艱難的開口,卻發現喉嚨好似被灼燒一般痛楚,幾乎發不出聲,而唯有自己的靈魂保持清醒,不至於被這字句燙的渾身滾熱,似乎這些詛咒與惡毒的呢喃,侵蝕了自己面目的同時,還侵蝕了自己的五臟肺腑。
世界上目前為止,還剩下四種文字,再也無法被破解出來。
其一是蘇薩的原始埃蘭文字。
原始埃蘭文字與人類最早使用的文字系統一樣古老。換言之,這種文字與被視為人類最早的文字系統的蘇美爾文字屬於同一時期。但是在埃蘭文字出現之前大約500年,原始埃蘭文字就在埃蘭王朝的首都蘇薩出現了。
考古學家發現了大約1600塊刻著原始埃蘭文字的刻板,這種文字很可能與蘇美爾模形文字的直接前身——原始楔形文字存在某種關聯,因為二者在某些方面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與蘇美爾楔形文字不同,原始埃蘭文字存在的時間較短,大約只有一兩個世紀。很難判斷這兩個文字系統到底哪個更早出現。無論如何,在已知的文字當中,原始埃蘭文字都是尚未破譯的最古老文字。
第二是原始西奈文字系統。
這種字母系統比排尼基字母的誕生要早6個世紀,由於與原始迦南字母和象形文字類似,科學家破譯了一小部分字母,但大部分依然未解。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的迦南礦工很可能將這些字母傳到了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而後來的排尼基字母就誕生在這裡。
其三是線形文字A和克里特象形文字。
克里特島是連接古希臘和中東地區的橋樑,為了便於在貿易和祭祀中記錄,腓尼基文字從克里特島這個入口傳入了古希臘。它是一種更加古老並且同樣來源於克里特島的語言,在受到希臘語言影響之後演變出來的文字,而這種更加古老的文字被稱為線形文字A。
第四是伊比利亞文字。
伊比利亞半島的前羅馬帝國時期文化充滿了神秘的色彩,經典著作中有關伊比利亞和凱爾特伊比利亞文明的描述少之又少。直到公元前3世紀末,也就是迦太基入侵伊比利亞半島,以及迦太基與羅馬為了在地中海地區爭奪霸權而爆發第二次布匿戰爭之後,相關的文獻才多了起來。
在歷史學家眼中,伊比利亞半島在這個時間點之前的歷史一直是一片模糊,要重建這段歷史十分困難。只有從考古學中,才能獲得對在此之前居住在伊比利亞半島的居民的一知半解。
在這四大文字沒有被完全破解之前,佉盧文與水書乃是共同排列在其榜首的位置,但是因為世界上從來不缺少英雄般的人物,那最詰屈聱牙的謎團,如今已經掌握在了少數人手裡。
李綠蟻忍住心口的震顫與全身的戰慄,輕輕吐出的語句,卻如同這世界上最恐怖的魔咒與惡毒的讖語。
凡入此祭壇者,皆當受吾之詛:汝之血當為吾之血;汝之骨當為吾之骨。不得離間。
若有孽障不尊,其命數以此刻為期,墮入地獄,永世勿能超生。
地獄之中,汝之心當為吾之心;汝之魂當為吾之魂。不得自由快樂。
汝之全數命脈,即時便為座下陰間使者餌食,奉吾成就千秋萬代,不死肉身!
