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隱瞞和欺騙

  權杖的聲音變得有些鄙視，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權杖那不男不女古怪之極的聲調竟然開始出現感情這種東西。

  「卑微的奴隸，原本我對你的邏輯能力感到十分滿意，可是現在看來，情緒真的是會影響你的大腦的。在奴隸守則的第三條里，分明已經清楚的說明了你的疑問，在第三條之下，你根本不該質疑我曾對你說謊，那頂多只是隱瞞而已。」

  石磊愣住了，他仔細的回憶著權杖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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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奴隸守則第三條。

  「奴隸在完成新手試煉階段之後，正式成為奴隸發展銀行的奴隸。」

  既然要完成新手試煉階段才能正式成為奴隸，那麼石磊曾經提出過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奴隸，豈不是就是表明要退出？

  權杖說的也很明白，在成為正式的奴隸之前，石磊都是有權力選擇退出的。退出或許會伴隨一定的懲罰，畢竟這個該死的奴隸發展銀行不是慈善機構，這個懲罰或許是要將所有的花費補上，又或許是身體的某個部位會像石磊的頭髮那樣被抹去，但那也一定是可以退出的。

  為什麼這個該死的權杖非要說它沒有欺騙石磊呢？這明明就是欺騙。

  隱瞞和欺騙的確不一樣，可隱瞞是應當建立在石磊一無所知也沒有提出疑問的基礎上的，那樣，權杖當然可以選擇不主動提出，否則還怎麼把石磊推進這個坑裡？

  可是石磊已經明確提出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奴隸，哪怕他當時的要求並不那麼堅決，甚至有點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權杖也不能視為石磊從未提出過疑問吧？

  ……

  石磊百思不得其解，左想右想，還是覺得自己被騙了。

  他越發的怒不可遏，這個該死的權杖，明明欺騙了自己，還裝作它從來沒有違背守則一樣。

  石磊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了，哪怕他其實也明白，他的罵聲，對於這個隱藏在屏幕後邊的權杖根本毫無用處。

  可就在他想要衝口而出的一瞬間，石磊突然停頓了下來，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問道：「我違反守則就必然會受到懲罰，那麼你如果違反了守則呢？是不是也會受到懲罰？」

  權杖似乎愣住了，沒有回答，大概是它感覺到了意外。

  好半天，權杖才怪笑一聲，發出不男不女的聲音：「真是個聰明的奴隸呢，看來這次的旅程會比較有趣。你的那些前輩，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這一點。」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石磊的問題，可權杖的表現卻無疑說明石磊猜對了。

  「正面回答我，如果你違反了守則，你的懲罰會是怎樣的！」

  「該死的奴隸，這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你只是卑微的奴隸而已，你怎麼敢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我可是至高無上的權杖，我隨時都能抹殺你，讓你和你那個前輩一樣！」權杖感到被冒犯，明顯怒了。

  此時的石磊卻完全的冷靜了下來，他哼了一聲，繼續說：「即便我現在已經成為了正式的奴隸，我也只是奴隸發展銀行的奴隸，而不是你的。至於咱們倆的關係，誰是誰的奴隸還不一定呢。抹殺我？在我沒有違反守則的情況下，你如果試圖抹殺我，你就必然違反了你的守則。雖然我不知道你違反守則的下場，但我想那一定不會比我被抹殺好到哪裡去。或許，你作為一個擁有超能力但卻沒有身體的生命體，你違反守則的下場，也是被徹底的抹殺，從生命體方面的抹殺！」

  權杖沉寂了下去，沒有繼續向石磊怒吼，或許，是它被石磊所說的話震驚了，它怎麼也沒有想到，石磊居然能分析到這一層。

  「你不用回答了，看來我已經找到了正確答案。如果說我是奴隸發展銀行的奴隸，你又何嘗不是？咱們倆只不過是位於奴隸發展銀行之下的甲方和乙方而已，都要受到奴隸發展銀行的鉗制。說穿了，這張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用的黑卡才是真正的主子。以後少跟我裝比，我不喜歡這樣！」

  權杖怒不可遏，這還是它第一次展現出真正的怒意：「你放屁！你這個卑微的奴隸，你再膽敢這樣冒犯我，我……」

  石磊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權杖的話，他笑道：「我冒犯你，你又能怎樣？你只不過擁有基本的對話權而已，甚至於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有能力對我進行懲罰，所有的懲罰不過是這張黑卡造成的而已。」

  「你不會想試試的，你絕對不會知道真正的觸怒我之後會發生些什麼，你真的以為我沒有懲罰你的能力麼？你這個卑微的傢伙！」權杖依舊在咆哮，聽在石磊的耳朵里，卻覺得舒暢了許多，畢竟，他已經知道權杖也不能隨意的懲罰他。

  石磊不屑的一笑，道：「或許你真的有超強的能力，或許你的確可以隨時隨地抹殺我，這一點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但是，我也同時相信，你如果在我沒有違反守則的狀況下抹殺了我，甚至哪怕只是給我很小的懲罰，你也會受到這張黑卡的懲罰。別裝了，相比起我，你更加不敢隨意的違反守則。」

  權杖發出憤怒的喘息，卻不發一言，很顯然，石磊已經完全洞悉了真相。

  而徹底平靜下來，恢復了思考能力的石磊，也已經明白了為何自己明確提出不想做任何人的奴隸，但權杖卻並沒有違反守則的原因。

  除了之前的推測，權杖也說過，從石磊把黑卡插進取款機並且輸入了密碼之後，他就已經成為奴隸發展銀行，或者說是這張黑卡的奴隸。所不同的，只是他當時還是個新手試煉階段的奴隸，而現在，已經成為黑卡的正式奴隸。當然，奴隸這個詞只是黑卡一廂情願的說法，又或者，根本就是權杖為了滿足它無聊的虛榮心才演變出來的說法，說穿了，這相當於石磊和黑卡之間簽訂了一個契約。

  如果將黑卡描述為一間公司，那麼石磊在輸入密碼之後，便等於和這間公司簽訂了合同，成為公司的一名員工。黑卡作為僱主，每周，或者說每一個固定的時間段會給石磊提供與其職位等級相符的額度，而石磊作為雇員，則必須按照合同在固定的時間段內將所有額度消費一空，否則，將接受僱主的懲罰。

  僱主和雇員之間，由權杖來扮演溝通的角色，僱主是僵硬的，可權杖卻是靈活的，它擁有自己的思想，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它會選擇主動告知或者是隱瞞的方式。但是，只要石磊這個雇員涉及到了僱主方的規則，權杖就必須予以明確的解釋。

  那麼，按照黑卡的邏輯，石磊輸入密碼後就已經是那個雇員了，所以當石磊提出他不想做任何人的奴隸，這一點是無法被通過的。

  立足點就歪了，之後的邏輯也就不再成立。

  當時，如果石磊說的不是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奴隸，而是說他不想要黑卡給的額度，他想要恢復正常的生活，那麼，權杖就必須如實告知，石磊也才有機會退出。

  但是現在，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