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佛羅倫斯

  在義大利，劃分行政區域並非以省為單位，而是「大區」。米蘭所在的倫巴蒂大區是擁有職業球隊最多的地區，僅次於它的就是托斯卡納大區，而這個大區的首府便是佛羅倫斯。更令佛羅倫斯球迷自豪不已的則是他們這座城市在1500年就誕生了現代足球的前身。世人熟知的歐洲文藝復興故鄉是這裡，但人們未必熟知，義大利古典足球的故鄉也是這裡。

  似乎因為如此，佛羅倫斯的足球充滿了浪漫的古典氣息，而備受全世界不少球迷的喜愛。也正因為這種喜愛，當2002年夏天，佛羅倫斯俱樂部前老闆切奇·高里宣布他放棄掙扎，接受這個結果時，一家用有七十多年傳統的俱樂部正式破產，從義大利足壇消失，不知有多少紫百合的球迷為她悲慘的命運痛哭失聲。

  

  張俊還記得當初他在電視中看到佛羅倫斯破產的消息時，內心有多麼震驚，一支傳奇球隊就這樣沒了。

  現在三年半之後，他站在了弗蘭基球場外，仰頭看著這高大的球場，身後是他的經紀人華姐，以及幾十位聞訊趕來的記者。

  一年前的元旦來此旅遊時，從來沒想到他會再次來這裡，而且是以新加盟球員的身份，這真是諷刺。

  張俊被身後按快門的聲音拉回了現實，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邁步向球場那長長的鐵柵欄大門走去，主席德拉瓦萊先生和主教練蒙多尼科先生正在裡面等著他呢。

  進了這道門，他可就是佛羅倫斯的人了。

  ※※※

  楊攀找遍了他電視所能收到的所有頻道，也沒有看到有關張俊在佛羅倫斯參加新聞發布會的相關報導。他惱火的扔掉了手中的遙控器，然後給卡卡打電話。

  電話剛剛被接起來，他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他笑了：「卡卡，你在和人打架嗎？」

  「我在和電視台的那群混蛋打架！寧肯放無聊的肥皂劇，都不播點有關張俊在佛羅倫斯的消息！」卡卡怒氣沖沖的說道。「對了，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我剛剛也和電視幹了一架，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意外發現，現在看來不用問了。」楊攀看著牆上他們三個在聖西羅球場上的合影苦笑道，那張合影正是模仿荷蘭三劍客的造型拍的。

  「楊攀，你說張俊下個賽季租借期滿後會回來嗎？」

  「別傻了，卡卡。依張俊的脾氣，在米蘭經歷了這麼多不開心的事情後，他再回來就是自己犯賤了。你這問題我也問過他，他當時沒有回答，但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

  「可萬一他在佛羅倫斯也找不到狀態呢？」卡卡有些擔心。已經有很多本來大有前途的天才球員在不斷漂泊中漸漸墮落的例子了，他不希望張俊成為又一個這樣的流星。

  「那就只有沉淪下去。不過我相信他，和我在一起十幾年了，在足球方面他可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你相信嗎，卡卡？」

  卡卡愣了一下，在默契方面，他可沒有楊攀那樣十幾年的交情。他只能從高中不到三年的時間裡面去了解張俊這個人。

  作為一名射手，他確實很少讓期待他的人失望過，否則曙光足球隊也不可能從一支無名小卒變成全國冠軍。

  「是啊，我相信他。」卡卡看著他們三人的合影說道。

  ※※※

  「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幫助佛羅倫斯在這個賽季結束的時候，能夠升上甲級。」張俊面對眾多記者，微笑道。

  2006年1月2日，張俊成為佛羅倫斯球隊的一員，直到這個賽季結束，他都將身披紫衫而戰。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眼前的這些記者中有很多人都會離開，他也將不再受人關注，在以後半年歲月中，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足球。這也是張俊所希望的，少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場外事。

  告別了喧囂浮躁的米蘭，來到了寧靜的佛羅倫斯，張俊終於可以為他自己奮鬥了，而不再是為了滿足那些記者，那些評論員。

  ※※※

  張俊從清晨的陽光中醒來，他坐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跳下床，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向外望去，並沒有看見徹夜守候在他家門口的記者們，這些在米蘭時可是遇不到的呢，尤其是這兩個月。「乙級也有乙級的好處。」他滿意的笑了。

