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開始
2024-05-13 14:45:26
作者: 林海聽濤
萊因貝格有些吃驚地看著主動找上門來的安柯:「你說什麼?你說你想來這裡踢球?」
安柯點點頭:「我決定了,到您的三線隊來。不過是走訓制,在不影響我學業的情況下,接受您的訓練。」
萊因貝格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好!哈哈!好呀,你明天下午來,我會幫你辦入隊手續。作為三線隊的一員,實行走訓制,時間安排隨意,但是你不會有固定工資,除非上場比賽,會有出場費,贏了則有獎金。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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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柯猶豫了一下,看來自己要去把酒館的工作辭了。這樣的話他的生活費不會有大保障了……但是想一想張俊他們的風光,又是上電視,又是拍GG的,他心中就不是滋味,自己喜歡蘇菲,但卻什麼都不能給她,而張俊則可以買上萬歐元的鉑金戒指作為訂婚禮物送給她,讓她衣食無憂。
就自己這樣,哪有資格去和張俊競爭啊!
生活費少我可以節約一點,爭取早日打上比賽,能有獎金,那樣的話,生活終究會好起來的吧?
安柯一咬牙,點了一下頭:「沒問題,我同意!」
※※※
林佳發現自己去酒館已經找不到安柯了,以往他的個子總是讓她能第一眼就鎖定目標。酒館的夥計告訴她,安柯已經辭職了,具體幹什麼去了不知道。
一旦有了目標,做起一件事來便會非常努力。安柯知道和這些多特蒙德三線隊的隊員比起來,自己落下的太多了,儘管他每個周末都有去踢業餘比賽。因此他會非常非常刻苦,現在還在暑假,學校沒上課,安柯就天天泡在訓練基地裡面,除了接受正常的訓練外,他還會為自己安排一些加練計劃。比如每天晚上訓練結束後,他會趁著月色一個人練習移動跑位,還有一些體能上的訓練。這些自己安排的訓練,老實說安柯也不知道效果會如何,但是沒有人專門會守在他身邊給他指導,一切只能靠自己。
一個星期後,萊因貝格帶來了一個長著酒糟鼻的「老頭」來到訓練場,實際上這個「老頭」只有五十多歲,因為酗酒才讓他看上去過早衰老了。
「你看那個人怎麼樣?」萊因貝格指著正在和另外一個門將做著搭配練習的安柯問。
「不怎麼樣嘛,動作僵硬,反應明顯慢半拍。馮,你們的門將教練太差了吧?」酒鬼眯著眼睛搖頭道。
「不會吧?那可是我親眼看中的啊!」萊因貝格有些吃驚。
「你親眼看上的?」酒鬼也很吃驚,「你的眼光也退化了嗎?那個人明顯不能適應職業比賽,我敢這樣斷言!」
安柯將球扔給對面的訓練搭檔。
「你自己看看,他接球的動作,太慢了!這只是手拋球,如果是前鋒的大力射門他早脫手了!」酒鬼不屑道。
「……奧利弗,你真應該少喝點酒了!我讓你看的是那個黑頭髮的中國人,不是我們隊的維金!」萊因貝格真是服了他的這個好友了。
「哦?這樣啊,你不早說。」奧利弗嘟囔了一句,然後坐在草地上,開始觀察遠處的安柯。
大約一刻鐘,他站了起來,然後問萊因貝格:「你叫我來就是為了他?」
萊因貝格點點頭:「我是想讓你看看他的潛力如何,好心裡有底。說實話,平白無故招進一個中國留學生,我也需要冒很大的風……」
「把他交給我吧。」
萊因貝格愣住了:「你想單獨訓練他?」
奧利弗點點頭。
「就看了十五分鐘?」
奧利弗點點頭。
「這麼說我的眼光不退反進了,哈哈!」萊因貝格笑道,「可是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為什麼?」
「他還是一個在校大學生,他答應來我這裡訓練的前提就是不耽誤學業。」
