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她是雜草

  因為昨天「第一學子」的事，吃早飯的時候，林疏雪忍不住偷偷看了楚連城好幾次。男人見她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樣，放下手裡的三明治：「怎麼了？」

  「沒……沒什麼……」

  林疏雪立即垂頭，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卻恨不得把自己吊起來打幾拳。

  一大早你犯什麼花痴！清醒一點好不好！

  楚連城聽不到她內心的小劇場，卻隱約能感覺到她有些不同往常的地方。

  看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難道是在學校里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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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楚大少爺很強勢地開了口：「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知道麼？我的人沒有吃虧的道理。」

  楚少爺，你完全想錯地方了好麼……

  然而林疏雪卻被這句話撩動了心弦，胸口暖暖地。

  「哦，知道了。」

  一個早上，腦子裡儘是男人薄唇微啟的模樣。

  我的人沒有吃虧的道理。

  我的人……

  他的人……

  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人！

  越想越害臊，林疏雪把頭埋到課桌底下，裝鴕鳥。

  很快鈴聲響起，林疏雪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鎮定。

  戚聞抱著一沓紙走進教室，她臉色鐵青，將手中的作業重重甩在講台上。

  「林疏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名字，她拿起那疊紙最上方的一張，摔倒她面前：「這就是你交給我的作業！」

  薄薄的紙張飄到課桌上，有好事者湊上前瞧了瞧，只見上面用口紅寫了大大的三個字——老處女！

  林疏雪忙撿起那張紙，不敢置信地看著上面的字跡。她明明交上去的是密密麻麻的小論文，為什麼這張紙上除了口紅印痕，什麼也沒有！

  「這……不是我的作業！」

  然而紙上的字跡，連她自己也不能否認，就是她的！

  發生了什麼？

  戚聞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整個唐大誰不知道她最忌提起她未嫁這件事。傳聞她當年受過情傷，愛人的不愛自己，鬧到差點自殺的地步。以至於情侶看見她都會選擇繞道，不去刺激這位冷夜叉的神經。

  老處女三個字，無疑觸及了她的底線。

  「不是你的作業？好，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戚聞勉強壓下自己的怒火，她僅剩的理智願意給林疏雪最後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是我根本沒有口紅，怎麼會拿口紅寫出這樣的字？再說我做這種事一點好處都沒有，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搜搜看才能知道。說不定因為昨天戚老師為難你，你懷恨在心，故意要報復呢！」

  有人冷言反駁她的話，一些學生也開始起鬨了。

  「對啊，搜搜看書包，誰知道她是真清純還是假清純。」

  「沒受過教養的人想出這種花招報復也不奇怪啊。」

  林疏雪拿出自己的書包，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課桌上。

  「你們看，我根本就沒有……」

  叮噹一聲，一隻金色的圓柱，就這麼滾落在眾人面前。

  林疏雪看著那支壓根不屬於自己的口紅，一瞬間，明白了。

  有人在陷害自己。

  然而她醒悟地已經太晚了。

  戚聞冷著臉，撿起那支口紅，在紙上劃出一道痕跡後，手指氣的不住顫抖。

  一模一樣的顏色。

  證據明明白白擺在眼前，林疏雪的字跡，林疏雪的口紅。

  枉她還對這個女孩有過一絲信任，願意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實在太過可笑。

  「以為賣弄兩次才學，就能改變自己的身份了麼？做夢，雜草始終就是雜草！」

  當著所有學生的面，戚聞的手指著教室門口：「滾到走廊上，別弄髒了我的課堂！」

  雜草始終就是雜草。

  這句話就像一根刺，狠狠刺在林疏雪心口。不管她多努力，都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難道老天沒有給她一個千金小姐的身份，就是她的罪過了麼！她的努力，她的才華，她的品德，只因為她是雜草，就該被質疑，被指責麼！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幾個女生已經開始冷嘲熱諷了。

  「喂，戚老師教你到走廊罰站，你聽不見嗎？」

  「聾了嗎？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雜草的耳朵可能也不太好吧，我看不如讓人把她抬走。」

  在一位女生的暗示下，竟真的有兩個男生站起來，打算把林疏雪攆出去。

  「你們太過分了！」顏惜立即護在林疏雪身前，凌厲的目光瞪著那兩個男生，硬是把他們嚇得僵在原地。

  「怎麼，顏惜，你對我的處罰方式有意見？」戚聞看著顏惜，聲音冷冷的。

  「當然不是！我只是……」

  硬著頭皮面對戚聞的目光，顏惜冷汗直流。現在一切矛頭都對準了林疏雪，她一時也找不出說服戚聞的理由。

  見顏惜為自己挺身而出，林疏雪心中有了一點溫暖。就算被眾人誤會又如何？她發現了一分真摯的友情，不是麼？

  「顏哥，你別說了。」林疏雪將顏惜拉到一邊，一雙眸子直視戚聞：「戚老師，我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您讓我去罰站，我沒有意見，不過您的話說錯了。我沒有想過靠賣弄才學改變自己的身份，或許在您眼裡，我就是一棵雜草，但一顆雜草也有自己的尊嚴！」

  一番話，讓戚聞心裡有了一絲動搖。這個女孩的眼神實在太過清澈，竟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怪錯了人。

  然而一些往事浮現在心間，她又打消了那個念頭。心機深沉的女人能裝到什麼地步，她最清楚了，不是麼！

  目光里的猶豫頃刻打消，她看著女孩消失在教室門口。

  站在走廊上，林疏雪心裡空空的。雖然剛才面對戚聞，她絲毫沒有示弱，但這會兒一個人站著，那種酸澀的情緒又脹滿了胸口。

  沒有可以趕來替她出頭的家長，也沒有可以為她做主的親人。

  她是棵雜草啊。

  「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知道麼？我的人沒有吃虧的道理。」

  男人的話又出現在腦海里，林疏雪有一點衝動。

  她真的可以給他打電話麼？

  但說到底，雖然受了委屈，她既沒有被打，也沒有受傷，不過是被口頭上諷刺了幾句而已。她不過是楚家一個小小女傭，因為這種事要麻煩那個男人，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他能給自己這樣一句話，她應該知足了。

  捏著手機，林疏雪竟覺得心底里有了一絲安慰，仿佛楚連城真的來學校替她做了主。

  難熬的時光，因為這樣的想像變得稍稍溫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