  剛把早餐做好，坐在餐桌前準備用餐時，手機卻響了。張俊皺皺眉頭，誰會真麼早打電話過來呢？他拿過手機才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他笑了笑，按下了接聽鍵。

  「喂，楊攀？這麼早打電話來什麼事？」

  「叫你小子起床啊！第一天去球隊訓練可別因為遲到給所有人留下一個壞印象。聽你的聲音，你還沒睡醒吧？」

  「鬼扯！老子早餐都做好了……」張俊想起自己這些天不在，不知道楊攀的吃飯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很香的哦，你要不要來一起吃？」他故意饞楊攀。

  「算了，開車過去估計你午餐都吃完了，我吃泡麵就好了。」

  「總吃泡麵對身體不好哦，早餐是一天力量的來源，要吃飽吃好，營養比例要協調，膳食搭配要合理……」

  「靠！別饞我了！你既然已經起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吃早飯了。」

  「你真的只吃泡麵嗎？有沒有雞蛋？有沒有麵包？有沒有牛奶……」張俊哈哈大笑道。

  「靠！你快吃吧！吃死你！」楊攀掛了電話，去看他的泡麵煮好沒有。

  張俊笑著搖搖頭，把手機放在一邊，吃他的早飯。現在看來，距離所帶來的問題並不大，最起碼今天早上這段對話讓他覺得楊攀還在他身邊。

  他又想起了今天要去訓練場見新隊友，還是有一些緊張。昨天新聞發布會上，他只見到了俱樂部的主席和球隊主教練，隊員們一個沒看見。

  對於這支球隊，張俊來之前特意去找過李延，做了一些了解。

  ※※※

  2002年8月1日晚，當義大利足協主席卡提羅宣布佛羅倫斯沒有乙級聯賽的註冊資格後的幾個小時，佛羅倫斯市政府的官員就在電視節目中說，他們已經組建了一支新球隊。因為不能再使用「Fiorentina」這個名字，就取名「Fiorentina Viola」，意為「佛羅倫斯紫荊花」。剛組建的球隊沒有一名球員，也沒有一名教練員，只是一個空殼子，等著有商人來注入資金，使球隊運轉起來。

  然後，現任俱樂部的名譽主席，最大的股東，義大利著名「鞋王」迭戈·德拉瓦萊正式收購了佛羅倫斯紫荊花，招來了主教練、助理教練、體能教練、隊醫、理療師……包括清潔工。再從業餘聯賽到乙級聯賽中到處搜集球員，組建成了一支參加義大利丙二聯賽的球隊。球隊沿用了佛羅倫斯的主場弗蘭基球場，也沿用了傳統的紫色球衣和百合花隊徽。

  2003年5月，德拉瓦萊成為球隊的贊助商，並且出資二百五十萬歐元在破產拍賣會上購得重新使用佛羅倫斯名稱的權利，以及佛羅倫斯俱樂部以前獲得過的所有獎盃。如今的佛羅倫斯才是那支有七十七年歷史的佛羅倫斯，他們終於可以把名字後面的「紫荊花」去掉了。

  然後只用了一年的時間，球隊從丙二升級到了丙一，然後義大利足協以「佛羅倫斯俱樂部對義大利足球有特殊貢獻」為理由，把球隊直接從丙一聯賽升級到乙級聯賽。而以AC米蘭、尤文圖斯、羅馬、拉齊奧為首的「意甲七姐妹」也對這支新生的球隊提供了大量幫助——他們把自己球隊中一些打不上比賽的球員紛紛租借到了佛羅倫斯隊。

  由於義大利足協和意甲某些球隊對佛羅倫斯的偏袒與照顧，招致了不少乙級球隊的不滿。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我們如果從丙一升上乙級，最少都要經歷一年的奮鬥，憑什麼佛羅倫斯紫荊花只是因為原俱樂部的名聲就可以輕鬆獲得這個資格？

  因為如此，佛羅倫斯在乙級聯賽中很受排擠，很多球隊和他們比賽的時候特別來勁，拼搶中經常會有傷人動作，一有機會就毫不留情的「痛打落水狗」。這也是佛羅倫斯在乙級兩個賽季了，仍然升不上甲級的原因之一。當然，自身實力不夠，不給義大利足協爭氣也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