「學業?哦!見鬼!我不認為一張廢紙會比一個優秀的門將重要!」奧利弗有些激動,「他的年齡不小了,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我看他一直在踢業餘比賽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早已經不行了。他有天分,只要訓練得好,一定會成功的!」
「你,你終於決定重新出山了?」萊因貝格吃驚地問,「你不是自從培養出卡恩後,就再也不訓練門將了嗎?」
「混蛋。」奧利弗低吟道,「誰讓你要帶我來幫你判斷他潛力的?我不收徒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值得我收之為徒的人,德國自從卡恩一代後,還有什麼更優秀的門將嗎?」
「你總拿卡恩來衡量那些門將,是否太過苛刻了呢?」
「怎麼?」奧利弗瞪大了眼睛,「不應該嗎?卡恩就是門將中的典型代表,如果達不到的話,趁早不要做門將,免得侮辱了門將這個稱呼。」
「可他不是德國人……」
「我不管他是哪國人,總之他讓我動心了!」
「但是,學業……」
「會有辦法的,我現在就可以成為你們的門將教練……當然,告訴那個白痴教練不用擔心他的飯碗,我只負責那個中國人,其他的我不感興趣。」
訓練的間歇,安柯被萊因貝格叫了過來:「安,給你介紹一個人:奧利弗·歐德先生。德國頭號門將奧利佛·卡恩的啟蒙教練。從今天起,他將負責你的一切訓練,你也不需要跟隊訓練,在你開學前的一個月內,你跟著歐德先生就行了。」
安柯被嚇了一跳,卡恩的啟蒙老師竟會來親自指導他?他不是在做夢吧?萊因貝格是不是太看重他了?驚訝歸驚訝,有這麼好的一個提高機會誰也不會放過的,安柯點點頭,同意了。
「嗯嗯,很好!小子你很聰明。」歐德先生咧開嘴笑道,露出了被煙燻黃的牙齒。安柯還是有些無法將眼前的這個人與卡恩的恩師聯繫起來。酒糟鼻、大黃牙、永遠都沒睡醒的眼睛,下巴上沒刮乾淨的鬍子茬,還有亂糟糟的頭髮。
奧利弗·歐德先生,唯一能讓安柯將他和卡恩聯繫起來,只有他的那個名了:奧利弗。
「準備好了吧,小子?從明天開始告別輕鬆愉快的暑假吧!」歐德先生陰笑道。
※※※
一開始,安柯接受的是身體方面的訓練,用歐德先生的話來說,安柯的身體因為長時間沒有接受系統訓練,已不適應職業比賽,在反應速度上尤為明顯,哪怕是0.1秒的延遲也可能導致失球。「職業比賽中會出現各種距離,各種角度,各種情況下的突然射門,你的身體能夠在零點幾秒鐘做出正確及時的反應嗎?」
負重越野跑、蛙跳……安柯想不通,這是在訓練門將,還是德國第九邊防大隊?但歐德告訴他,高強度的體能訓練,磨練的不僅僅是身體,更是精神。讓門將在高度緊張和極度疲勞的情況下學會放鬆,集中注意力。
對於門將來說,心理素質尤為重要。但心理這東西是比較虛無的,如何訓練呢?歐德不認為去請心理醫生喝杯咖啡,然後聽他嘮叨半天有什麼效果。心理素質的提高也可以通過身體訓練來完成,換句話來說,通過忍受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來培養心理上的承受力,有助於在壓力極大的比賽中保持心理穩定。
「知道為什麼卡恩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候有上佳表現嗎?」歐德咧著嘴笑道,露出了一口黃牙,「他當年就是從這種『非人訓練』中走出去的。領袖氣質並非天生,而是可以培養的。你要記住這句話,小子。」
安柯聽見這話,卻在心中嗤之以鼻:「屁!張俊那臭小子怎麼看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為何大家都會信任地把球傳給他?那難道不是天生的嗎?」
笨蛋,因為人家是主角嘛!
