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墜落

  楚連城將她摟在自己懷裡，兩人緊緊貼著，能聽得到對方的心跳。

  而在這心跳聲中，隱約有機括扣動的輕微聲響，接著，是身體倒向車廂的沉悶聲音。

  「不好！有人上來了！」

  

  因為這不同尋常的沉悶聲響，車廂內的漢子都開始騷動起來，在煙霧的隔絕下，沒有人能看清自己身旁的人是敵是友。

  「別過來！你是誰！」

  「是我，你……啊！」

  原本就各懷鬼胎的幽冥堂眾人開始互相猜忌，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心態，毫不猶豫地向身旁的人開槍，鴆梟見狀，忙大喊道：「住手！都住手！別中了計！」

  然而此刻，他已經不再是幽冥堂的老大，在這個封閉而兇險的車廂里，死神才是唯一的老大！

  至於製造了這一切的楚連城，已經偷偷帶著林疏雪摸到了車廂門的邊緣，打算跳出車外。

  車廂內，鴆梟依舊在氣急敗壞地叫喊著，忽然，他發出一身慘烈的驚呼，接著便沉默了下去。

  這個魔鬼一樣的毒藥專家，終於死在了手下的槍口下。

  「老鬼，一天到晚用毒藥威脅老子，今天就讓你上西天！」

  「你瘋了！把他殺了我的毒怎麼辦！」

  「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反正老子又沒中毒。」

  「你！好，我活不成，大家就陪我一起死！」

  此時的林疏雪已經順利摸到了車門的把手，她正想打開車門，車廂內已經開始交上了火，不知是誰的子彈打穿了車廂的隔板，將駕駛座上的司機也給擊中了。

  司機捂住手臂慘叫，一時沒控制住方向盤，整輛車呼嘯著沖向路沿的圍欄，撞開圍欄後，朝著公路下方的江面掉了下去！

  林疏雪此時正將車門打開，楚連城當機立斷，抱著她縱身一躍，跳出了車門。

  這一連串的事件都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發生，林疏雪幾乎都沒有搞清狀況，就被楚連城牢牢按在了懷裡。身體下墜的失重感讓她有些害怕，但男人有力的擁抱又給了她勇氣。

  有楚連城在，他們會沒事的。

  幾乎同時，他們和卡車都落入了水中。林疏雪不太來得及吸氣，在沉入江水中不久後，就因為缺氧而失去了意識。

  在黑暗裡，林疏雪感覺到自己漸漸清醒過來，然而說是清醒，卻又有些朦朦朧朧地，仿佛依舊身在夢中。

  她，在哪裡？

  她，又是誰？

  林疏雪的意識很模糊，然後她看見了一個女孩。

  女孩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洗到發黃的布裙子，身後跟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

  「你別再跟著我了！」

  女孩朝男孩這麼說，男孩卻沒有離開。

  「林疏雪同學，我喜歡你。」

  林疏雪！

  為什麼他叫那個女孩子林疏雪？她是林疏雪？她就是……自己？

  「好啊，林疏雪，你竟然勾引男人！不要臉，我去告訴爹地！」

  又有一個人出現在畫面里，赫然正是李婉婉。

  看到這裡，林疏雪明白了，她是在做夢。

  做一個，關於她失去的那段記憶的夢。

  隨著畫面漸漸變化，那些記憶就像快放的電影一樣，從她的眼前飛速流逝，畫面里的小女孩變得越來越年幼，到了最後，林疏雪直接變作了搖籃里的嬰兒，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嶄新的世界。

  「寶寶，你要快快長大。」

  如此溫柔的聲音，是林疏雪從未聽過的，她努力轉動自己的小腦袋，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然後她看到了一張溫婉的臉。

  「咿咿……呀呀……」

  小嬰兒並不會說話，只是張著嘴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那女子聽到她的聲音，綻開一個笑容。

  「寶寶，叫媽……媽……」

  「咿……呀……」

  嬰兒努力地學著女子的聲音，卻沒能學會那兩個字，女子也不惱，摸了摸嬰兒的小臉，忽然湊近了，說道：「寶寶，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是你的媽媽呦。」

  一把鑰匙，忽然出現在林疏雪的眼前，女子晃動著鑰匙，繼續說著：「你媽媽的秘密，都被這把鑰匙鎖起來啦，寶寶啊，等你長大了，阿姨就帶你去找你真正的媽咪好不好？」

  「咿……咿……」

  小嬰兒對女子的話並不是聽得太懂，但那把晃動的鑰匙顯然吸引了她的主意，伸出小胖手去抓。

  女子見狀，就拿著鑰匙逗她。

  「寶寶，你一定要記住，0724，是你的生日呢。」

  女子的聲音是那麼溫柔，充滿了愛意，林疏雪仿佛真的就變作了一個小嬰兒，沉溺在那份溫柔里。

  然而很快，有一個暴怒的聲音插了進來：「林芷蘭！」

  「你這個賤人！孩子是誰的野種！」

  來人將一份文件仍在女子的面前，女子看著那份文件，一時有些慌亂：「老公，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鑑定報告白紙黑字都寫清楚了，這個野種不是我女兒！林芷蘭，枉我這麼寵你，你竟然對我做出這種事！」

  「老公，這是個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一直在跟江家那小子見面！林芷蘭，你是不是嫁給我之後就後悔了？我李守業家世、長相都不如江家那小子，你後悔了對不對！」

  「守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四年夫妻，你竟然到現在還不信任我！」

  「哼，林芷蘭，你別裝了，裝也沒有用！賤人，看我不打死你！……」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淡，到了最後，所有的畫面都遠去了，林疏雪的面前是一片碧藍的天空，而林芷蘭正站在她的面前。

  林疏雪能感受到陽光的溫度，身上暖洋洋的，而她的心裡卻開始發涼。

  因為林芷蘭站著的地方，是天台。

  「寶寶，對不起，阿姨不能陪你長大了。」

  「原來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我們之間的愛情，連一年都沒有堅持住呢。」

  「寶寶，阿姨的心已經死了，你以後千萬不要學阿姨，所嫁非人，最後落到這麼一個下場。」

  林疏雪看著女子後仰的身體，拼命地伸出手想拉住她，然而她的手那么小，又那麼短，連女子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不要！不要！

  她大聲地在心裡呼喊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女子的身體轉眼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