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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世界 第二七七章 執子之手(下)

2024-05-13 14:52:52 作者: 林海聽濤

  義大利米蘭,楊攀的家中。

  正在看著電視同時安撫腹中嬰兒的依藍突然感到腹中一緊,一股難以掩飾的疼痛隨之傳來。她不禁驟起了眉頭。最近她的身體經常會有這種疼痛,她以為那是妊娠的正常反應,並沒有過多在意,沒想到現在疼起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同時持續的時間也在慢慢變長。

  隱約她心中升起一種不安感來,她很想叫人,大鬍子爸爸和楊攀的爸爸媽媽都在外面,只要她出聲,他們肯定可以趕來。

  但是剛剛張嘴,卻發現疼得已經失聲了,然後她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楊攀的媽媽端著自己熬得蓮藕粥給她的兒媳送來,到門口她還吹了口氣,生怕燙著依藍。

  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她沒有看見坐在床上看電視的依藍,電視依然開著,但是依藍卻倒在一邊,頭歪向門口,怎麼看這個姿勢都不像在睡覺。

  

  因為兒媳懷孕,所以楊攀媽媽的神經一直都很敏感,看到這個情況,她將手裡的粥往旁邊一放,然後快步走到依藍身邊,「藍藍?藍藍?」呼喚了兩聲沒有反應,也沒有聽到睡覺那種平穩的呼吸聲,她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衛平!衛平!!快來人!」

  ※※※

  當依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裡面。床邊圍著她的爸爸以及楊攀的爸爸媽媽,還有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親人們臉上淨是焦急之情,看到她睜開雙眼,驚喜的喚著她的名字。

  醫生示意他們安靜,他有些問題要問患者。

  「小姐,能告訴你今天是怎麼暈倒的嗎?」

  依藍看看周圍的家人,見他們對自己點點頭,然後才扭頭對醫生說:「我本來在看電視,突然覺得肚子疼。本來想喊人,不過沒喊出聲,跟著我就昏過去了。」

  醫生繼續問:「你說的肚子疼是不是那種類似於一緊一緊的疼痛感?」

  依藍連忙點點頭。

  「你有注意過這種疼痛一般持續多長時間,又是多長時間來一次呢?是偶然情況還是有規律的?」

  這次依藍低頭仔細想了想:「大約十分鐘左右來一次,這兩天特別頻繁,前段時間都還好。每次……這個因為我曾經被疼得想要拿什麼東西來分散注意力,所以數過秒,大約半分鐘。來的很有規律。」

  醫生點點頭,然後對依藍說:「很好。小姐你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情況請按鈴呼叫我們的護士。三位家屬,請跟我出來一下。」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病房。

  大鬍子憐惜的看看自己的女兒,然後跟著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後的就是楊攀的父母。

  世界盃開始之後,楊攀的父母便從中國飛到了義大利米蘭,就是考慮到楊攀不在身邊,大鬍子一個人照顧起來肯定會有紕漏,所以他們兩個人來幫忙,人多也好互相照應一下。剛才依藍昏倒的時候,大鬍子正好在午睡,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四個人找了一個人少僻靜的地方,醫生看看三位家屬,他當然知道送來的這位病人的身份。

  「嗯,根據我們對病人的檢查,以及從她嘴中得到的信息來看……我現在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認為依藍小姐……唔,有早產的臨床表現,簡單說就是她快要生了,快要做媽媽了。」

  大鬍子一愣。楊攀的父母還不能很好的聽懂義大利語,但是他們可以從大鬍子毫無掩飾的臉上看出醫生在說什麼。

  「早產是很危險的。」醫生這麼說道,「因為早產的嬰兒死亡率比足月產要高几十倍。」

  大鬍子腳下一晃。身邊的楊爸爸手快,趕快扶住了他的親家公。

  醫生看出了家屬的擔心。他連忙微笑著給家屬打氣:「當然,如果出生一切正常,出生完畢之後的護理過程格外小心的話,嬰兒還是可以茁壯成長的,不會和普通嬰兒有任何區別。」見他們還有些懷疑,他又補了一句:「我是醫生,我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請相信我。接下來你們要把這個情況告知依藍小姐,讓她作好生產的心理準備。同時,最好也告訴她遠在南非的丈夫。」

  聽到醫生這麼說,大鬍子愣了一下,然後反問道:「請問是必需程序嗎?」

  「不。家屬簽字也不用他簽,只是我想,作為第一次做爸爸的人,在他孩子即將出世的時候他卻不知道,多少會有些遺憾吧。好吧,不通知也行。我去忙了,有什麼事情記得馬上聯繫我和術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依藍小姐的預產期就在這兩天吧。」醫生轉身要走。