「哦。」
※※※
即使是晚上,歐德也會不近人情地安排五公里的越野跑。安柯總是在多特蒙德訓練基地附近的樹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追逐著月亮的影子。
一般都是十點鐘左右,安柯才從更衣室中出來,踏上最後一班開回城裡的巴士。等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時,已經接近於半睡眠狀態了。第二天早上因為渾身疼痛而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這一天,疼痛就像鬧鐘一樣「準時」在早上八點十分將安柯喚醒。安柯不敢起身,因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不疼的,他慢慢轉動脖子,確定自己是躺在家中,不是哪家醫院。突然他覺得本來亂糟糟的房間何時變得煥然一新了?地板上的髒衣服被洗乾淨掛在了陽台上,地板也被拖過了,散落的書本也被整理歸類放好……更令他吃驚的是,他在寫字檯前發現一個女孩子,白色襯衣,藍色牛仔褲,正趴在桌上睡覺。
只看見一個趴著的背影,安柯猜不到是誰,他想坐起來看的真切些,不會是自己睡迷糊了把一堆衣服認作人了吧?今天早上詭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安柯忘記了他身上沒有哪一塊肌肉不痛的現實,這一起身,讓毫無防備的他叫出了聲。
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聽到衝鋒號一樣,從椅子上猛地坐起來,回頭驚道:「你醒了!」
「林,林佳?」安柯比她還吃驚,「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佳睜著大眼睛,「你怎麼這麼說?昨天晚上你回來的時候還沒把門打開就倒在門口睡著了,是我扶你進來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安柯想不起來了,隨她說去吧!他看著整潔的房間說道:「房間也是你收拾的嘍?」
林佳笑著點點頭。
安柯用雙手撐著床,奮力坐起身來,被子滑了下來,他發現自己一絲不掛!
「這,這是怎……怎麼回事?」
「我看你衣服又髒又臭,就幫你扒下來洗了。」林佳不以為然的指指陽台上一串掛起來的衣服。
安柯在腦子裡面開始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自己躺在床上,睡的想死豬一樣,任憑一個女孩子擺弄,脫下他的T恤,他的短褲,他的內褲……然後一臉陰險地看著赤身裸體的他……
安柯抬頭正好看見林佳笑嘻嘻地看過來,他大叫一聲,身體向後一倒,頭卻正好磕在後面的床幫上。「咚!」的一聲。
「安柯?安柯你怎麼了?不要緊吧?我來給你揉揉!」林佳驚惶失措地撲過來,抱著安柯的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揉了起來,安柯本來就亂的頭髮更亂了……
看著天花板,聽著林佳的尖叫,「享受」著她的按摩,安柯覺得這個早晨真是糟透了。
※※※
「安,那個女孩子是誰?不會是你女朋友吧?」在訓練的間歇,歐德不懷好意地看著遠處坐著的林佳問身邊的安柯。
安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話都說不順暢了:「是……是,是……」他想說「是才怪」,可歐德卻以為安柯承認了。他興奮地湊上去,很曖mei地低聲問道:「那你們晚上有沒有zuo愛啊?」
安柯臉色大變:「做……做,做,做……」他想說「做你個頭」,可是因為太累加太急,話仍然無法說順暢,一個「做」字說了好幾遍,那口氣就是提不起來,干著急沒辦法。
歐德誇張地叫道:「哇!安!你小子太厲害了!每天這麼累了晚上還要來一發?嗯,看來我應該重新考慮你的訓練量了。」他摸著下巴沉吟道。
要不是累得沒力氣了,安柯真想馬上就跪在歐德面前,給他磕頭求饒。林佳是因為不放心安柯,每天那麼累,如果昨天不是她想著來看看,恐怕安柯還真要在屋外睡一宿。她一定要陪安柯來訓練,「這樣晚上回去最起碼你不會睡在家門口!」林佳的死纏爛打讓安柯不忍心拒絕,只好默許了。
「那位姑娘,對,就是你!過來,過來!」歐德似乎很關心安柯的感情生活,他招手把林佳叫了過來。
「不錯的姑娘,安,你好福氣啊!我這個酒鬼連老婆都沒有呢!」歐德有些「嫉妒」地說。
安柯想說:「那我把她送給你吧!」可是害怕話說不通暢又被誤會,只好躺在地上,沖歐德翻了一個白眼。
「姑娘叫什麼?」
「我叫林佳,您就是安柯的教練嗎?」林佳問道。
「對,對!德國頭號門將卡恩就是我的學生哦!」歐德挺挺胸,心想你這小姑娘一定崇拜得一塌糊塗的。
但是他想錯了,林佳眉頭一皺:「您太狠心了吧?簡直不把安柯當人看,每天把他累得在家門口就睡著了,渾身上下都是傷,安柯和您有仇嗎?」
歐的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個中國女孩此時的氣勢這麼咄咄逼人。「這,這個……這個……」安柯則在一邊偷笑:誰叫你剛才戲弄我來的?報應來得真快,哈哈!
