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謂英雄……

  波波維奇臉色鐵青的站在了他的球員們面前，這支球隊可是澤尼特青年隊的主力軍啊。卻讓他感覺到丟臉！

  助理教練博羅維基亞的那個建議，他覺得完全就是一種侮辱，一支青年隊主力軍防守一個人，竟然還需要全力以赴，甚至不擇手段……

  看著臉色不善的教練，青年隊的球員們也都知道教練對他們的表現很不滿。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吭聲，生怕觸怒了教練。

  「你們剛才的表現簡直讓我感到恥辱！」波波維奇毫不客氣地教訓著這些年輕小伙子，從聲音中可以非常清楚的聽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不好。

  「不許低頭！」他大喊道。「給我把頭抬起來！」

  「你們是什麼心情？被一個陌生人，單獨一個人在你們的頭頂上進了一個球！還有一次差點進去，如果不是橫樑幫你們的話……」波波維奇大聲呵斥道。「要知道他可是莫斯科中央陸軍都瞧不上的人！一個失敗者！竟然可以在你們面前作威作福！你們覺得自己比中央陸軍差很多嗎？！」

  澤尼特在俄超聯賽中最大的敵人不是某一支球隊，而是來自首都莫斯科的所有超級球隊，這些球隊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集團。長期以來，俄超聯賽的冠軍都是讓來自莫斯科的球隊包攬了。如果澤尼特想要奪得冠軍，就必須擊敗莫斯科的球隊。所以澤尼特青年隊的球員們很清楚，他們的敵人是誰——一切在莫斯科的球隊！

  

  波波維奇將他們貶得連莫斯科的球隊都不如，這深深地刺激到了之前還有些輕敵的球員們。

  他們一個個重新抬起頭來，攥著拳頭，雙眼泛出凶光。

  「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無禮的小子！」剛才被陳英雄在眼皮子底下頭球攻門的中後衛克羅特科夫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作為防守陳英雄的人，剛才竟然讓對方如此輕易就進了球，實在是恥辱。主教練雖然罵的所有人，但他覺得自己是首當其衝的，每一句呵斥都在指向他。這個時候他早就忘了要向教練解釋一下他為什麼會被對方如此輕易爭到球這件事情了，他就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一雪前恥！讓教練對他另眼相看。

  「很好，亞歷山德，你有這個想法我非常欣慰。」波波維奇點了點頭，對克羅特科夫的態度表示讚賞和鼓勵，也激勵了其他人這麼想——等會兒我會在比賽中讓那個東方小子好瞧的！

  「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他擅長頭球，在空中和他決一死戰！」波波維奇用拳頭敲打著手掌心，激勵著全隊的士氣。他就像是一個煽動家一樣，讓所有人跟著他鬥志高昂。

  「可以犯規！不要有任何顧忌，只要能把他擊敗，就算是用手把他拉下來也可以！用你們強壯的身體去撞他！不要被他的身高和體重嚇到，他只是一個空架子，虛有其表而已！你們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澤尼特的戰士！你們沒理由會輸給一個無名小卒！」波波維奇也不在乎用犯規來阻止一個人，是否太厚顏無恥了點……但現在他只想為自己的球隊找回場子——他現在覺得潘琴科介紹來的這個人不是想在澤尼特獲得一個成為職業球員的機會，二十來砸自己場子的……

  「吼！！！」

  澤尼特青年隊的主力球員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聲。

  維羅布喬夫攤攤手：「又來了……」波波維奇是非常善於激勵球員們的，在他現在這樣的激勵煽動下，青年隊的球員們肯定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來，他們一會兒的表現說不定會遠超平時……

  而拉里奧諾夫則有些擔心地問博羅維基亞：「會不會太過分了啊，弗拉基米爾？」

  他看出來了，波波維奇是認真的，他真的想用自己的球隊徹底扼殺陳英雄。現在他成功的煽起了這些年輕人的鬥志和火氣，他成功了。年輕人是最容易被煽動的，他們只憑一腔熱血就可以作出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來。

  博羅維基亞擺擺手：「如果連這種程度的防守都應付不了，他也沒資格讓澤尼特簽下來。」

  陳英雄不知道對方教練拉著那些球員說什麼，他聽不懂俄語，他只能百無聊賴地站在球場上，然後左看看右看看，看看自己的臨時隊友們。尤其是看在比賽中給他傳中的邊路球員，想要努力記下來他們的相貌，一會兒到比賽中，他還給他們傳球，尋求配合。

  在大家都很陌生的情況，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也知道自己和這些人的配合很不好。但沒時間讓他去慢慢熟悉磨合，他必須拿出自己最擅長的東西，來打動站在場邊的那些教練們。

  主力球員們聚集的圈子裡突然發出了陣陣吼聲，陳英雄也聽不懂。

  但是他的那些臨時隊友們聽到了吼聲之後都變了變臉……他們開始為眼前這個懵懂無知的大個子擔心起來。

  他們知道，主力球員們都認真起來了，接下來的比賽只會更加困難。

  在他們看來，聽不懂俄語的陳英雄簡直就像是一個無知無畏的傻子一樣……

  當比賽重新開始之後，陳英雄很快就發現他所面對的防守壓力更大了，而且……有一次當他試圖突入禁區搶點的時候，卻被對方球員攔腰抱住拽翻在地，兩個人糾纏著在地上翻滾。他以為自己會聽到主裁判的哨音，但客串臨時裁判的拉里奧諾夫什麼也沒表示，只是示意比賽繼續。

