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韋商奇遇

  聽對方這麼說，楚天逸心中感激，「老爺子您多費心了！」

  韋老爺子擺擺手，「行了，你們在外面稍安勿躁。小韋留下幫我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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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暗室中退出來，楚天逸和小猛在前廳等候。小猛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逸哥，你說那老爺子行嗎？都那麼大歲數了。」

  楚天逸找了個椅子坐下，「這件事情只能找這種有經驗的老人。年輕的時候能在天津衛開照相館，技術絕對不是蓋的。聽那話人家祖上也是幹這行的，你知道嗎，相機是清朝末期傳到中國的。在相機傳入之前，天津衛有一種影畫館，也是利用成像原理先把人像投影到畫布或者畫紙上，再進行作畫，就像是相機的雛形。估計這老爺子的爺爺當年就是幹這個的。」

  「是嗎？」小猛覺得新鮮，「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楚天逸接著說：「儘管那個時候相機傳到了中國，可這些影畫館還是支撐了一陣。因為那個時候中國的老百姓不認相機，覺得它能照相是把魂給吸進去了。當然科技進步還是大勢所趨，影畫館最終還是成了照相館，這些人可都是中國最早一批玩相機的人，還有這種技術的全中國也招不出幾個了，能遇上這老爺子是咱們的運氣。」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等待，終於在一小時之後，祖孫二人走了出來。楚天逸快步迎上去，「怎麼樣？」

  小韋看向爺爺，而韋老爺子則哈哈笑了笑，遞上手裡的兩張照片，「看來我還沒老到不中用的程度。」

  楚天逸趕緊雙手接過照片打開，發現照片果然經過了特殊處理。整個圖像進行了反曝光成像。也就是說原本照片白色的地方變成了黑色，而黑色的地方變成了白色。而在中間原本閃光燈白亮的區域此時已經變成了黑色，而在黑色的圖像上呈現出一些細微的紋路。

  楚天逸顧不得細看，這樣的結果讓他心中大喜，急忙道謝，「老爺子，真是太感謝您了！！」

  韋老爺子笑了笑，「聽小韋說你姓楚？」

  「是，」楚天逸連忙點頭，「我叫楚天逸。」

  「天逸啊，」韋老爺子表情變得有些嚴肅，這讓楚天逸覺得有些奇怪。老人接著說道：「你孝心可見，但有句話我得提醒你，這照片上的圖形非同一般，探查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哦？」楚天逸心裡頓時一顫，他斷定這老爺子一定知道些什麼，於是趕忙問道：「老爺子，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這個......」老人有些猶豫。

  楚天逸又說道：「這事關我父親的下落，還請老爺子體諒。您放心如果這件事惹出什麼麻煩，我絕對不會牽連您老。」

  韋老爺子擺擺手，「誒，談不上談不上。嗯，」稍稍沉吟一下，他又說道：「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上的紋路圖形，我也想不起這件事情，說說也無妨。」

  四人坐下，小韋沏了一壺茶，而韋老爺子則講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陳年往事......

  那個時候，韋老爺子的爺爺——韋商才剛剛二十多歲，一手繪畫技藝極其精湛，尤其是人像，既能使畫像栩栩如生，又能按照顧客要求美化改動而又不失原貌。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專業的P圖大師。

  韋商筆鋒細膩，據說連人的頭髮絲都畫得根根清晰躍然紙上。很多達官貴人甚至是皇親國戚都願意找他畫像，在京津一代頗有些名氣。

  那是一個冬天的夜裡，大雪下了一整天，在街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天氣不好，韋商早早的關了門，打了壺酒坐在店裡自斟自飲。二更天過，韋商準備洗洗睡了。可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剛要走進後堂，忽然間聽到有人敲門。

  已經有些醉意的韋商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來，而且是這樣的天氣。他以為是自己喝多了，錯把風聲當成了叩門聲。再要轉身，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韋商心中有些不悅，有心充耳不聞，可畢竟在商言商，於是開口應道：「誰啊？」

  「老闆，」門外的人說道，「我這有點急事，還得請老闆幫忙啊！」

  韋商皺著眉頭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四十多歲身著灰布棉袍，頭戴一頂斗笠，身後背著一個布包。旁邊的人一身青衣，貂絨的毛領拉的很高遮住了半張臉，看不出具體年齡推測和旁邊的人差不多。