林佳身體前傾,睜大眼睛盯著歐德,毫不退縮。
「嗯,是這樣的,姑娘。你的男朋友要做職業球員,可職業球員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他耽誤了兩年的時間,現在要補回來,就必須用這種高強度的方法。這是他自願的,與我無關啊!」歐德聳聳肩,一副無辜樣。
林佳其實根本沒有聽進去歐德後面的話,她只對歐德關於安柯的稱呼感興趣:「我的男朋友?」
「對呀,難道不是嗎?」
「是,是!」林佳連忙點頭。
「就是嘛!我剛才問過了,你們昨晚的事情他都承認了,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林佳以為歐德是說她幫安柯收拾房間,換洗衣服的事情,「我當然記得啊,還是我親手幫他脫的衣服呢!」
「哦?」歐德眉頭一挑,扭頭對安柯笑道:「安,你太幸福了!哈哈!」
看這歐德的一嘴黃牙,聽著他那不懷好意的笑聲,林佳則站在一邊有些羞澀地看著自己,安柯覺得今天簡直糟透了!
※※※
晚上依然是很晚才結束,臨走時歐德壞笑著對兩人說道,「好好享受這個夜晚吧!哈哈!」他特意在最後只安排了強度一般的力量訓練。
坐在巴士上,安柯看著對面坐著的林佳。一個夏天不見,林佳的頭髮留長,難怪早上他沒有認出來呢。林佳閉上眼睛在打盹,陪了自己一天,昨天晚上又肯定沒有睡好,現在犯困也是很正常的。
安柯不明白自己哪一點吸引住了這個同班女孩,為什麼她總是要纏住自己,難道四川的女孩子都這麼熱情嗎?
※※※
林佳把安柯送回公寓後,又幫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要離去。安柯決定向林佳攤牌,他不想讓林佳繼續糾纏他,也不想耽誤林佳,耽誤自己。所以有的時候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所造成的傷害反而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深。
「林佳。」他坐在床邊上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林佳。
「有什麼事情嗎?」林佳停下了腳步,心中充滿了期待,安柯莫非要把她留下來過夜嗎?可人家還沒有準備好呢,這麼突然……
「你以後不用再來陪我了,我一個人照顧得來自己。」
安柯淡淡的話在林佳聽來都仿佛是一聲聲重錘,她愣了愣,然後很失態地尖叫道:「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想問你為什麼呢!為什麼總是要纏著我?安柯在心裡說,我上輩子欠你的嗎?
「老實給你說吧,我有女朋友了,她在中國等我呢。她長得非常漂亮,又聰明,又善良,我真是好福氣啊!」安柯說著說著就想哭,他好個屁的福氣,應該說張俊好福氣啊!「……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你最好不要來找我了。就這麼簡單,你明白了嗎?」安柯斜著眼睛看向林佳。
林佳愣了好長時間,才點點頭,咬著嘴唇說道:「我明白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然後她轉身出了門,門輕輕地關上了。
安柯這才身子一癱,躺倒在床上,他真的累了,身體累,心也累。蘇菲已經和張俊訂婚了,連戒指都戴上了,按理說自己是不會有什麼希望的,可為什麼自己還是放不下呢?林佳是一個好女孩,這一點他不否認,但為何自己卻無法接受她呢?他可以面對任何一個陌生美女吹口哨而不會臉紅,為什麼對林佳就這麼不感興趣呢?
