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世面

  細鹽剛想回沒事，看見蘇珍寶滿眼的擔心，只能嘆口氣道：「要等大夫把脈之後吧。」

  事實上蕭氏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不能說是沒事，她比普通生完孩子的產婦要虛弱很多，而且下面還流著血……雖然不多，但是肯定很不正常。

  不過，這並不是蕭氏不見任何人的理由。

  她最終的理由，是她討厭蘇休她恨蘇休，恨體內留著蘇休血的孩子，包括她自己的孩子，她也討厭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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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些，細鹽又怎麼能和蘇珍寶說？

  點茶認為這不過是因為夫人一時受了刺激，而細鹽知道，蕭氏真的是這麼想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總要先把病醫好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蘇珍寶聽細鹽這麼說雖然更擔心了，但是卻也更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了，這也就好辦了，對症下藥就可以了。

  蘇珍寶與蘇珍玉便拿著東西去「念彤」。

  蘇珍寶看了眼，發現有不少都是娘親珍愛的東西，心中愈發的清楚，娘親怕是並不太好，只是再急，也要等大夫把脈之後再說。

  蘇珍玉看的出蘇珍寶有些不高興，只勸道：「母親這性子姐姐應該知道的，等身體好些了，有精神了就好了，姐姐別擔心。」

  蘇珍寶搖搖頭道：「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見蘇珍玉不大明白，也就不解釋了，在這事上蘇珍玉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事實上，蘇珍寶不知道還有誰可以改變現在的一切。

  兩人道了「念彤」，這裡已經布置成新房的模樣，三天後，蘇珍華便從這裡出嫁。

  只是，並不算是熱鬧。

  前一段時間，新郎家送來嫁妝，少的可憐，好在大夫人治家有方，下人們沒有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但是實際上對於新郎家的來說，這已經算是傾盡全力了。

  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證明新郎家有多窮。

  這已經出乎蘇珍寶的意料了。

  不過還好，蘇珍華早就意料到了，並不驚訝，坦然接受，這倒是讓別人覺得她的出嫁更顯得悲壯。

  就連蘇珍寶與蘇珍玉兩人也是這樣想的。

  蘇珍華拉著兩人坐下，笑道：「大後日就成親了，反而沒有什麼事要做了。」

  蘇珍寶道：「本來還想多陪陪二姐姐，結果……」因為蕭氏突然早產，早就把這邊忘記了。

  蘇珍華笑道：「太客氣了，你們能過來就挺好的，想咱們姐妹們也在一起好幾年了。」

  要說蘇珍華最捨不得，還是與眾姐妹在一起的時光，這一出嫁，就算再相見，也不同於以往的時光了。

  蘇珍寶與蘇珍玉聽了，心中難免有些落寞，尤其是蘇珍寶，這段時間經歷的太多。

  蘇珍華看這兩人這樣，忙道：「四嬸送來的什麼東西，不知道恢復的怎麼樣，小侄子出生我還沒有見過呢，正好趕著出嫁前還能做兩個小肚兜。」

  蘇珍寶拿過那個漂亮精緻的首飾盒，這個木頭倒是普通的，但是上面的雕刻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打開，裡面的東西不少，但是分的整整齊齊，紅寶石的指環、滴珠的耳墜、還有幾個二指寬鑲著紅寶石的銀鐲子、各種樣子的簪子……

  就連蘇珍寶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多，這裡面大多數都是紅寶石的，倒是和新娘身份很配。

  蘇珍玉在一旁驚訝的道：「這麼多東西，二姐姐真是有福氣。」心裡倒是有些酸意，自己好歹是嫡母的庶女，怎麼就沒有這些東西。

  蘇珍華道：「這麼多禮，我可承受不住……」

  蘇珍寶心裡也亂，只道：「既然給二姐姐了，二姐姐就收著吧，娘親也向來不喜歡這麼艷的。」蘇珍寶在裡面看到了那支梅花簪，是父親送給娘親的，成婚第一年送的，娘親總戴著……

  蘇珍華自是沒有忽略蘇珍寶的目光，將那支梅花簪拿出來：「我經常見四嬸戴這支簪子，想來是放錯了吧。」說著將梅花簪給蘇珍寶。

  蘇珍寶只接住梅花簪，不再說話。

  蘇珍華又道：「這麼多東西，怕不是送我一人的，定還有你五姐姐和八妹妹的。」說著又撿了兩支簪子兩對耳墜，分別包好，一包給了蘇珍玉一一包讓丫頭給五姑娘送去。

  蘇珍玉神色這才好些，笑道：「多謝二姐姐。」又驚嘆蘇珍華這種情況還面面俱到，只嘆道：「嫁個窮秀才，真是委屈二姐姐了。」

  蘇珍寶一聽，拍了蘇珍玉的胳膊：「八妹妹，可不能這樣亂說。」

  蘇珍玉有些生氣蘇珍寶打她，卻也知道自己說的話過，吐下舌頭道：「二姐姐，是我言重了。」

  蘇珍華笑眯眯的搖搖頭，道：「無妨。」

  蘇珍寶忍不住問道：「二姐姐……當真不在意？」

  蘇珍玉道：「你還不是也提……」

  蘇珍華嘆口氣，道：「我當真不在意，你們不用擔心我。」見兩人面上都不懂，又想著蕭氏對她不薄，雖然只是給了她些金銀之物，可是對於她來說，現在這些東西最重要，便想點撥一下這兩人，道：「我雖嫁給一個普通的秀才，可那本來就該是我的命。」

  蘇珍寶道：「二姐姐不要胡說，都是蘇家的女兒，怎麼二姐姐就該是這個命呢！」

  蘇珍玉也是這樣想的：「二姐姐若是不喜歡這門親事，當初就該找老夫人的。」

  蘇珍寶點了下頭，現在怕是來不及了，婚事都訂好了，而且老夫人那裡有了弟弟，怕是也顧不上蘇珍華。

  蘇珍華無奈的搖搖頭，輕聲解釋道：「我與你們是不一樣的，我是北九房的。」

  蘇珍寶恍然明白，北九房有多少個女孩子？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雖說肯定不會太差，但是如蘇珍華這般錦衣玉食的，肯定沒有一個女孩子享受到的。

  那些女孩子嫁的又是什麼樣的人？雖然不會嫁為妾，但是能嫁給秀才應該還是不錯的選擇。

  蘇珍玉若有所思，如果一說到身份，她就忍不住又想到嫡庶之分，她以後也能像蘇珍華那樣認命麼？

  蘇珍寶嘆道：「那二姐姐是不是，寧願不曾來過這裡？」若是不曾見過這些，就不會有不平……

  蘇珍華頓住，過了會才道：「既然已經來這了，再想那些又有什麼用？更何況這也不是黃粱一夢，是真真正正的活過來的，好歹也是見過世面了。這十幾年的生活就好像偷來的，但是就是偷來的，我也是喜歡的。沒有見到過這些，怎麼知道自己到底該活成什麼樣呢？」

  蘇珍寶吃驚的看著蘇珍華，她……從來沒有見過蘇珍華這般……自信？美麗？

  蘇珍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麼多年來，蘇珍華從來都是謹小慎微、溫和柔順，她甚至從來都沒有蘇珍華真正的打扮過，她甚至忽略了蘇珍華的相貌，細細打量，蘇珍華長的也是端莊可人，眉眼間帶著風采……

  或者蘇珍華出嫁後才能展露最真實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