  「這兩天?」

  「確切來說是七月十五日。」醫生看了看發呆的大鬍子,然後轉身告辭了。

  「喂,親家公。醫生說什麼?」心急的楊媽媽問道。

  「醫生說……依藍很快就要生了,她要做媽媽,楊攀要做爸爸了。」

  「真的?」楊攀的父母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喜。

  「不過,不過這十月懷胎還沒到呢……」楊攀的爸爸很快反應過來。

  「是的,所以醫生說這是早產。還說早產會很危險。」

  「啊?!」

  「別激動……」大鬍子苦笑道,「醫生還說只要護理的好,孩子的存活率很高,而且以後發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家醫院是米蘭最好的醫院,我們的病房環境也是最好的,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就好……」擔心不已的兩個人鬆了口氣,「既然醫生都這麼說了,親家公,你怎麼還這麼愁眉苦臉的?」

  「唔,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楊攀……」

  「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告訴他啊,讓他知道自己也要做爸爸了,哈哈!」知道自己要做爺爺的楊爸爸心情很好,他大笑著說。

  「呵呵……」大鬍子在一旁陪笑。

  「對了,親家公,醫生有沒有說依藍的預產期是什麼時候?」一直沒有發言的楊媽媽開口問道。

  「嗯,說了,是七月十五日。」大鬍子點點頭。

  ※※※

  對於那些沉浸在幸福二人世界的人們來說,半天的自由活動假期實在太過短暫。那天上午,張俊和蘇菲一起給即將來南非的父母親買了不少東西,直到張俊已經抱不下為止,兩人吃過午飯,張俊又將東西全都送到了蘇菲下榻的酒店,然後才折返回球隊,參加下午的訓練。

  由於考慮到對手是巴西隊,邱素輝格外重視,一直以來都向公眾開放的訓練也封閉起來。

  一個記者不讓進,這次就算是蘇菲來了也不讓進。

  「今天是十三日,十五日就是決賽日了。邱素輝終於感到緊張了嗎?」被堵在大門外的記者們議論紛紛,另外還時不時地對著緊閉的大門嘆口氣。

  「這樣好啊,如果決賽都還沒有緊張感,那麼就不是地球人。」

  「那是什麼?」

  「火星人!哈哈!!」

  一群記者爆發出巨大的鬨笑聲。相比球隊來說,目前的他們反而沒有了任何包袱,中國隊可以走進決賽已經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能取得冠軍更好,就算最後只獲得了一個亞軍那也是值得在中國足球歷史上大書特書一筆的。

  在這緊閉的大門後面,中國隊的訓練場上。邱素輝正在給球員們進行戰術方面的訓練。

  這個時候,任何基礎訓練都不再重要,現在需要的是戰術方面的演練,定位球戰術,防守戰術,進攻戰術,然後再細緻的劃分到各種情況下可能出現的局面,中國隊要如何來應對。

  比如三中衛,如果項韜上去助攻沒有來得及回防,讓對方打快速反擊,中國隊要如何迅速組織防守。

  再比如,在陷入陣地戰之後,前場球員要如何穿插跑位扯開對方的防守。

  這些都需要好好演練一番。邱素輝手裡的筆記本寫滿了到時候比賽中可能出現的情況,中國隊都要做針對性地訓練。以免到時候出紕漏。

  防守反擊,被防守反擊,以多打少,以少打多,陣地戰,定位球……

  在兩天的訓練裡面要聯繫這麼多東西,邱素輝也不可能要求球隊深究,也只是每種情況訓練幾次,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現在中國隊的訓練因為決賽的時間調整,都改成了黃昏和晚上來進行,就是為了讓球隊的狀態在比賽的時間段上保持最佳。

  每次他們訓練完之後,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所以隨著訓練時間的調整,平時進餐的時間也跟著調整。午飯放到了下午三點,而晚飯則改到了晚上九點。

  當一群人從訓練場下來,在酒店房間裡面洗完澡,換好衣服再出來吃飯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事實上,從他們下午五點半之後,訓練場就不得不打開照明燈來給中國隊的訓練提供照明。也只有這個時候,一群人才會想起來,現在的南非不是炙熱的夏天,而是白天格外短暫的冬季。

  一群人踢踏著拖鞋,穿著簡單的休閒服,三五成群的坐電梯去專門分配的餐廳就餐。張俊、楊攀、項韜、克魯等人自然是一夥兒的,他們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慘了!」張俊突然叫起來,眾人都看向他。「怎麼了?」

  「忘帶電話了,萬一等會兒蘇菲給我打電話,我可就接不到了。」

  「回去拿吧,我們等你。」楊攀揮揮手,張俊轉身一溜小跑回房間了。

  在等電梯兼且等張俊的時候,楊攀的手機響了,他看看來電顯示,義大利家裡的。

  「我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和張俊一起去吃飯。」他說著舉起電話搖了搖。看著電梯門打開,然後所有人都走了進去,他這才接通電話。

  「喂,媽媽?有什麼事情嗎?」

  ※※※

  急匆匆地張俊生怕錯過了電梯,旋風般的衝進房間,然後抓起被他充完電就扔到床上的手機,跟著又旋風般的沖了出去。

  ※※※

  「媽?您說什麼?」楊攀懷疑自己耳朵有毛病聽錯了。「您再說一遍……」

  ※※※

  小跑的張俊看到前面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楊攀,嘿,真夠意思,說等著就等著,不像那些負心人,一個個都溜了。看樣子還是老老實實的等電梯吧。

