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他欠了她的

  唐顏氏看到方妍態度還算誠懇，這才作罷。她回到林疏雪旁邊，又打量起這個兒子和侄女都喜歡的小姑娘起來。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丫頭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親切。

  心裡忽然想起一個人，她忍不住跟林疏雪打聽起來：「疏雪，你母親叫什麼？」

  被人問起家世，林疏雪愣了一下。她壓根不記得自己的身世，這該怎麼說？

  「姨媽！你這是查戶口呢！好了，你快回去吧，一會兒我們登機，你看著我們走又指不定掉眼淚！」

  顏惜看著林疏雪為難的表情，開口給好事的唐顏氏下了逐客令。

  「你這孩子！姨媽只是關心一下疏雪而已，大驚小怪。」

  唐顏氏瞪了一眼顏惜，想了想，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絲巾，替林疏雪披到肩上。

  「雖然薄了些，你先披著。等下了飛機，讓惜兒給你找件外套穿上，那丫頭身量跟你差不多。實在不行就讓唐宋出去買，女孩兒家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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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上一陣暖意，林疏雪摸了摸帶著餘溫的絲巾，又看了看唐顏氏關切的眼神，一股熱流不受控制，湧上心頭。

  「姨媽，你不是吧，這麼快就胳膊肘向著疏雪了？嘖嘖，讓我把衣服給疏雪，正牌兒子還要冒著雨國的冷風出門買衣服。我看有人變心嘍！」

  顏惜搭上林疏雪的肩，在她旁邊做心酸狀，惹得唐顏氏賞了她一記「糖炒栗子」。想了想，唐顏氏扭頭又對著唐宋吩咐：「唐宋，你是男孩子，要多多照顧她們兩個小姑娘知道嗎？」

  「知道了，媽。」唐宋回答著，沖林疏雪眨眨眼——看，這是我媽吩咐的，你可不許拒絕。

  林疏雪讀懂了唐宋的目光，垂下眼，沒有回應。

  上了飛機，唐宋自然和林疏雪坐在一起。他知道林疏雪不熟悉，便很細心地替她調節椅背，又幫她系好安全帶。雖然忙前忙後地照顧她，但唐宋做的不留痕跡，林疏雪想拒絕也無從拒絕。

  顏惜在後排拍了拍唐宋的肩，笑得很壞：「小伙子知道主動，很不錯嘛！」

  唐宋稍稍有些臉紅，又找空姐要了一張小毯子，怕林疏雪凍著。

  坐在顏惜旁邊的宋思微看了看他們，向來清冷的表情里似乎有了一些別樣的情緒。然而她只是輕哼了一聲，戴上了眼罩，將那些情緒藏匿在黑暗裡。

  林疏雪的飛機呼嘯著向雨國駛去，而韓青則因為自家少爺忽然要開緊急會議，一整天都忙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晚上能夠鬆一口氣，回了楚宅，又被麗麗逮住質問。

  「就知道你們這些大男人靠不住，我昨天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個晚上，就怕疏雪忘帶了什麼。你們倒好，直接行李也沒給她送，這麼讓她兩手空空去了雨國！你知不知道現在雨國正在下大雪啊！你們皮糙肉厚不怕冷，疏雪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哪裡能受得住！」

  「這能怪我嘛！」韓青癱倒在床上，不滿地反駁，「少爺也不知怎麼了，一大早就要開會討論韓氏的案子，沒送林小姐去機場。我忙著準備資料，人都昏了頭，哪裡還記得你把行李放在了後備箱。」

  「哼！都是藉口！你就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把疏雪放在心上。是！我們這些女孩子家家，哪裡比得上你們的事業重要！我看你和少爺都一樣，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這是什麼話！」韓青被麗麗說的有些無奈了，這丫頭也太能扯了吧，都說到哪裡去了！「我記得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少爺嘛。」

  「崇拜是一回事，少爺雖然很好，但做他的女人一點也不好！你看看疏雪，孩子都生下來了，給不給名分先另說，竟然要淪落到在楚家做女傭，哪裡有這樣的！就算疏雪不會替自己叫屈，難道少爺也變得不講道理了嗎？換做別的女人，指不定借著孩子怎麼鬧騰了。少爺就算不想娶疏雪，也不該這樣欺負她啊，這是看疏雪好欺負是不是！」

  麗麗正在氣頭上，就有些口不擇言，什麼不該講的話都說出了口。冷不防門口有人輕咳了一聲，讓房內的兩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少爺！你怎麼來了！」

  韓青立即從床上蹦起來，胡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麗麗則收了聲。她雖然害怕楚連城生氣，但覺得自己說的並沒有錯，便努力挺直背脊，一副有本事就炒了我的架勢。

  楚連城朝韓青點點頭，眼鋒掃向麗麗：「你覺得，她很委屈？」

  他還是那副一貫的口吻，不似生氣，卻也說不上溫和。麗麗摸不透他的心思，但她就是個不吐不快的性子，既然自家少爺這麼問了，她心裡那些早就想說的話如何還能憋得住？當下大著膽子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少爺，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我是疏雪，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下孩子，好不容易養大，卻不知怎麼冒出一個孩子爹跟自己搶兒子，這原本就已經很痛苦了。而作為兒子的母親，竟然只有在這裡做女傭才能陪在兒子身邊，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是，您後來讓她去念書，算是對她的補償，可她這到底算什麼身份呢？您說到底這也不過是您的一句話，萬一哪天您不開心了，是不是疏雪又得重新做回女傭？這個家裡疏雪根本不能替自己說上一句話，您要她好過就好過，您一旦對她冷淡了，她連個能訴苦的人都沒有。如果這還不叫委屈，那什麼叫委屈？少爺，您可以對所有人公平、公正，沒有半點虧待，為什麼唯獨對疏雪這麼刻薄？她是替你生了孩子的女人，這麼年，是你欠了她啊！」

  麗麗索性豁出去了，一口氣把話說完，還直直看著楚連城，不依不饒的模樣。韓青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忍不住替楚連城解釋：「麗麗，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少爺也有自己的苦衷……」

  「韓青！」誰知楚連城卻立即打斷了韓青的解釋。

  韓青住了嘴，見楚連城有話要和他單獨說的模樣，便對麗麗悄悄打了個手勢，讓她離開。

  楚連城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落葉，失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韓青沒有開口打攪，他大約能猜到少爺的一點心思。

  「你覺得，我是不是對她太刻薄？」

  第一次，從來果決的男人嘴裡吐出這般不確定的話語。

  「少爺，您的做法是正確的。在一切沒有弄清楚之前，您隱瞞林小姐的身份，是在保護她。」韓青立即很給面子地肯定自家少爺的做法，「林小姐雖然受了委屈，她日後明白少爺的心思，會理解的。」

  楚連城背著手，默默聽著韓青的話，心裡卻依舊想著麗麗說的那句話。

  這麼多年，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