都說每年的鬼節是一年中陰氣最盛的一日。
這一日鬼門大開,無數的散兵游勇的陰間魂靈都會來陽間覓食,可謂是陰氣逼人,但是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有門神護衛,因此這一日只要不上街,大體無事。
那一日的陽間之陰氣,可謂勝過平日的陰間數萬倍,四處都能感覺到淒悽慘慘戚戚的聲息。
陰氣逼仄之處,常有異象,因此凡鬼節陰氣最盛之地,常有天氣異常,或小雨、或乾旱、或冰雹、或地震……
總而言之,那是常人能夠無端所遇見的鬼氣最多的一天。
然而在李綠蟻輕聲道出這一段話後,卻在空氣中中灌進脊梁骨一陣陰風,使人的心神好似置身於寒冬臘月、天寒地凍的數九隆冬一般,呵氣成冰,連呼吸都是徹骨的涼意。
「呵呵——」
窩瓜乾笑了兩聲,「屎殼郎,你這個翻譯的人,是不是闌尾炎犯了,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唬人?」
他倒是不懷疑李綠蟻翻譯的準確性,只是這樣的詛咒,任誰聽了心裡都要發憷。
黑眼鏡與井瓊霜不著痕跡的退開那石棺一步:顯然這樣的詛咒,無論是對於誰,都是一個挑戰,一個人要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泰然自若,面色不改,甚至都非是一個正常人。
黑眼鏡倒不是被這詛咒而感到害怕,他有些審視的看了一下周圍,對李綠蟻道,「拋卻這句話是個詛咒,單從內容上說,他說此地是個祭壇,的確已經如我們預料,證明我們觀察的無錯;孽障便是指可能會破壞這裡一切的闖入者,其次說地獄——」
看了一眼李綠蟻,「你方才說的,石棺中的東西,便是供奉的對象,也是根據這句話得來的嗎?」
李綠蟻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之所以猜測石棺中的東西便是供奉的對象,是由於那些凹坑匯集之處,也有跟這裡一樣的文字,而且那個點明顯是要流入什麼地方的,這裡入目所見,只有這具石棺,自然也只能是為了這具石棺。」且說什麼不朽肉身,若非真有此意,必然這石棺內的東西過了千年還以某種形式而活著。
如果一切的虛指不是虛指,而是都能找到依據的有形的實體的話——
井瓊霜臉色一白,「那上面說的陰間使者是——」
汝之全數命脈,即時便為座下陰間使者餌食,奉吾成就千秋萬代,不死肉身!
「一般陰間使者,第一直覺是黑白無常吧。」
窩瓜說的不錯,但是明顯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黑白無常,那它所指的使者,如果存在,很有可能是另一種要人命的東西。
眾人掃視了一圈,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也並沒有什麼東西能對人的性命造成威脅。
難道這群石頭會成精,隨時要來取自己的命不成?
不是說建國以後的物種不准成精嗎?
那這石頭應該也算「物種」之一吧。
一時間眾人心中惴惴,沒有什麼人能拿得出最權威的事實,場面陷入膠著,一聲「咕嚕」傳出,眾人循著源頭看去,但見窩瓜正有些羞赧的抱著自己的肚子。
「不好意思啊,兄弟,本靚仔奔波好久,有點餓了。」
井瓊霜癟了癟嘴,卻她肚子此時也發出一聲「咕嚕」聲,眾人相視一眼,眨了眨眼睫:從上一頓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不眠不休,中途要不是到那地下河去喝了一肚子水還真頂不住餓,現在餓是人之常情,後面還不知道有沒有吃飯的時候。
「休息一會兒,此地既然邪門,過會我們吃飽後便出去罷了。」
這個提議中規中矩,不驕不躁,一時間很得三人的肯定,窩瓜大大咧咧的坐下,拿出罐頭與餅乾大快朵頤起來,井瓊霜慢條斯理的吃著餅乾,一邊喝水,到底女性跟男性是截然不一樣的。
李綠蟻一邊咬著壓縮餅乾,一邊看向四周,期望能再找出什麼線索,卻除了自己看到的,再一無所獲了。
這片祭壇空間說來是在地底下,但是李綠蟻有一種直覺:這片天地並不是天生地長如此,而是經過一些劇變,後來意外沉入地底,就如同亞特蘭蒂斯一般。
也就是說,如果這片祭壇最開始是在地面上的話,那要考慮的因素,應該還有別的。
正欲與窩瓜、井瓊霜一起匯合之際,眉頭一皺,「你們誰看見黑眼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