  球隊的球員有來自安科納、雷吉納、博洛尼亞、卡坦尼亞等球隊二線陣容的球員，也有來自阿利安內塞、古比奧、蒙特瓦奇等業餘隊，希望借佛羅倫斯步入職業足壇的球員。雖然水平參差不齊，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計較薪酬——實際上當時的佛羅倫斯也根本無力開出工資——憑著一腔熱血和一股衝勁而戰，儘管是剛剛披上紫色的球衣，但他們視自己有機會披上這身曾經擁有悠久歷史的球隊的戰袍而感到榮耀。

  球隊現任隊長安吉洛·迪利維奧（Angelo Di Livio）是一個讓張俊非常尊重的人。在球隊從甲級降入乙級時，需要證明球隊有能力通過乙級聯賽註冊資格檢查。是迪利維奧拿著全隊的工資收據到米蘭去證明球隊經濟狀況沒有那麼糟糕，但是最終結果仍然是球隊沒有資格參加乙級聯賽。在因為破產被貶到丙二聯賽的時候，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他一個人留了下來。這位義大利前國腳寧願在新球隊拿丙級工資，也不願去其他甲級球隊，受到球隊上所有人的敬重，是球隊真正的精神領袖。

  張俊尊敬他就是因為他的忠誠，這讓他想起了已經在去年年初宣布退役的戰神巴蒂斯圖塔。同樣是球隊降級，不少球星和昔日的隊友都離去，但巴蒂卻留了下來，依靠自己的力量，一年之後帶領佛羅倫斯重返甲級。

  這情況和他現在有些像，作為目前球隊中名氣最大的球員，他也被人們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像巴蒂一樣帶領球隊成功升級，就像他昨天在新聞分布會上所說的那樣。

  在張俊來之前，球隊的新戰神是他們的9號中鋒克里斯蒂安·里加諾（Christian Riganò）。他擁有出色的身體素質和頭球得分能力，身披9號球衣的他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他前輩巴蒂的影子。這位球隊目前的頭號射手還是德拉瓦萊在丙一級球隊拉蘭托隊中發現的，他混跡過不少業餘球隊和半職業球隊，在佛羅倫斯，他現在已經總共為球隊打入了四十八個進球，是球隊的頭號射手。當他剛到佛羅倫斯的時候他已經二十八歲了，而現在他也三十歲有餘了，真正的一位大器晚成的射手。

  張俊對於這位他的鋒線搭檔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聽說過，後來在問了李延才知道還有這麼一號人物。既然以後會成為一起配合的搭檔，張俊覺得有必要和里加諾搞好關係，畢竟他們是搭檔，而不是競爭對手。

  其他隊友，他也就知道名字，卻不能把名字和臉對上號，更別說了解了。他只能等今天上午訓練的時候，讓人一個個給他介紹。

  ※※※

  蒙多尼科見張俊有些緊張，他拍了拍張俊的背：「別擔心，他們都很好相處的。這裡是佛羅倫斯，和豪門AC米蘭可大大的不一樣。進去和隊友打個招呼吧。」他指指兩人面前的更衣室大門。

  張俊點點頭，然後伸手輕輕推開了門，更衣室內的二十多名隊友出現在他眼前，而且聽見門響，都扭頭看著他呢。他幾乎一個都不認識，哪怕是資格最老的隊長迪利維奧，張俊也無法叫上名來。他想起自己初次進米蘭更衣室時的樣子，於是照著那樣在門口向屋內所有人鞠了一個躬：「大……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新隊友，我叫張俊，中國人。從AC米蘭被租借到佛羅倫斯。我也很喜歡這支球隊，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處，共同努力讓佛羅倫斯升上甲級！」

  這段話他昨天晚上背了無數遍，今天總算能夠流暢的說出來了。結果並沒有如他所願，但也在他意料之中：反應並不熱烈，大多數人看了他一眼後，又轉頭忙自己去的了。只有少數幾個人上來和他打招呼，這其中就有隊長迪利維奧，而沒理會他的人中也有他未來的搭檔克里斯蒂安·里加諾。

  也許認為張俊會覺得尷尬，迪利維奧拉住張俊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你只是還沒有和他們混熟，等熟了就會看見他們的有趣的一面了。」