林佳愛安柯,但安柯不愛林佳。
安柯愛蘇菲,但蘇菲不愛安柯。
※※※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果然沒有看見林佳,安柯長出了一口氣。如果再次遇見,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從前都是他追女,現在突然來了個女追他,倒搞得他有些束手無措了。
歐德沒有看見林佳,有些奇怪地問安柯,但安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道:「訓練把,老頭兒。」
歐德似乎猜出什麼來了,他嘟嘟囔囔著:「為何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呢?」
「喂!老頭兒,你嘟囔什麼?訓練啦!」
「好!小子,既然你晚上不用來一發了,那麼今天的訓練強度增加!」歐德沒有聽見安柯一貫的抱怨,他真有些奇怪了,這是安柯嗎?還是他早上喝多了?但是自己也沒喝多少啊,不過是四紮啤酒而已……
……
「咬牙堅持!不要鬆勁!如果你連這一關都過不去的話,那麼趁早不要做你的職業足球夢了!」歐德大聲喊道,說不清這是威脅還是鼓勵。
安柯也果然咬牙堅持了下來,他心中有了一個目標。他要成為卡恩那樣的門將,成為明星,賺很多很多的錢,不用讓父母打雙份工,住豪宅,開跑車,買大大的鑽戒,有資本去追求……蘇菲。
訂婚了又怎麼樣?只要沒有結婚他都還有機會!
※※※
張俊和楊攀回到荷蘭,然後和阿德里安塞談了一次話,告訴這個把他們帶進職業足球世界的教練,他們要走了。雖然俱樂部早就知道了,但是張俊認為還是有必要親口去告訴教練,畢竟是他們的老師,不,應該是知遇之恩師。
阿德里安塞只是嘆了一口氣。當俱樂部主席霍恩斯(Hoens)給他說張俊和楊攀的轉會已經談好的時候,他情緒激動地和主席大吵了一架,他知道張俊和楊攀對沃倫達姆意味著什麼,如果不是老闆太摳門的話,他們留下來,他這個教練就有膽量放棄國內比賽,而專心攻聯盟杯,加上再從夏天引進幾名球員,他想為沃倫達姆這個小球會留下歷史上最美好的一個記憶。但是現在,當張俊和楊攀坐在他面前告訴他,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切都完了,都結束了。他除了嘆氣,還能做什麼呢?義大利比荷蘭好一千倍,任何一個球員都不會對於那邊的邀請置之不理的吧?
自從那個經紀人出現後,這個結局就是預定好了的。
是他們的進球把球隊帶入了聯盟杯,卻也是他們的進球讓他們踏上了義大利的賽場。阿德里安塞突然發現自己太依賴這兩個當初被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
走了也好,他可以扔開拐杖走路了。
張俊信守了他對李永樂的承諾,給了教練幾盤錄像帶,告訴他,這是實力與他和楊攀相差無幾的一位中國大學生球員,他們向教練推薦,可以讓他來試訓。
做完這些,兩人起身告辭。張俊怕再呆下去,他會心軟,會不想走了。他現在是硬著心腸來和教練告別的。尤其是看到阿德里安塞聽到他們要走的消息時,沉默了半天,才嘆了口氣。當時他想起了在埃因霍溫的一家小旅館中,阿德里安塞興奮地對他們說的話,你們會大有前途的。然後他便真的走上了職業足球之路。怎麼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呢?
教練之後是隊友。與教練不同,隊友們所表現出來的除了一些不舍外,更多的則是羨慕。能去諸如義大利甲級聯賽這樣的頂級聯賽踢球,是這些荷蘭青年的共同夢想吧。科澤爾看著二人在收拾房間,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忙碌的背影說:「早知道你們要走,我就不續約了!」
「你們會成為從沃倫達姆走出的最偉大的球星!」巴耶斯這樣說道,儘管他說這話時眼裡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因為場上總在一起配合的原因,他是除了科澤爾之外,和張俊楊攀關係最好的隊友了。
日程總是安排得很緊,時間總是不夠用。除了收拾行李,還要收拾心情。在與隊友們在訓練場上道別後,他們前往王伯家去向鄰里們道別。
儘管大家都有些不舍,但是也一致祝他們在義大利好運。畢竟能到高水平的聯賽中去是非常值得祝賀的,所以這裡的告別不像球隊中的那次,沒有多少傷感,大家都微笑著相送。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該走的總要走。
※※※
三天之後,處理完在荷蘭的一切事情後,兩人踏上了飛往義大利的飛機。而荷蘭、義大利、中國媒體早已經報導了有關兩人分別轉會博洛尼亞(Bologna FC)和布雷西亞(Brescia)的消息。
博洛尼亞需要一名更年輕更有衝擊力的右中場,卡爾洛·內爾沃(Carlo Nervo)畢竟年齡大了。而布雷西亞則想為巴喬(Roberto Baggio)找一個更優秀的搭檔。當然大家都清楚,這次轉會幕後是AC米蘭俱樂部。他們將擁有兩位球員各50%的所有權。
張俊和楊攀在米蘭俱樂部和加利亞尼進行了一次長談,加利亞尼承諾如果他們表現出色,米蘭將有他們的未來。年輕的他們不會知道這承諾是否真的有效,世界足壇新人輩出,也許一年後就會出現比他們更優秀的年輕球員被米蘭看上了。但是張俊和楊攀不會知道,其實誰也不會知道未來的事情。
但他們此時對於米蘭的承諾都激動不已。此後,他們將兵分兩路。楊攀與博洛尼亞簽約、體檢。張俊則去布雷西亞朝拜巴喬。
對於兩位中國球員的加盟,兩支球隊本身並沒有表現出像一些中國記者所期望的那樣很激動,或者說一直在談論張俊,在談論楊攀的樣子。他們只是把兩人當作非常普通的加入球隊的一員來看待。他們又不靠兩人打開什麼中國市場,何必沒事那麼殷勤?
