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通則痛

  「我下的毒，怎麼可能連自己都會中毒？」林蕭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軟如一灘爛泥的人。

  早在之前林蕭就已經服下了虞雲羲給的百息丹，迷魂散的這點毒性在百息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迷魂散對林蕭根本不會起任何作用。

  可是迷魂散對其他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一旦進入體內這些人便不能動彈了，一旦強行運用內力，就會有鑽心的疼痛之感。

  林蕭見這些人無力反抗之後，就會揮手讓其他人上前來，眨眼間就有數個蒙面人從一旁的樹林中出來。

  而這群賊人才明白自己的是真的被埋伏了，這些人早有準備，中了迷魂散的賊人想要自殺都做不到，就連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要能使上任何力氣了，這些賊人都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地上。

  

  林蕭站在一旁指揮著蒙面人，將這些賊人全都押回滄州好好審理，只要動畫這些人就是不給得出幕後主使是誰，之後的一切就會變得極為順利了。

  在林蕭帶著這些人剛回到滄州的時候，就有人來報，由於這些時日一直大雨不斷，之前在滄州修建的河堤快要決堤了，林蕭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知道這件事情是當務不得的，林蕭就立刻去找宴辭淵匯報了。

  只是林蕭沒想到開門的人竟然會是虞雲羲。

  兩人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林蕭就將這些事全都告訴虞雲羲了。

  虞雲羲沉吟片刻道：「派人守好那些人，絕不可讓他們有任何自殺的可能，先威逼，後利誘。」

  「是！屬下明白。」林蕭點頭應道。

  「至於河堤，不派人去加固，讓人先將住在河堤的百姓疏散，然後從河堤旁邊開始挖掘河道，河道不能只挖一個，而是要分開開挖，每一個河道至少距離至少要有一公里，且河道挖好之後，要將河道中的淤泥全都清理乾淨，不可殘留在河道中。」

  「雲大人，這樣做豈不是會更加危險？一旦決堤就是極大的麻煩。」

  林蕭很是不解，在林蕭看到河堤快要決堤了，應該是馬上派人繼續加高和加固河堤，林蕭不明白為何虞雲羲要這樣做，若是決堤，只怕是整個滄州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了，位於下游的城池也會跟著一併遭殃。

  虞雲羲：「沒錯，我就是要讓河道決堤。」

  林蕭：「屬下有些困惑，還請雲大人指點。」

  林蕭實在是不明白，但虞雲羲這樣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虞雲羲解釋：「滄州洪水泛濫已經不是最近才出現的問題，而是從十多年前開始就是這樣的情況，只不過在十多年前，滄州並無水災，我猜想定是滄州治水的方法不對。」

  「滄州一帶多雨水，甚至不用到雨季的時候，就開始洪水泛濫，這些年來天譴派來數十個官員，確無一人能將完全將滄州的洪水真正的治理成功，每一個來滄州的官員全都是在之前所修建的河道上繼續加高加固河堤，以此來阻攔洪水的泛濫。」

  林蕭點了點頭，對虞雲羲所說這些，林蕭之前就有所了解。

  虞雲羲繼續道：「你可有想過雖然這些河堤將洪水攔住了，你可有想過有一天河堤再也不能將洪水攔住呢？隨著越來越高的河堤，就會形成「地上河」，也就是洪水所在的高度是高於地面的，一旦河堤出問題，周圍的一切都將被洪水淹沒。」

  林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林蕭之前的確沒有想到這裡，在得知河堤就快要崩塌的時候，林蕭想的一直是如何加固和加高河堤，完全沒想過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日河堤會承載不住洪水的壓力而崩潰，那這些年來一直積壓著的洪水，將會把天乾五分之一的地方全都淹沒。

  而且滄州的河堤很長，不僅僅是滄州一個地方，甚至在滄州下游的涼州，汴州等多種城鎮都會受到波及，後果不堪設想。

  而若是滄州在王爺手中出問題的話，朝廷中定會有人坐不住了，到時候事情會變得更加棘手，將軍府和攝政王府聯姻，已經是宴辭淵成為眾矢之的了，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宴辭淵呢，一旦宴辭淵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定會被這些被人不斷地放大。