  這麼想著,張俊放輕了腳步,變跑為走。悄悄地踱到楊攀身後。嗯,看他的背影和動作,他似乎在打電話……

  「這怎麼可能?!」楊攀的情緒聽上去有些激動。「她才懷孕八個月,怎麼可能……什麼?早產?」

  聽到這句話,張俊猛地停住了腳步,他知道現在不是上去打擾楊攀的時候,同時他也被楊攀的話震住了。

  早產?生孩子……提早……楊攀要做爸爸了?張俊屏住了呼吸。

  「醫生怎麼說?有危險?!」楊攀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張俊和楊攀從小玩到大,不管曾面對什麼樣情況,他都很少見楊攀緊張過,更別說比緊張更甚的驚慌失措了。但是現在從這聲驚叫裡面,張俊卻分明聽到了驚恐。

  張俊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偷聽人家隱私,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很不道德,於是他又悄悄地轉身,輕手輕腳的離去了。

  一個人站在電梯裡面,欣賞著透明電梯外面那絢爛的開普敦夜景。張俊腦海裡面卻還是楊攀的那聲驚叫。

  無論面對多麼強的對手,無論面臨多麼不利的局面,無論是多麼緊張關鍵的時刻,楊攀都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驚慌和不堪。他少年老成,從容鎮定,天生一副領袖風範。在張俊一路順風的時候給他提醒,在張俊沮喪無助的時候給他鼓勵,是張俊最好的朋友,如親兄弟一般的友誼。在離開米蘭去佛洛倫薩之前,自己都有些不自覺地想要依靠他……

  這些都是因為楊攀擁有一顆堅強的心,和堅定不移的目標,以及對於這種目標執著追求的信念。

  在所有人眼中,雖然由於種種原因,他並不是AC米蘭的隊長,但是幾乎不會有人會否認他是中國國家隊歷史上最優秀的隊長。

  就是這麼完美無缺的一個人,卻因為自己妻子和孩子可能的危險,而驚慌失措……

  媒體們都在拼命的神化這屆中國隊的每一個人,楊攀也不例外。張俊卻覺得他剛才看到的楊攀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為了自己的家人擔心不已,這是一個男人的正常表現。

  想想自己和蘇菲都還沒有結婚,平時做愛的時候也都很注意安全,所以暫時不會有生孩子這樣的煩惱。不過最終也肯定會走到那一步的,遲早他和蘇菲也會有孩子,也要面臨這種情況。不過,他希望到時候母子一切平安。他可不在乎生出來的是男是女,漂亮還是不漂亮,聰明還是不聰明,關鍵的時蘇菲和孩子都要平平安安的。

  透明的玻璃罩外面是繽紛的夜景,張俊已經無暇欣賞了。此時的他在考慮應該怎麼給楊攀送上一份大禮。

  ※※※

  走進餐廳的張俊很快就找到了項韜他們所在的位置,因為無論什麼地方只要項韜和安柯在一起,那麼那裡便肯定是最熱鬧的地方。

  此時的項韜和安柯正在爭論關於中國的美食文化,四川出來的項韜自然維護川菜在中國美食中的地位,而出乎意料的是從河南走出來的安柯沒有拿豫菜說事,而是認為粵菜是中國美食的No.1。

  張俊走過去,故作驚奇的問道:「咦?楊攀怎麼不在?他沒有和你們一起下來嗎?」

  安柯和項韜繼續口若懸河的辯論,沒有理睬張俊的問話。在旁邊興致勃勃觀戰的李永樂對張俊說:「沒有。他在等電梯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他說讓我們先來,他等你一起來。」

  「可我沒在電梯門口看到他啊……」張俊繼續裝傻演戲,他可不想讓人知道他偷聽楊攀的電話。況且作為中國隊的隊長,也實在是不能把自己軟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到。既然是有二十年默契經驗的好友,張俊自然要幫著楊攀維護他的形象和威信。

  「算了,給他電話,讓他下來吃飯吧。」張俊掏出手機,撥通了楊攀的電話。

  那邊楊攀果然還在等他。

  「別等了,傻子。我都在下面了。剛才在電梯那兒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們先下來了呢,我就跟著來了。下來吃飯吧。」張俊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我靠!我說了等你,就一定會等你!你小子倒先跑了,你不會四處找找啊?好吧,我這就下來,真是的……害我擔心。」嘟囔著,楊攀掛了電話。

  張俊對李永樂笑笑:「他馬上下來,我們先吃。那個白痴還真在上面等著我呢……」

  不過,有這樣的白痴大哥真是不錯呢。

  當楊攀出現在張俊面前時,他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這個人還在為了他妻兒的安危擔心過。面色如常,語氣如常,舉止如常。他肯定是把擔憂都壓在了心底,這如此重要的時刻,關鍵的決賽之前,他不能讓自己有絲毫的錯誤,不能因為他自己的私事耽誤了全隊其他人的未來。隊長,袖標戴在胳膊上不是為了讓你風光的,在無盡的榮耀背後卻也代表著無盡的付出,和不為人知的甘苦。

  想想自己在佛洛倫薩做的隊長,張俊發現自己距離一個優秀偉大的隊長還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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