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不是可憐

  聽出楚向話里意有所指的話，汪頌又一次臉紅了，楚向以為自己說中，便說：「不舒服的話，我陪你先回去。」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汪頌只是一味搖頭，楚向見狀，輕嘆一聲，攬住了汪頌的腰：「好吧，要是覺得難受，就告訴我，知道麼。」

  此時原本跟在兩人身後的幾個楚家傭人，早已在林疏雪的暗示下走開了，周圍都是往來的陌生遊客，汪頌少了一點顧及，點點頭，兩人就這麼無比親昵地並肩走著。

  接下來的幾天，楚向大概是考慮到她的不適，總是將她攬在自己身邊，汪頌要跨進纜車，楚向怕她使不上力，還特意託了她一把。汪頌感受到男人的無言體貼，只覺得一顆心越來越不受控制地沉淪，一想到這樣的時光很快就要小事，她就如同被熱油煎熬在油鍋里，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原以為有這一個月的回憶，就能支撐住餘生，可是汪頌卻高估了自己，她變得越來越貪心了，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要是能留下來，該多好！

  好想留下來，留在男人身邊，好想和他這樣永遠地走下去，即使他不愛她，即使他只是出於憐憫照顧她，她也願意留在他身邊。

  一秒鐘，為什麼這麼短，眨一下眼就過去了。

  如果有可能，她願意在這一秒鐘里，度過她所有剩下的生命。

  最後一天，汪頌靠在楚向身旁，小心地拽住了男人的衣角，她拽得那麼用力，仿佛這麼做，就能把時間無限地拉長。

  可惜，這只是她的妄想。

  不管她有多留戀，最後一天的光陰，依舊按照它原本的步調，不緊不慢地過去。

  寬大的臥室內，汪頌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傷口癒合地很好，長出了一層淡粉色的皮膚，她摸著那片新生的肌膚，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

  夜風吹過窗外的風鈴，發出很細碎的瓷器碰撞聲，汪頌抬頭看向夜色，一輪彎月已經升到了夜幕的正中央。

  液晶顯示器上，時間正好跳到了12：00。

  最後的一天，已經過去，她也是時候履行自己提出的協議了。

  汪頌慢慢地，來到了書房，她將自己早已簽下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書桌上，怕被風吹亂，她還特意壓上了一枝筆。

  放下協議，她應該是要離開的，早還在唐國的時候，行李她就準備好了。晚上她忍不住，又將那朵楚向親自別在她頭上的頭花也放了進去。

  怕自己會太留戀，她打算趁著夜色就走，凌晨2點的航班，她已經訂好了機票。

  明明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抬不動腳呢？

  汪頌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所能做到的，卻只是死死捂住了哭泣的臉。

  怕淚水滴落在協議上，汪頌蹲了下來，靠在辦公桌旁壓抑地流淚，淚水不斷從指縫間湧出，汪頌的整個人都隨著抽泣顫抖起來，仿佛要把身體裡的水份全都擠干一樣。

  她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了這個男人而流淚，以後她會忘了他，一定會忘了他！

  自欺欺人的話，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汪頌卻始終無法停止哭泣，不僅如此，她的淚水流得更凶了。

  這次離開，她就再也沒機會見到男人了吧，她和楚向的世界從此沒有了交集，他們將會是兩條毫無相干的平行線，這場她做了這麼久的夢，終於走到了盡頭。

  可是她真的不捨得，擁有了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個月，叫她如何有勇氣醒的過來呢！

  汪頌就這麼蹲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忽然頭頂一暖，有人摸著她的頭髮說道：「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哭。」

  汪頌根本控制不住聲音，一面哽咽著，一面斷斷續續地回答：「對……對不起……我想今晚馬上……就走的……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賴在這裡……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向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無奈：「我沒有逼你離開的意思。」

  汪頌好不容易把眼淚憋了回去，用手擦著臉，說道：「說好了，是一個月，你放心，我不會不講信用，不會纏著你，我馬上就走。」

  她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楚向卻叫住了她：「汪頌！」

  「留下來吧。」

  汪頌頓住了，她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呆呆地站著，沒有回頭。

  楚向見狀，又重複了一遍：「留下來吧，汪頌。」

  汪頌終於回過身，她的臉上還交錯著淚痕，書房裡沒開燈，月光打在那些未乾的水跡上，將它們照射得格外明亮。

  「留下來……是什麼意思？」

  他是說，讓她明天再走嗎？

  「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留在楚家吧。」

  他的意思是，不離婚了？

  「既然當初，我娶了你，就應該要好好對待你，以前是我不對。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成了我的女人，我楚向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沒有道理要跟你離婚。」

  聽了楚向的話，原本驚喜的汪頌，又重新變得低落了。

  負責任啊，對於他來說，她只是一個不得不負責的對象麼？

  「沒有關係的，你不用負責，那天……我是強迫你，不關你的事。我說過的，離了婚，我們彼此都會得到解脫，你不用因為可憐我而把我留下來。」

  楚向看著她的樣子，莫名的，像是看見了當年的陳依然。兩人的性格雖然南轅北轍，那份倔強卻意外的一致。

  整整十年，這個孩子就這麼默默地暗戀了他十年，楚向聽到的時候，是被震驚了的。

  什麼樣的人，才會暗戀一個人十年呢？

  那天他看著汪頌生澀地向自己告白，忽然就產生了一種衝動，決定娶這個女人。

  他曾經一直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有那種強烈的衝動，直到最近楚向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汪頌的身上看到了那份熟悉的倔強。

  她們都是看似柔弱的女子，陳依然是嫻靜的，汪頌是純真的，但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倔，如出一轍。

  「不是可憐你，汪頌，我只是，覺得你在我身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