  虞雲羲繼續解釋：「在河堤旁修新的河道，一是可將河道的水分散開來，可以將水引去田間灌溉，而是可將絕大數的水引去較為乾旱的地區，這樣以來，就可以達到平衡，洪水將會不再泛濫，而本來乾旱的地區也能繼續種植作物。」

  林蕭：「雲大人，只怕等河道挖好的時候，只怕是河堤已經堅持不住了。」

  林蕭有些擔心還未等河道挖好，洪水就決堤而出了，這樣一來的話，就算虞雲羲已經有了可以根治洪水的辦法，一時半會也難成功。

  而且這次來滄州，雖然明面上是來治理洪水的，實則是為了去南疆尋找能為宴辭淵解毒的藥物，因為滄州是最靠近南疆的地方，所以宴辭淵才向宣明帝請命來到滄州。

  若是因為治理洪水在滄州耽誤太多的時間的話，只怕是宴辭淵的身體不允許，林蕭一直跟在宴辭淵身邊，對宴辭淵的身體情況很是了解，所以林蕭擔憂。

  虞雲羲搖了搖頭，「此事無需擔心，雖說是要挖掘河道，但也不是要人將這些河道完完全全的挖掘出來，我們可以藉助洪水的力量。」

  「這些年來，河堤越建越高，河堤內所承受的壓力也隨之越來越大，只需要讓人把控流水的方向就足矣了，剩下的那些水流自然會流去該去的地方。」

  林蕭的眼睛亮了起來，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林蕭又開始有些猶豫，「可是雲大人，若是這個法子失敗了呢？」

  林蕭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若是洪水沒有按照該去的地方流，只怕是會出大問題，林蕭摸不清虞雲羲的這個法子有幾成把握，林蕭知道自己不該質疑虞雲羲的，可是這件事牽連甚多，若是沒有處理好的話真的會帶來無窮盡的麻煩，所以林蕭不得不多問一句。

  虞雲羲如實道：「的確如你所想對於這個法子我沒有十成把握。」

  再聽到虞雲羲的這句話的時候，林蕭本來有些雀躍的心情有些失落，甚至開始有些隱隱擔憂，這可如何是好。

  還未等林蕭將自己所顧忌的事情問出口的時候，虞雲羲就再次開口了：「所以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虞雲羲壓低了聲音，告訴了林蕭。

  「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在聽明白虞雲羲安排之後，林蕭立刻就著手去做了。

  林蕭走後，虞雲羲的目光一凜，「是誰？！」

  虞雲羲不由得心驚，到底是何人，自己竟然會連對方的半點氣息都沒有察覺到。

  「雲大人好耳力。」宴辭淵從一旁的牆角走了出來，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但眼裡卻帶著淺淺的笑意。

  在知道是宴辭淵之後，虞雲羲就收回了自己藏在手中的銀針了，難怪自己會察覺到不到，原來來人是宴辭淵。

  「王爺是何時過來的？」

  虞雲羲觀察了一下宴辭淵的神色，發覺宴辭淵的神色比之前正常多了不似之前那般模樣了，虞雲羲不由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從你離開之後，本王就醒了。」在虞雲羲將房門關好之後，宴辭淵就睜開了雙眼，眼裡很是清明，沒有半點迷茫，若是虞雲羲看見的話，就會明白方才宴辭淵根本就沒有睡著。

  虞雲羲聽後有些無奈，但也沒有辦法，有時候虞雲羲真的覺得宴辭淵就是什麼大型貓科動物，有時候粘人的不行，有時候卻很是傲嬌，一旦有人進入他的領地，就會發出威脅聲，將人轟走。

