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高禮節
2024-05-13 10:51:15
作者: 玄星
來送信的是鴻音書局的寧掌柜,許凡明把陳錦君的想法和他一說,他就拍著胸脯說在所不辭。
寧掌柜長著一張和許凡明的陰沉完全不一樣的忠厚模樣,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多信任他幾分。
霍廷昱拆開信看了看,突然抬頭,鋒利的眼神如刀劃向寧掌柜。
「您先看完,我好回去回話。」寧掌柜曾經在太學做官,見過的大人物數不勝數,自然不會被他警告的目光嚇到。
信並不長,不一會看完了,霍廷昱長出一口氣,坐到椅子上面,抬起眼皮看著寧掌柜:「她這是要談判?」
說著就把信件拍到了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這分明是要挾,是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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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拿起那封信,念了出聲:「我知道霍大帥在為什麼苦惱憂愁,若要解雍州軍餉之急,還請迎我入門後詳談。」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盯著寧掌柜看。
寧掌柜笑著拱了拱手:「信送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不過是個送信的,到底去不去,還是要看大帥您。」
他直接轉身出去了。
「大帥,要不要把他抓起來?」副官趕忙問霍廷昱。
霍廷昱搖搖頭,又拿起那封信:「你們先出去。」
他坐在桌子前,把那一張書信來來回回地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心裡是不願意的,他一直把消息封得很死,可是還是成為了陳錦君手裡的砝碼,還是一個自己難以拒絕的條件。
迎她入霍府,這是他霍廷昱舉手之勞,可是對於整個雍州的未來卻是能帶來極大的好處。
霍廷昱抬頭深吸了一口氣,披上大氅就向霍府後山走去。
霍府後山就是雍州眾多兵營的其中一個,霍廷昱一如往常地漫步在兵營里。
他看著士兵們在訓練,不由得停下腳步多看了一會,眼裡有著掩不住的驕傲和自豪。
這群訓練有素的士兵,是他霍廷昱最大的驕傲,也是整個雍州能夠在這混亂的世道立足的根本,他壓根沒有辦法能夠想像到失去這群精良士兵的雍州,那無疑是任人魚肉。
霍廷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直到天黑了,士兵們要去吃飯,他才抬腳走。
然後頭就被巡邏的士兵看到了,洪亮的「大帥」兩個字吸引來了很多人。
「大帥許久不來軍營了,比試比試?」負責訓練士兵的季禮匆匆趕來。
季禮是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好戰友,也是整個軍隊裡為數不多的可以和他過招的人。
霍廷昱看得到季禮眼中滿滿的鬥志,再加上這些天那麼多讓人煩躁的事情,自己也忍不住有一些手癢,也想和季禮打一場發泄一下自己心裡的不快。
在士兵們的歡呼和簇擁中,兩個人來到了訓練場上。
霍廷昱脫去了身上的大氅,又解開了緊緊束縛在腰身上的皮帶,粗壯的臂膀和結實的後背把整個軍裝繃得緊緊的,下面圍觀的士兵們又發出了一陣驚嘆。
在他對面的季禮也扭了扭脖子打出卡拉卡拉的聲音,看著霍廷昱興致勃勃。
兩個人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腿,有來有往的打了很久,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在一旁開始打賭這一次兩個人誰能贏。
雖然往日裡總是霍廷昱贏得比較多,但是偶爾季禮也能打得過霍廷昱,所以這場比賽的接過是一個未知數。
兩個人又打了很久,霍廷昱越打興致越高,季禮有苦說不出,心裡暗暗腹誹,這是憋了多久的火氣,出手狠辣果斷,打了那麼久絲毫不見力竭的跡象。
和一直苦哈哈躲避的季禮不同,霍廷昱只覺得身心舒暢,神清氣爽,感覺這些日子積攢在胸口的鬱氣都隨著自己的一拳一腿煙消雲散了。
直到天色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季禮才敗下陣來,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歇息。
揮了揮手讓士兵們都回去休息了,霍廷昱坐在季禮旁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麼,有心事?」季禮拿起水壺喝著水。
霍廷昱點點頭:「倒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可是做不成的話,就是容易滅頂的事。」
「這還不算什麼大事?」季禮樂了,「說來聽聽。」
隨後他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季禮說了一遍。
季禮沉默了很久,猶猶豫豫地說:「我是個粗人,搞不懂你們這些人都在想什麼,但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不能裁軍。」
霍廷昱抬頭有些悵然地看著繁星璀璨的夜空:「我也知道不能裁軍,但是這個陳錦君絕對是來者不善,我不清楚她到底為了什麼進霍家。」
「你這麼想,就當是為了交易,哪怕她日後真有什麼陰謀,只要雍州兵力充足,你的軍隊足夠強大,還會怕一個女子翻出什麼大浪不成?」
霍廷昱還是有些猶豫,但是季禮的一句話卻直擊要害:「你想要雍州強大起來,總不至於容不下人,官場和戰場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老話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啊。」
霍廷昱狠狠地點了點頭:「那我回去好好想想。」
他回到了霍府,喊來了師爺。
「把東邊的院子給陳家收拾出來。」
師爺以為自己聽錯了:「您這是……要迎陳家小姐入府?」
霍廷昱點了點頭:「多安排點人手,早點弄清楚她到底想幹什麼。」
總要知道一個人最大的目的和動機才能放心大膽地合作,沒有野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他轉身從身後高大的架子最上層落灰角落拿出了一隻烏木箱子,上面沒有多餘的裝飾,古樸陳舊。
霍廷昱看著上面已經有些氧化發暗的精緻小鎖,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把鑰匙融了。
他啞然一笑,心裡有些苦澀,自己當真不知道還會有一天再拿出來這個箱子。
沒辦法,鑰匙既然已經融了那就是沒有了,想要打開眼前這個箱子只有一個辦法。
兩隻布滿硬繭的大手左右交握住精緻的小鎖,他猛地用力,銀質的鎖頭被擠壓變形,整個鎖變得細長,他又用手一掰,那把鎖從中間斷開,箱子毫髮無損。
裡面躺著一件莊重華麗的武官補服,也許是閒置的時間比較長,顏色看上去有些舊,但上面刺繡的彩線卻是完整無比。
霍廷昱又拿起了一旁的官帽,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
陳小姐,接聖旨用官服,是不是足夠隆重,足夠理所當然了呢?
這是不是就是你要的最高禮節?
他看著手指下平整的寶藍色官服,剛毅的臉上浮現了厭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