  張俊卻笑了笑，沒把隊友們的態度放在心中：「多謝你，隊長。我沒關係的，你不用為我擔心。我也是那樣認為的，時間久了，自然就了解了。」

  「那樣就好，另外在這裡別叫我隊長，你叫我安吉洛就好了。我來給你介紹你的隊友。」他把張俊拉到一位身高體壯的人面前，對張俊說：「克里斯蒂安·里加諾，我們的9號中鋒，頭號射手。你可以叫他克里斯蒂安，也可以叫他『蠻牛』，但就是別叫他『新戰神』，他很討厭別人這樣稱呼他。」

  張俊可以想像到里加諾會是一位力量型中鋒，但看見他的身材時還是被嚇了一跳。從他赤裸他的上身來看，他身上幾乎全是肌肉，身高大約有一米九一，體重大約八十六公斤，難怪會叫「蠻牛」呢。

  「你好，我是張俊，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他伸出去手想和里加諾握手。

  可沒想到里加諾並不領情，他把雙手環在胸前，並沒有要和張俊握手的意思，並且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張俊：「我聽說你是因為在米蘭混不下去了才到我們這裡的吧？」

  這應該算是挑釁吧？張俊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口氣強硬的頂回去，那也是他以前的風格。但只是一瞬間，他把心中的活氣強壓了下去，只是搖頭苦笑：「聽說來的東西總是不怎麼可靠。至於我是不是因為混不下去才來的，到了球場上不就都清楚了嗎，克里斯蒂安先生？」他伸出去的手沒有收回來，固執的放在里加諾身前。

  更衣室內頓時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一邊的迪利維奧不得不動用隊長的權威：「克里斯蒂安，這就是你向新隊友打招呼的方式嗎？」他不叫里加諾「蠻牛」，而是直接稱呼他的名字，顯然是對里加諾的態度不滿了。

  里加諾就算在球場上進再多球，也不敢對迪利維奧有任何意見，雖然不情願，還是伸出了手與張俊握了握：「你好，我是克里斯蒂安·里加諾。你可以叫我『克里斯蒂安』，也可以叫我『蠻牛』。」

  「你好，蠻牛。」張俊感到里加諾的手上明顯在用力，他沒有提防，結果被捏疼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可不能丟臉的叫出來，只好皺著眉頭，咬牙回道。

  「你也別放在心上，張。蠻牛的脾氣很直，和他踢球的風格一樣。他可沒有惡意。」迪利維奧笑道，又拉著張俊去認識下一位隊友了。張俊把頭扭回去，再看了一眼裡加諾，他又把雙手環在胸前，用最開始的眼神看著他。

  這個有趣的人！張俊輕輕甩了甩被他握疼的手，笑著搖搖頭。

  「這是塞巴斯蒂安·塞亞斯（Sebastian Cejas），我們的主力門將，上個賽季從阿根廷的紐維爾老男孩隊轉會過來的。」

  「你好，塞亞斯。」

  「你好，叫我塞巴斯蒂安吧，中國男孩。」

  「埃克·比斯馬克（Eyke Bismark），加納人，後衛。」

  「你好，埃克。」

  「你好，張。」

  「路易斯·埃爾格拉（Luis Helguera），後腰。他可是在皇馬踢球的伊萬·埃爾格拉的弟弟。」迪利維奧加了一句。

  「真的嗎？我可是皇馬的球迷！」張俊興奮的問眼前這位看起來非常像伊萬·埃爾格拉的西班牙人。

  埃爾格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可比伊萬差遠了。你好，叫我路易斯吧。」

  「你好，路易斯。很高興能認識你。」張俊倒真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認識一個和皇馬主力球員有血緣關係的人。

  「曼努埃爾·古佐（Manuele Guzzo），後衛。」

  「你好，曼努埃爾！」

  「你好。」

  「阿雷桑德羅·盧卡特利（Alessandro Lucarelli）。」

  「克里斯蒂安·馬吉奧（Christian Maggio）。」

  「羅伯特·里帕（Roberto Ripa）。」

  「馬爾科·安德雷奧蒂（Marco Andreotti）。」

  「馬特斯·布楚（Matthieu Bochu）。」

  「克里斯蒂安·曼弗雷蒂尼（Christian Manfredini），他是從拉齊奧租借過來的。」

  「球隊的組織核心裡卡多·馬斯佩羅（Riccardo Maspero）。」

  「馬斯莫·科庫尼（Massimo Cicconi），前鋒。」

  「米歇爾·庫薩托（Michele Cossato）。」

  ……

  迪利維奧一個個介紹著，張俊便一個個上前打招呼。他感覺到前鋒們是對他態度最冷淡的幾個人，也許是因為自己來搶了他們的飯碗吧。

  半個小時後，終於把自己介紹完了，迪利維奧又帶張俊到一個儲物櫃前，對他說：「這柜子就是屬於你的，你的衣服、鞋子都可以放在這裡面。」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因為柜子裡面就是他的訓練服。