巴喬和希格諾里(Giuseppe Signori)作為各自球隊的隊長分別就這兩件轉會事件向記者們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們非常期待他(張俊)的加盟,對於布雷西亞這是一次需要考慮很久的轉會,但是我相信他有這個實力讓球隊為他冒險。」巴喬對著中國記者只說好話,也不知道他是在給張俊面子呢,還是給中國記者面子。
「我知道他在荷蘭的表現,但是義大利聯賽競爭是非常激烈的,如果他想要證明自己就拿出自己的實力來吧。」相比之下,希格諾里似乎顯得不怎麼「友好」了,但是博洛尼亞的隊員們都知道,這就是希格諾里,他對任何一個新進隊的人來都這麼說的,但是最後照顧新人最多的也一定是他。因為他是隊長,因為他是從前的義大利點球王子吉尤斯皮·希格諾里,一個和巴喬同時代的人物。
兩隊的球迷協會也沒有發表什麼聲明,而義大利媒體也對兩位中國人的加盟持謹慎態度。他們普遍的看法是兩人只有一個賽季的職業足球經驗,儘管他們表現得非常成功,但是不能保證他們以後還可以繼續成功。畢竟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兩人踢球,有這種擔心也是很正常的。
而國內也有一部分媒體持謹慎樂觀態度,他們的理由是張、楊二人總是在一起才發揮出了最大威力,沃倫達姆有一半的進球與這二人有關。如果一旦分開,勢必會有不適應的感覺,而在競爭及其激烈的意甲,這樣的不適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也會影響到他們的未來啊。
但是國內大部分媒體卻是一種狂喜,他們高呼著張俊和楊攀的名字,尤其是張俊。能和巴喬並肩作戰,被認為是一個學習提高的大好機會。張俊本人也承認,巴喬是他的偶像,現在能與偶像一起踢球,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的。
2003年7月20日,博洛尼亞官方正式宣布沃倫達姆的中國球員楊攀加盟該隊,兩天後他會進行體檢。一切都沒有問題後,他便會出現在備戰03/04賽季的博洛尼亞訓練場中。
兩天後,體檢完畢的楊攀出席了新聞發布會,並且和俱樂部主席共同手執他的7號球衣,供記者們照相。這7號球衣本來是老將內爾沃的,但是楊攀到來後,主教練圭多林選擇把7號球衣給了楊攀,因為楊攀曾表示過自己喜歡7號。另外,這個號碼的更替可以看作圭多林手下主力右邊前衛的一個更替吧。
與此同時,張俊轉會布雷西亞一事也倍受關注。因為有一個名字--羅伯特·巴喬。
※※※
張俊有些緊張,華芳在一邊安撫他,讓他放鬆下來。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參加這麼鄭重的新聞發布會,最讓張俊緊張不已的還是因為巴喬也要來。
新聞發布會已經開始,布雷西亞的主席科里奧尼正在向記者們介紹這次轉會,布雷西亞是一個小球會,一直以來在轉會市場上沒有大動作,這一次引進張俊是他們唯一的一次跨國轉會。楊攀轉會博洛尼亞是一百二十萬歐元,而張俊略貴,也才一百五十萬歐元而已。這個價錢在轉會市場中並不算高,但是當初引進他們未花一分錢的沃倫達姆卻是大賺一筆,估計霍恩斯做夢都會笑醒的。
華芳提醒張俊,他要出場了。
從洛陽到合肥,從合肥到大連,又從大連到埃因霍溫,埃因霍溫再到沃倫達姆,然後是布雷西亞。這一路走來,張俊第一次獨自面對,楊攀此時正在博洛尼亞的訓練場努力證明自己呢,而他也終於要開始一段全新的旅途了。
好運,張俊。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然後深呼吸一口,跟著華姐走了出去。
