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年之約

  啟萬里醒來後，白其雨只與他說了幾句話，便坦言自己也需要休息一會兒，默默地回到了房間，並且沒等啟萬里進屋，便順手關上了門。

  「……」

  啟萬里嘆了口氣，他知道白其雨肯定也很不爽，一方面是受到自己當初那些情緒的影響，做出了一些激烈的舉動；另一方面，則是她辛苦了大半年，自己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卻是問責於她。

  但這種事也沒有辦法，他雖然很想再與白其雨談談，然而自己的妻子自己最了解，她一向是小事需要哄，大事自己想，這種情況下自己多說多錯，如果不讓她自己靜靜。

  他想了想，伸出手，在小院子裡那棵小樹上拍了拍。

  之前，這棵小樹上有著白其雨留下的意念，讓她可以始終觀察著這間小院裡發生的事，如今啟萬里也將自己的一絲意念留在了這棵樹上，如此一來，他不僅同樣可以觀察這間小院，也可以與白其雨進行若有若無的意念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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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純的情緒傳送，有時比語言更有效果。

  做完這件事後，啟萬里便離開了小院，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他知道，就在逍遙書院中，有個人在等自己。

  穿過走廊、穿過幾個院子，都沒有看到什麼人，他心念微動，知道了原因，如今逍遙書院聲望如日中天，當初最早一批入院的弟子現在雖然境界可能沒有高到哪裡去，但對於書院秘籍的理解已然是無比深刻，所以，開始前往各地的分院進行交流。

  就連羅海傑，現在也是個大忙人，全國各地到處跑，甚至還得去南大陸。

  留守在他們這個總院的，除了在當地根基極深的唐昊，也就一些新入院的精英弟子，這些弟子要麼境界本就高深、要麼天賦極強、天資聰慧，所以獲得了來到總院進修的機會。

  而這些人實際上大多都並不認得啟萬里。加上逍遙書院現在人流量很大，即便有看到他的人，也不覺得奇怪。

  啟萬里一路來到一處別院，只見院中一人赤裸著上身正在獨自打拳，整個院中拳風勁舞、虎虎生風，正是許閒。

  他的境界已經來到五階巔峰，出拳速度卻遠不止五階，拳路也極為霸道，隱隱之中藏著一股怨憤之氣，仿佛要將一切破壞。

  啟萬里皺了皺眉，喚道：「許閒。」

  聽到他的聲音，許閒一驚，立即收拳望了過來：「啟大哥！」

  他對於啟萬里終於醒來好像沒有太多驚訝，而是徑直走到啟萬裡面前，目光炯炯地問道：「我師尊是怎麼死的？」

  啟萬里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白其雨和他說過傅決已死之事，但是因為她實在太忙，對於那一戰的細節便沒有交代得非常清楚，而且，許閒也更想聽自己來說這件事。

  所以，他一直留在逍遙書院，等自己醒來。

  「老傅……也就是你師尊，是為了給我創造一個殺死李乘空的機會，主動燃燒了自己的生命。」

  啟萬里沉聲說道：「你如果想聽，我可以把那一戰的細節全部告訴你。」

  許閒毫不猶豫地應道：「我要聽。」

  「好。」

  啟萬里點點頭，開始坦蕩地將那一戰中傅決如何在沒有神力支撐的情況下，光憑自己的雙拳，硬生生撥開了兩個世界最強者的交手、將他們盪開的細節一一說出。

  「最後那個瞬間，他毫無疑問，是天下第一。」他非常認真地說道：「在那一瞬間，不論是逼近了九階的李乘空也好、又或是天下無敵的……海洋至尊師也罷，都不及他。」

  「你在安慰我。」許閒生硬地說道。

  啟萬里搖搖頭：「不，我沒有安慰你。你沒到那個境界，無法真正理解你的師尊那一瞬間做到了什麼。八階與八階之間的差別，可能比八階與三階的差別還要大，但你師尊卻能夠在身上沒有任何神力的情況下，影響兩個接近九階強者的戰鬥。」

  「那一個瞬間，哪怕是九階強者，也不過如此。」

  許閒輕輕呼了一口氣。

  隨後，他抬起頭，笑道：「這麼說來，師尊最後觸摸到了武神秘法的最高奧秘？」

  「我不知道。」啟萬里坦然地說道：「但毫無疑問，他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他死去的時候，臉上有著我從所見過的燦爛笑容。」