  「現在，把衣服換了，準備訓練吧。」迪利維奧把紫色的訓練服拿出來，交給張俊。

  張俊接過這套球衣，他看見了那上面的百合花隊標，下面是球隊的建隊年份：1926。到今年，正好整整八十年。

  ※※※

  由於三天後就有一場意乙聯賽，蒙多尼科針對度假歸隊的球員們主要進行的是體能訓練，力求儘可能的恢復他們的體能。在乙級聯賽中，技戰術其實都是次要的東西，體能、身體才是關鍵。

  張俊一開始跟著訓練，並不怎麼適應。這麼頻繁的體能訓練讓他有種牴觸心理。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要想在佛羅倫斯取得成功，就必須適應意乙的風格，用他的話來說，哪怕為此改變自己。這麼一想，對體能訓練再不情願的他也很投入的參與了進去。

  蒙多尼科很滿意地對他的助手吉安尼·博托雷托（Gianni Bortoletto）說：「張的基礎很不錯，也許他很快就能適應乙級的風格。」

  「你還是堅持七號的比賽讓他首發嗎？」博托雷托問道。

  「不，我改主意了。」蒙托里尼想起了更衣室內的一幕，要讓隊員們接受這個從AC米蘭來的前鋒，看來需要一些時間和機會。「我們的對手是從甲級降下來的帕勒莫，實力很不錯。我想正好用來做張的試金石，張到底適不適合佛羅倫斯，那場比賽應該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來。」

  「托他的福，球隊在中國的影響力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個百分點呢。」俱樂部的主管法布里吉奧·盧切斯（Fabrizio Lucchesi）從外面走進了球場。「我剛才被十個中國記者圍住了，一定要聽聽我對張的看法。我明白為什麼有些球隊那麼熱衷於購買亞洲球員了。」

  「你怎麼來了，法布里吉奧？」蒙多尼科有些吃驚，作為主管，盧切斯並不會經常來訓練場的。

  「我是來看看張的表現的，不能總靠文字資料和數據統計來了解一名新隊員。怎麼樣，蒙多，他的表現？」

  「除了一開始因為和隊友們不熟悉而顯得拘謹外，到現在為止，表現的還算正常。能很好的完成我給他的訓練任務。我想這種程度的訓練對他不會有問題，關鍵是看他在比賽中會有怎麼樣的表現。畢竟乙級和甲級有很大不同。」

  「嗯，我想所有人都應該在等他三天後的表演吧。不光是我們和記者，還有他們。」盧切斯指指場上訓練的隊員們。

  ※※※

  三天的訓練下來，張俊已經能夠適應球隊的訓練了，這段時間瘋狂練體能也確實讓他獲益匪淺。由於在米蘭最後兩個月，各種俗事纏身，他的訓練不怎麼系統，體能儲備也幾乎用盡，體力並不怎麼好。來佛羅倫斯時他還擔心自己的體力會不會拖累他的表現，現在經過一番惡補，感覺好多了。

  明天主場對帕勒莫的比賽，他並不是首發，而是替補。張俊認為這也算正常。主教練一定是讓他先適應一下乙級聯賽的氣氛，在場下看看乙級聯賽究竟是怎麼踢球的，和甲級的區別在哪裡。這些東西不先搞清楚，冒冒失失就上去的話，鬧笑話是小事，把處子秀演砸了，影響到主教練和隊友們對自己的信任才是大事。

  現在的張俊並不在乎一來佛羅倫斯就能做首發，他更看重上場時的一切情況，包括他的身體狀況和心理。要麼就先做著替補，當他上場時一定是他已經準備好一切的時候。

  明天，他將要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聯賽，他能否在這個聯賽中生存下來並且取得成功呢？張俊現在不知道，但他很肯定一件事：哪怕乙級聯賽對於他來說是修羅地獄，他也一定要在這裡取得成功。因為現在的他已無後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