閃光燈從入口一直閃到主席台,照亮了這短短的六米路程。張俊還有些進張,這從他僵硬的步伐和微笑上就可以看出來。和主席科里奧尼先生握手,和主教練德比亞西先生握手,和球隊的隊長巴喬握手。在和巴喬握手的時候,張俊激動緊張地有些顫抖的手被巴喬用力的握了握,他看見偶像正在沖他微笑。他地中海一般深邃的眼睛並非人們傳說中的那般憂鬱,而是溫暖,是的,就像地中海上方的陽光一樣溫暖。
那一刻,張俊真正放鬆了下來,因為坐在他身邊的是偉大的羅比,他的偶像。
有記者問他對於加盟布雷西亞這支年年都要保級的球隊有什麼看法,張俊說道:「呃,我想能和羅伯特·巴喬先生一起踢球便是莫大的榮幸了。至於保級,我覺得我們只是有的時候運氣欠佳,我來這裡就是要和大家一起努力的。」這一次新聞發布會也許是張俊獨自發揮的最成功的一次,因為他身邊坐著巴喬。
「那麼當你聽到你將加盟布雷西亞的時候,有什麼樣的感受嗎?」
「我很激動,滿腦子都是巴喬先生的名字,楊攀甚至說希望和我調換一下,但是被我堅決拒絕了!」
所有人都在聽完翻譯後笑了起來,巴喬笑得最開心。
「這只是你的第二個職業賽季,德比亞西教練說過,他不會確保你能打上主力。請問你有信心面對即將到來的意甲聯賽嗎?」
「對於我來說,只要能在巴喬先生身邊學習便是很大的成功了。至於主力位置,我會努力爭取的,要知道隊中的前鋒都很優秀。」
有一個義大利記者站了起來,他問道:「我們看過了你在荷蘭杯決賽上的那個精彩入球,令我驚嘆不已。有人將它稱作『天蠍』,請問您對此怎麼看?」一邊的李延認識這個記者,《米蘭體育報》的實習記者安德烈·卡利亞尼。昨天在博洛尼亞的訓練場外,兩人還交換過名片。沒想到今天又在布雷西亞見到他了。
張俊微微一笑:「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我就是天蠍座的。」
安德烈繼續問道:「你和基伏在荷蘭交手三次,可以說平分秋色,這個賽季他也轉會到了羅馬。另外,范德梅德也轉會國際米蘭,你們與他們兩人的競爭是否還會在義大利繼續?」
看不出來,這個義大利人對張俊他們在荷蘭的事情還挺了解的。
張俊想了想。「競爭會繼續,但是義大利有世界上最好的後衛,不單單只有一個基伏。對於我來說,每一位後衛都是我的對手,我會認真對待任何一場比賽。」
安德烈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坐了下來。又有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記者提了一些問題,張俊都一一做答,然後便是發布會最重要的時刻。
張俊站了起來,他在中間,左邊是巴喬,右邊是主教練德比亞西和主席科里尼奧。張俊和主教練德比亞西同舉一件海藍色的布雷西亞球衣,上面有他的號碼21,和名字「JUN」。四個人微笑著面對眾多記者的鏡頭。
今天是張俊正式加盟意甲球會布雷西亞的日子,也許會是一段美好經歷的開始呢。
……
It『s new world,It’s new start It『s alive with the beating of young hearts It’s new day,It『s a new plan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Here I am ……
(布萊恩·亞當斯(Bryan Adams)《Here I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