  當這種情況不止一次出現的時候，他開始明白剛才那群人圍在一起說了些什麼。

  這是澤尼特的新花樣，他們不擇手段地阻止自己。

  危險的犯規、毫不留情的衝撞，以多欺少包圍他，像摔跤柔道一樣的防守動作……

  目的只有一個——不讓他有機會施展自己如今最厲害的武器。

  陳濤在場下看到兒子一次次被對方用犯規或者粗野的防守動作放翻在地，想要起跳卻被死死拉住了衣服……好幾輪進攻過去了，陳英雄一點表現都沒有，他根本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頭球功夫。

  他又重新擔心起來。

  對方動真格了的，自己的兒子……還能夠對付的了嗎？

  不！

  他能的，他肯定能的！

  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因為他叫陳英雄！

  陳濤都不知道自己的這股自信是怎麼來的，但是這個時候，他就得堅定不移地站在兒子這一邊，為他加油。

  「加油！英雄！！」他高喊道。

  「這太不公平了……我覺得就算換泰克來也不可能從這樣的防守中破門得分的……」體能教練克爾扎科夫在給陳英雄測試完身體之後，就沒他什麼事清了。由於陳英雄的身體狀況非常好，克爾扎科夫對他有點好感。他覺得波波維奇做得太過分了。

  他所說的泰克是澤尼特一線隊的主力中鋒——法蒂赫·泰克（Fatih_Tekke）。這個土耳其人身高倒是不高，只有一米七八，但頭球還算不錯。身披9號戰袍的他本賽季在聯賽中已經出場了十四次，打進了十個球，其中有四個是頭球。

  可沒人理會他的抱怨，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地盯著球場，仔細觀察這場完全不平等的特殊對抗。

  對於陳英雄來說這是賭上他未來的一戰，雖然是一場越來越不正常的比賽——對方犯規竟然都可以被默許……但如果他無法在這場比賽中交出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答捲來，那麼下場可想而知。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他只能無奈回到中國，放棄成為一名職業足球的夢想，去上大學，四年之後出來找份工作，就這樣成為十幾億普通中國人中的一員。

  那應該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中的他，絕對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中的陳英雄！

  我父親給我取這麼一個名字，就是希望讓我成為英雄！

  臨時隊友們非常盡職的把足球從邊路傳了起來，他們就像是被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不管陳英雄能否搶到點，都會把足球傳過來。如果陳英雄無法搶到落點頭球攻門的話，足球要麼是划過禁區，要麼就被對方解圍出去，再要麼就是讓他的臨時隊友獲得射門的機會。

  但很顯然他們都不是主角，不管他們進不進球，都不會引來場邊那些教練的注意。這場比賽的主角就一個——陳英雄。主題事件也就一個——陳英雄和聖彼得堡澤尼特青年隊主力防線的較量。

  陳英雄仰頭看著在空中飛行的足球，大腦中再次清晰的浮現出那些該有的東西。可他的身體卻紋絲不動，無法再往前邁出一步——他被兩名青年隊的球員牢牢拉住了衣服。

  眼看著足球就要來了，他卻仿佛腳下生了根一樣，被固定在了原地。

  我可是要做英雄的人……我怎麼可能被這樣的防守困住呢！

  什麼是英雄？

  所謂英雄就是能做到常人所不能的事情，普通人做不到的，他能做到，而且……必須做到！

  陳英雄咬牙切齒，脖子被憋得通紅，額頭上青筋直冒，他在使勁掙脫對手的拉拽和干擾。

  拉著他衣服的後腰謝爾蓋·米羅諾夫（Sergey_Mironov）同樣在咬牙切齒，整張臉到脖子都通紅通紅，手指節被攥得發白——他拉扯球衣都拉扯的如此辛苦。這樣的經歷在他這麼多年的足球生涯中竟然還是第一次遇到！

  一隻手壓力有些大，他上了兩隻手……

  心想這次總算可以攔住這個就像棕熊一樣的龐然大物了吧？

  哪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他驚恐地看到自己緊抓著的球衣正在他眼前逐漸裂開，然後這條縫在雙方互相的作用之下越撕越大，越撕越大……

  陳英雄拼命往前沖，身後拖著兩個人，阻力十分大。這個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輕！

  他大喜，猛然往前竄出去。就像是脫韁野馬，又像是猛虎出籠一般。

  就聽「刺啦」一聲，陳英雄已經飛在了空中！

  迎面跳起了對方的中後衛克羅特科夫，以及他的中後衛搭檔尤里·列別捷夫（Yury_Lebedev），他們兩個橫在了陳英雄的正前方，同時在他的側方還有一名澤尼特的球員維克多·斯托夫（Victor_Stroev）。

  三個人同時跳起，對陳英雄進行夾擊。

  場下的博羅維基亞忍不住身體往前探了一下，這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考題」。

  面對這樣的防守你會交出什麼樣的答捲來呢，中國大個子！

  陳英雄交出來的答卷是直接撞開了正面攔截他的克羅特科夫和列別捷夫，然後完全無視身邊干擾的斯托夫。

  被扯破的球衣仿佛旗幟一樣在空中展開，迎風獵獵作響。擋住了斯托夫的視線。

  等他重新看到陳英雄的時候，只看到在空中的英雄正在擰腰蓄力，就像是被擰緊了的毛巾，再猛地甩出去！

  甩頭攻門！

  足球直奔後點！

  門將科爾扎科夫這次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撲救，但是他也只是這個精彩進球的陪襯。

  足球早在他手撲到之前便扎入了球門！

  全場鴉雀無聲，只有足球和球網摩擦所發出來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