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倩兮

  李姨娘單名一個巧字，四爺私底下稱她為倩兮，這兩人雖是青梅竹馬，奈何妾有意郎無情，四爺在金陵讀書之時，偶遇蕭氏，驚為天人，一見鍾情，哪裡還記得李巧，只一門心思的求娶蕭氏。

  蕭氏入門之後也才知道還有這麼個李表妹。

  這李巧的存在就有些尷尬了，最後還是蘇老夫人見蕭氏不管俗世，只風花雪月，便將李巧給了四爺，說是幫著蕭氏處理庶務……

  李姨娘是個「知恩圖報」的，每日辰時起來為老夫人燉燕窩，換著法的來，冰糖燕窩、燕窩枸杞、奶香燕窩……這幾年來，除去懷孕那段時間就沒有斷過。她也是個「知禮」的，為蕭氏繡衣服，每月請安，妾侍該做的從來不逾矩。

  蕭氏每日只在院子裡繡花寫字畫畫，也不喜歡姨娘上跟前來，只在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才不得不見上一面。

  老夫人也念著李姨娘的好，蕭氏若是來念恩堂，自有侍女告訴李姨娘，李姨娘也不上前礙眼。

  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碰上了。

  李姨娘身後還跟著八姑娘蘇珍玉，只比蘇珍寶小半歲，長的與李姨娘一模一樣，顧盼神飛，這時看見蕭氏，眼神也有些閃躲，她是庶女，便是過來請安也應該與蕭氏一同過來，蕭氏不過來也該跟著姐姐蘇珍寶，總之就是不能與李姨娘同進同出。

  李姨娘就這麼捧著玉碗，屈膝道：「給太太請安。」

  蘇珍玉也屈膝，只是沒有開口說話，蘇家對女孩子一向寬待，嫡庶一樣教育，蘇珍玉自認除了出身不比蘇珍寶差，因此現在面上紅紅的，總覺得蘇珍寶在看她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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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氏笑道：「快起來，我身子不好，四爺每日忙碌，有玉丫頭在這盡孝，我們都放心，也辛苦你了。」

  李姨娘頓了下，這話是平日裡她往這邊走動的藉口，現在被蕭氏說出來了，倒好像這些年做的都為別人做嫁衣了，李姨娘還說什麼，蕭氏就道：「快將粥捧給老夫人吧，別涼了。」

  李姨娘只得聽話的將粥送上，再沒有平日裡的快言快語。

  蘇珍寶一旁笑道：「姨娘今日比平日晚了一點呢。」

  二姑娘看了眼李姨娘又看向老夫人，見老夫人只是抬了抬眼，同以往一樣，就笑道：「今日的燕窩要比往日香一些，難怪要晚一些。」

  蘇珍寶剛想借著討要一碗，就聽蕭氏輕輕咳嗽一下，蘇珍寶也就咽下去了，她心中知道，蕭氏不喜歡她踩這些姨娘，覺得如此落了下乘，不光明磊落。

  老夫人心中搖搖頭，這個蕭氏若是關門過日子也這般，她也就不擔心了，偏偏，就是在外面看著好，其實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懂得風花雪月，好在還看懂帳，可是看懂了偏偏不說出來，那些婆子做的太過了，也不過是暗示，難不成人人都如她這般光風霽月？

  老夫人只低頭慢慢吃燕窩，心裡又好奇蕭氏到底是為何事來，怎麼不開口，難不成還要她來給台階？

  蕭氏心中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好有個前言，她才說後語，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這般直愣愣的說出來可真就好像是「告知」。

  蘇珍寶笑道：「姨娘，你知道父親什麼時候回來麼？」

  老夫人忍不住笑了下，小珍寶這性子比她母親強多了，遞話的時候還不忘記將李姨娘墊在下面。

  李姨娘忙道：「前幾日聽太太說還有個把月就回來了呢。」

  蕭氏一笑，道：「正想和老夫人說呢，昨天收到四爺的信了，三五天便與大伯到家了呢。」

  老夫人點了下頭，蕭氏接到信，她自然也接到信了，莫非是她知道小四的荒唐事才過來，這不大像蕭氏的性格，便問道：「院子裡可都收拾好了？」

  李姨娘剛想接話，只想到自己身份，又生生咽下，她是四房的人，本不應該插手大房這邊的事，可是老夫人年紀大了，她便在一旁幫忙看著點，四爺那的院子她更是精心，也算是操碎了心，現在偏偏不能說出來，手微微攥緊手帕。

  老夫人並沒有注意李姨娘，只看著蕭氏，她倒不擔心蕭氏，只是擔心小四，小四性子風流，偏偏就對蕭氏百依百順，看不得蕭氏冷淡，蕭氏若是在知道他外面的事，怕又要鬧小彆扭，小四指不定吃多少掛落呢。

  蕭氏並不在意這兩人的小心思，只道：「李姨娘辦的，我和四爺都放心，只是，四爺送信來說……」

  蘇老夫人挑了下眉，放下碗，對著蘇珍寶幾人道：「華丫頭送她們去蘭亭洲吧。」

  蘇珍華自是應下

  蘇珍寶遲疑了下，還是跟著出去了，臨出門只聽見老夫人問道：「說什麼了？」

  蘭亭洲是她們幾個念書的地方。

  只是她們其實已經停課幾日，蘇珍華準備嫁妝，五姑娘身體不舒服，蘇珍寶照顧蕭氏，就剩下八姑娘一個人也就先停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一著急便說錯了，只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蘇珍寶只想著蕭氏那邊是否順利，其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又不是特別和規矩……就只是愣神。

  五姑娘蘇珍宣不過十歲出頭，卻好似大人，見蘇珍寶表情凝重，看起來很是可愛，只輕聲道：「老夫人性子溫和，不會為難四嬸娘的。」

  蘇珍寶一抬頭就看見蘇珍宣滿眼的關心，有些驚訝，笑道：「我知道的，五姐姐。」

  蘇珍宣臉頰有些紅，只瞅著一邊小池塘，不說話。

  蘇珍寶微微笑了下，好像有些明白蘇珍宣為何不愛說話了。

  幾人坐在小亭中，有侍女送上茶點，幾人正好可以從這看見蘭亭洲那邊的一排海棠花，紅紅綠綠，很是漂亮。

  蘇珍玉暗中咬了咬牙，這邊的海棠花也是父親為嫡母種的，她看著當然堵心，偏偏蘇珍寶狡猾，讓她抓不住一個把柄，好在姨娘那邊管著家，蕭氏無能，這樣想著才鬆口氣，想起今日嫡母無緣無故去了老夫人那，她又提起一口氣。

  其實蘇珍寶心中從來沒有因為這點海棠花就覺得爹偏向娘親爹喜歡她，在她眼中，海棠花就是海棠花，沒有什麼值得炫耀。

  蘇珍玉想了想，試探的道：「爹爹就是為了接大伯父，特意先去了一趟金陵，不知道以後大伯父還回金陵麼。」

  金陵算是蘇家的根，有一部分族人出去闖蕩，有了成就，慢慢形成了北九房，南邊卻剩下三房，誰知道，後來真正在上京紮根的還是南三房，北九房反而慢慢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