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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被遺忘的徒弟

2024-05-13 10:59:56 作者: 玄星

  許凡明跪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嘴角緊緊地抿了起來,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可是只有許凡明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裏面很亂。

  今天早上照例早起跑山的時候,回到寺廟裡面,就看到一群小和尚圍著自己師父的房間。

  的確實不同尋常,以往這個時候,自家師父早就要在罔極寺裡面來回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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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他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師父直直地吊在房樑上,一動不動。

  許凡明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把師父的屍體從房樑上面解下來的了,也不記不清自己是讓誰去安排喪事了,他只能躲到罔極寺裡面的香堂里,讓自己在這昏暗的環境裡面暫時的逃避一會。

  他知道,只要自己出去了,那自己就是青紅會的幫主,一切的事情都要自己去操心。

  可是他現在不想去做。

  身後的木門吱呀一下地被人推開了,來人從自己身邊輕緩地走了過去,許凡明把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就看到了陳錦君被燭光映出的身形。

  「你來了。」許凡明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仿佛他早就料到了陳錦君會找過來。

  陳錦君沒有理會許凡明,只是站在香案前,點燃了三柱香,對著青紅會的靈位鞠了幾個躬,隨後把手裡的香插在香爐裡面,後退了兩步,站在了許凡明身邊。

  許凡明看著香爐裡面的香:「師父走了。」

  他心裡很是煩悶,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走。

  「節哀。」昏暗中,他聽到陳錦君輕聲說。

  「我不明白。」許凡明聲音沙啞,輕聲說道。

  陳錦君順著許凡明的視線看向明明滅滅的香火,只覺得晃得眼睛生疼:「也許,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我明白。」

  許凡明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像是被什麼東西梗在了喉嚨裡面,說不出口。

  陳錦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她眯起眼睛,看了個仔細:「邵文卓?」

  她知道,這正是邵沛辰的哥哥,圓慧大師的本名。

  沒有想到,已經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了,居然還能在這裡的靈位上面看見這個名字。

  而提到這個名字之後,許凡明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他好像明白,自己的師父為什麼會自殺了。

  陳錦君聽見許凡明在笑。

  他笑得格外的悲涼,一如從漠北吹來的西北風。

  陳錦君不解,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許凡明。

  許凡明抬頭,和陳錦君對視。

  陳錦君怔住了,許凡明的眼淚已經流了一臉,在燭火的映射下竟然帶上了一絲神性。

  他緩緩搖頭:「他是,青紅會的,大刑官。」

  說完之後,他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那是一抹帶著驕傲的笑容。

  誠然,許凡明的確為自己是杜宇唯一的徒弟而感到驕傲。

  不僅僅是現在,從他剛剛被杜宇誇讚的時候,就在當年不被看重的許凡明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許凡明還清清楚楚的嫉妒,如果不是杜宇對自己的賞識,自己恐怕都不一定能見到老青紅會解散,又何來今天的許幫主呢?

  「可是他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他只在意他在意的。」

  許凡明說著這句話,只感覺自己的心裏面一片悲痛。

  自始至終,自己這個徒弟,在杜宇的眼裡,也不過僅僅只是一個後輩而已。

  「師父他,心裏面始終是以前的青紅會,圓慧大師是他的摯友,唐七爺是他放心不下的故交,就連章癸那個叛徒,也是他一直想要親手了結的仇人。」

  「至於,我這個徒弟……」

  許凡明苦笑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傷心人說傷心事,陳錦君蹙緊了眉頭。

  「就連師父自縊之前,還在自己臉上刻下了叛幫的符號,那是本該出現在唐七臉上的東西,師父最後還是把它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許凡明慢慢的說著,陰暗的房間裡面,他看不清陳錦君的臉,陳錦君也看不真實他。

  這樣的環境裡面,許凡明忍不住把自己心裏面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師父終究還是什麼都不欠,自己做過的事情,每一樣他都是問心無愧。」

  許凡明這樣說著,又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杜宇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次子,現如今,現如今……」

  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陳錦君卻是明白許凡明意思的,她也能夠理解許凡明的心情。

  只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就連過分的悲傷都是不被允許的。

  陳錦君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把這難得的安靜空間交還給了許凡明。

  她輕輕關上房間的門,整個香堂裡面立刻陷入了昏暗,只有香案上面的長明燈和星星點點的香火。

  陳錦君走到了停放著杜宇屍體的房間,靜靜地看著他。

  她也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杜宇的那天,他的手裡拿著當時還瘦小的元寶,一副慈祥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就是當年那個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刑官。

  屍體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陳錦君能夠清楚的看到杜宇臉上的符號。

  醜陋的刺眼。

  就在陳錦君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是木棍落地的聲音。

  陳錦君循聲而動,看到了站在門檻外面的唐七爺。

  他沒有看陳錦君,反倒是張著嘴,愣愣地看著躺在那裡的杜宇。

  「老杜?」唐七爺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不相信杜宇死了一樣。

  陳錦君沒有出聲,只是把視線落在了剛剛發出聲音的「木棍」身上。

  那是唐七爺最為寶貝的黃花梨木的拐杖,此時此刻,躺在地上像一個平凡的木棍。

  而它的主人唐七爺,此時此刻正不停地喊著杜宇的名字。

  唐七爺已經退出青紅會很久了,只不過在看到杜宇臉上的符號時,他的手頓住了。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符號,原本,這個符號應該永永遠遠落在自己的臉上,跟著自己一輩子的。

  只不過,卻是要被杜宇帶到了地下。

  「老杜,你糊塗啊!」唐七爺大喊道,竟是差點直接跪在了杜宇的屍體面前。

  只不過他的腿腳還是不聽使喚,直勾勾的就是不肯為它主人的恩人彎上分毫。

  唐七爺不停地垂著自己的膝蓋,像是仇恨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的恩人磕一個頭一樣。

  陳錦君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出了這個房間,對站在一邊的雷義山吩咐道:「給他老人家,設靈堂吧。」

  隨後,陳錦君閉上了眼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那他呢?」雷義山看向了角落裡面的香堂,那正是許凡明所在的地方。

  陳錦君睜開眼,順著雷義山的視線看向了被層層紫竹掩映的木門。

  「隨他去吧。」

  陳錦君深深地看了那門一眼,她知道許凡明是在逃避,那就讓他逃避一會吧。

  沒有人能夠一直硬撐著,那樣會把人憋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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