  宴辭淵：「不知雲大人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的？」

  方才虞雲羲和林蕭說的話，都被宴辭淵聽進去了，該知道宴辭淵都知道了，宴辭淵就是有些好奇，虞雲羲是如何想到這個方法的。

  虞雲羲輕嘆了一口氣，宴辭淵可不是林蕭，可沒有那麼好糊弄過去，宴辭淵開口一問，問的就是最為關鍵的問題。

  虞雲羲：「王爺可知雲氏王朝？」

  宴辭淵：「雲氏王朝？」

  虞雲羲點了點頭，「正是。」

  宴辭淵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散漫，「雲大人滄州治水和雲氏王朝有何關係？」

  這是虞雲羲第一次在宴辭淵面前提起雲氏王朝，在此之前宴辭淵很少能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那個十六年前突然滅國的雲氏王朝，在雲氏王朝滅亡之後，其餘三國就開始不謀而合的將關於這個王朝的所有記載全都銷毀了。

  世人對於這個照舊滅亡的王朝記憶很是淺薄，甚至有些小一輩的人都不知道在十多年前曾經還存在著這樣一個王朝。

  而虞雲羲突然提起這個王朝，倒是讓宴辭淵有些好奇起來了。

  虞雲羲：「王爺不知，在十六年前雲氏王朝還未滅國之時，滄州從未泛濫過洪災，而是在雲氏王朝覆滅了之後，在天乾的接管下，滄州的洪水才一年比一年更加泛濫。」

  宴辭淵猛然湊近虞雲羲，「你可知在天乾境內，不得私自談論雲氏王朝的事，這是死罪。」

  男人突然這樣靠近，虞雲羲被嚇了一跳，但虞雲羲並未因為宴辭淵的話語露出半分怯意，「下官並不認為王爺會是如此迂腐之人，在下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虞雲羲對上宴辭淵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不過這個笑意裡帶著一絲挑釁。

  宴辭淵：「是嗎？為何本王覺得雲大人是在編排本王？」

  虞雲羲：「……」

  好大一口黑鍋。

  虞雲羲：「若是王爺這樣想，下官也沒有辦法，下官怎麼敢編排王爺呢？」

  宴辭淵被虞雲羲噎了一下，剛要說什麼的時候，虞雲羲就開口了，「王爺難道就不奇怪嗎，為何在雲氏王朝管理之時，滄州沒有發洪水，而在天乾管理之下，滄州每年都會因為洪水的到來，造成巨大道損失？」

  宴辭淵：「為何？」

  虞雲羲也不賣關子了，「因為當年有關於雲氏王朝的所有記載，都被銷毀了，所以有關於治理滄州洪水的記載也一併被毀去了，所以這些年來滄州治理洪水的法子都是錯誤的。」

  「既然當年的滄州是不會受到洪水波及的，那如今的滄州的洪水也能一併消退了，所以下官大概猜測滄州這些年來治理洪水的方法一直是錯誤的，隨之不斷增高的河堤，一旦有一天出現決堤了，帶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不通則痛，人的身體如此，治理洪水也是如此，若是將河道堵塞起來，用高高的河堤圍著洪水，則只會使洪水越發嚴重起來，若是一味地將洪水堵住，而不是疏通的話，洪水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

  「所以只有將洪水疏通了，才能真正地解決了洪水的問題。」虞雲羲說出了問題的結症所在。

  宴辭淵哼了一聲，「那這和雲氏王朝又有何關係，雲大人可是對雲氏王朝有些了解？」

  虞雲羲不由得有些頭大，自己不過是提了一下，宴辭淵就會如此警覺，本來一以為可以將這個事情揭過去了，沒想到宴辭淵還是揪著不放。

  突然。

  虞雲羲湊近宴辭淵，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王爺難道忘了，藥王谷與世隔絕，當年銷毀這些記載的時候，藥王谷由於一直避世，所以就將一些關於雲氏王朝的雜記保留了下來，若是王爺還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讓人將這本書從藥王谷送出來。」

  虞雲羲的聲音在宴辭淵的耳邊響起，濕熱的氣息輕輕地呼在宴辭淵的耳邊，宴辭淵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宴辭淵退後了一步，「不必如此麻煩。」

  「是嗎？但是下官覺得王爺很是感興趣。」宴辭淵退了一步，虞雲羲就向前邁了一步。

  虞雲羲倒是覺得有趣，以往都是宴辭淵在逗她，這次也該輪到她了。

  宴辭淵一步步往後倒退著，突然後背就碰到了牆面時，兩人都一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