  許閒嗯了一聲，笑容逐漸真誠起來：「我明白了。現在，我可以安心回去南大陸了。」

  「我和你一起。」啟萬里說道：「我要去神塔。」

  「你？要去神塔？」許閒一驚：「你不是……」

  「我和武神有個契約。」啟萬里平靜地說道。

  「……」

  許閒一下沒反應過來，他瞪著啟萬里：「你再說一遍？」

  「我和武神有個契約。」啟萬里無奈地說道：「你沒有聽錯，就是你們信仰的那個武神……具體的路上我再和你說吧。對了，你之前在鎮東市的時候，也調查了神塔，有什麼收穫？」

  「收穫的話，還是有一些……」

  明白了師尊之死的真相後，許閒心中鬱結一下子開闊了，他披起外衣、戴回眼鏡，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說道：「我沒能夠探索到神塔的底層，難度太大了，那裡面全是各種各樣的謎題……」

  他將自己這段時間在神塔中的收穫一一道來，其中自然包括一些看似古舊、實則奧秘無窮的煉體技巧，正是憑藉那些技巧，他這一年的時間裡修煉進度才能如此突飛猛進，甚至隱隱有了將要突破五階、進軍六階的意思。

  除此之外，神塔中還有一些兵器，但當時許閒在神塔的調查是悄咪咪的，不敢讓別人知道，所以那些兵器他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帶出來，太惹眼了。

  「我從裡面摸出來的，只有這一個，不怎麼容易被發現。」他將一把小匕首遞了過來：「說實話，我沒覺得它有多特殊，鋒利雖然鋒利、堅硬也很堅硬，但一些技藝高超的鑄造師用好材料也能打出來，造型上也沒什麼特殊的……」

  啟萬里接過匕首，入手的感覺確實很普通，一點也不特殊，上面也沒有什麼隱藏的氣息。

  「神塔中的兵器，怎麼可能如此普通？」

  他疑惑地自問了一句，開始往匕首中渡入神力。

  看到他的行為，許閒解釋道：「我也往其中渡過神力，它對於神力的承載力倒是蠻強的，反正我的力量它可以完全承受，就不知道你……」

  說話間，啟萬里的瞳孔一下子放大！

  他感覺到，這柄匕首在吞食自己的神力！

  金丹下意識運轉起來，想要與來自匕首上的神力對抗，但啟萬里抑制住了它，他想要看看，這把「神兵」到底有什麼特殊的。

  轉眼間，他身上充沛的神力便去掉了一半，而此時，匕首仍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暗元……暗元你在嗎？」啟萬里連忙在腦海中呼叫起來。

  暗元很快傳來了回應：「我在。」

  「你看看，這匕首是什麼情況？」

  「這柄匕首……」暗元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抹複雜的情緒：「它的材料很特殊，鍛造工藝也極為特別，你之所以用不了它，一方面是因為以你目前的神力不足以催動它，另一方面，是因為……它的主人不是你。」

  啟萬里瞳孔再次一凝。

  相當於八階的實力，還不足以「催動」它？它還會認主？那不就是修仙小說中的那種……仙兵法寶？

  他放棄了繼續往匕首中輸入神力，將其遞迴給了許閒。

  「怎麼樣？」許閒期待地問道。

  啟萬里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發現，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的。」

  他認為，這把匕首中蘊藏的秘密，有可能直接關係到幾大神祗的存在，甚至是此前世界災變的真相。在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隨便亂說。

  許閒倒也沒覺得很失望，聳了聳肩便收起了匕首。

  「想來，當初嚴選也是探索過神塔的，恐怕也發現過這些兵器，但因為沒研究出來它們有什麼特殊，所以也沒將它們帶走。」

  「至於他用來套取我靈魂的鎧甲和大陣，應該是從神塔底部找到的了……」

  啟萬里腦海中閃過一些猜想，對許閒說道：「接下來，等我到了鎮東市，神塔的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那麼，武神殿的事，你打算怎麼解決？」

  「主要還是看我大師兄。」

  許閒苦悶地撓了撓頭，說道：「當初大師兄假扮成師尊留在了神殿裡，只有他知道師尊已經去了的消息……但沒有辦法，他只能繼續假扮。除了他以外，神殿中我還有兩三個師兄師姐，他們都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我還是想要諮詢一下大師兄的看法。」

  啟萬里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武神殿教皇隕落在雲京城的消息一旦傳開，必定掀起軒然大波，我不建議直接公開這個消息，我們可以採取更加溫和的手段。辦法我來想，到時候看看你大師兄是否同意。」

  許閒點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