  韋商見著帶著斗笠的人有些面熟，好像是之前在城南茶館說過書的說書先生，他強擠出一張笑臉，「二人客官，小店打烊了，有事明天請早吧。對不住！」說著就準備關門。

  「店家且慢，」說書先生抬手把門推住，「我們確實又著急的事情，價錢可以加倍。」

  「哎呀，」韋商有些不耐煩了，酒勁促使他現在只想睡覺，「我只是個畫畫的又不是郎中，有什麼著急的事非得我幫忙。你們還是明天再來吧。」說完，他再次把門關上。可就在兩扇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支羽箭忽然從門縫中間插了進來，箭尖就在距離他的眉心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韋商立時就嚇了一身的冷汗，酒勁頓時醒了大半。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店門被猛地推開，青衣男人手握著羽箭一步就垮了進來，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韋商說道：「事出緊急，多有得罪！」

  雖說話說的客氣，但是這人身上冷冷的殺意和他手上的羽箭，韋商那還敢多言，只能連連點頭，「在下一定盡力！」

  說書先生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這個朋友脾氣有點急，你別介意。」

  青衣男人拉下了遮在臉上毛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借著燈光韋商見他臉色蒼白，似乎身患內疾。他不敢多問趕緊給青衣男人倒了杯茶。

  韋商看向旁邊的說書先生，「二位大爺找在下到底有何貴幹？」

  沒等說書先生說話，青衣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放在了桌上。韋商拿起來展開一看，發現這布包中是一條條的碎布，看上去像是什麼東西被撕碎變成了這樣，那碎布上還有一些殘缺的紅色圖案。

  韋商還是不太明白二人的意圖，「這是？」

  說書先生笑了起來，「這布是他的衣服，這紅色是我的血。我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

  青衣男人咳嗽了幾聲站起身來，「這上面本是一副完整的圖案，後來因為意外變成了這樣。我們知道你有特殊的技法能夠精中求細，所以希望你能把這幅圖重新拼出來臨摹一幅。」

  「這，」韋商頓時為難起來，「我都沒見過原圖，怎麼復原呢？」

  「這好辦，」說書先生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好在這幅圖我也見過，不過我只是匆匆一瞥，只能記住一個大概的輪廓。都在這張紙上，你可以作為參考。」

  韋商看著紙上簡略的不能在再簡略的輪廓圖，除了苦笑也只能嘆氣。

  青衣男人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這個是定金。你若能夠完成，事成之後還有一錠金子。不過你也不用害怕，盡力而為，若確實無法完成這錠銀子也是你的。只不過，這件事情你要守口如瓶，倘若從你的嘴裡走漏了風聲，我保證這錢你有命拿沒命花！」說完，他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說書先生趕緊接話，「行了，我們的意思你也知道了，抓緊時間開始吧。三天之後我們再來找你。」

  韋商看著青衣男人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如果不答應這一關恐怕過不去，況且還有錢賺，尤其是那一錠金子的許諾簡直是有著致命的的吸引力。於是點頭說道：「既然二位看得起我，我就盡力一試。」

  從這天開始，韋商就閉門謝客足不出戶，整整在畫室里呆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韋商把關了三天的店門打開，自己倒了一壺酒擺了三個酒杯，然後就坐在門前自斟自飲起來。

  又是二更天過，說書先生和青衣男子果然再次出現在了門口。韋商見狀哈哈一笑，然後把杯中酒喝了個精光。接著又拿起酒壺把三個酒杯倒滿，「我已經在這恭候二位多時了，來！咱們先干一杯。」

  說書先生伸手就想去拿酒杯，卻被青衣男人攔住，「不忙，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韋商看向青衣男人，卻發現他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韋商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遞了過來，「幸不辱命。」

  青衣男人打開布包，驚訝的看到之前的碎布條已經被拆解成一條一條的絲線。而在這些布絲的下面是一張錦帛，他打開一看，赫然看到一個完整並且規整的圖案呈現在上面，和他記憶中的圖形一模一樣。

  看到青衣男人驚訝的眼神，說書先生也湊過來看，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他不由的撫掌大笑，「先生果然是名不虛傳，技藝精湛，可稱得上是獨步天下。」

  韋商揉了揉熬的通紅的眼睛，「這就好了，這就好了！這也是我一生的得意之作。」一邊說著，他再次把手裡的酒仰頭倒進嘴裡。

  酒杯里的酒剛一進肚，韋商就一頭栽在了桌上沉沉的睡去，這幾天的時間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青衣男人和說書先生對視一眼，兩人端起桌上的酒杯，互敬之後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青衣男人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拿出一錠金子塞進韋商的懷裡，關好店門之後就和說書先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