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不是陣眼

  秦羲不知這黃色巨蝶是何物種，亦不知它的天賦法寶，但它以黃色粉末擋住他的劍光，想必是它本命殺招之一。

  這一瞬間，他已經想好了對策，一招手，劍光遁回他的袖中，黃色巨蝶飛來之時，他已經平空消失了。

  蝶依停住，嘴巴一張一合，問京虎：「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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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虎同樣不知，卻有其他妖修叫道：「蝶長老，這人可以隨意利用陣法之力。」

  蝶依頭上的兩條須晃了晃，灑下一片黃色粉末。這些粉末圍繞在隊伍周圍，形成一個保護層。做完這些，它閃回妖修隊伍，變回人形。

  它道：「京長老，防禦非我之長，還要勞煩你。」

  京虎擺了擺巨大的鯨尾，道：「不必憂心。」頭頂的噴水孔忽然噴出滔天水柱，灑向四周，水柱變成一顆顆水珠子，浮在半空中。這些水珠，將周圍的冰棱火花暫時隔絕，給眾位妖修休整的空間，而且，只要秦羲一出來，這些水珠就會預警。

  「見過兩位長老。」騰出空來，眾位妖修恭敬行禮。

  「不必多禮。」京虎張了張布滿利齒的嘴，眼睛掃過，聲音沉下，「其他妖呢？」

  一名九階妖修出列，戰戰兢兢道：「稟京長老，能確定殞命的有六個，失散的有三個……」

  蝶依眉頭疊起，聲音冷漠：「二十六位妖修入陣，如今只剩下十七個……你們好本事！」

  雖然沒有出聲大罵，可不悅之意很清楚地傳達出來，眾位妖修更是誠惶誠恐。妖修之間，較之人類修士更看重尊卑之別，而且九階與十階之間，差別巨大，八階的妖修在南海到處都是，九階也不算太稀罕，十階卻是數得著的。

  京虎卻道：「這個大陣確實有些名堂，怪不得他們。」

  京虎的理解，讓這些八九階妖修心存感激，一名九階妖修鼓起勇氣，稟告道：「京長老，我們尋找過了，陣內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還請京長老指點。」

  「是嗎？」京虎道：「人類修士的陣法造詣，比我們妖修高了許多，所謂的特殊之物，不一定是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而是具有特殊能量的東西。」

  「是，」這名九階妖修恭敬回道，「還請京長老指教。」

  京虎知道，對陣法沒有一定的造詣，很難找出陣眼，所以，它也就不苛責這些妖修了。

  它擺了擺鯨尾，抬頭打量這個世界。人類修士的陣法造詣，是它們妖修難以想像的，他們的護山大陣，幾乎就是創造出一個小世界，這個世界有自己的天地規則，有自己的靈氣運行，如果僅僅以「虛幻」的態度來對待，那將會死得很慘。

  京虎一一掃視過這個天地。頭頂的大地，有山川、平原、沙漠、海洋，除了沒有生物，幾乎是完美的世界。腳下的天空，寬廣遼闊，似無盡處，只有太陽……

  太陽！京虎眼睛一亮，噴水孔中噴出一股極細的水流，往太陽澆去。接近太陽的時候，水流被迅速烤乾，消失在空氣中。

  這種看似無用功的行為，卻讓京虎眼睛一亮。它可以確定，水流一接近，太陽突然散發出更加強烈的熱量——這種自主性的行為，是陣眼的特徵之一。

  它叫道：「攻擊太陽！」

  「是。」眾位妖修齊應，各自取出本體某個部位煉化而成的法寶，向腳底下的太陽攻去。

  京虎是它的利齒，蝶依則是翅膀，兩位十階妖修齊齊出手，一白一黃，兩道凌厲的氣息往太陽而去。

  這個時候，一個白衣藍袍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它們的身後，袖中滑出一道紅色劍光，拉得極細，避開密密麻麻的水珠，緩緩遊了進去。

  正在攻擊太陽的妖修們沒有察覺，京虎的實力，是妖修之冠，它們根本沒想過竟然可以避開它製造出來的水珠護罩。

  紅色劍光慢慢穿透護罩，觸到最底部，忽然紅光暴漲，殺氣畢露，劍光一下子將周圍的水珠護罩絞得粉碎，出現了一條數丈長的通道。

  妖修們反應過來，蝶依再度灑出一層粉末，暫時阻住了劍光，然而，連鎖反應之下，水珠護罩紛紛坍塌，不過數息，便全部粉碎，那些水珠被狂風卷得無影無蹤。剛才被阻攔在外的冰棱火花、黃沙狂風，再度掃來，倉促之下，眾多八階妖修來不及防備，被掃中某個部位而受傷。

  蝶依大怒，正要轉變攻擊目標，秦羲身影一晃，再度消失。

  「蝶依，」京虎勸阻，「在大陣之中，我們奈何不了他，只能防範。你帶著他們攻擊陣眼，我防範。」

  既要防禦陣法自身的攻擊，又要防範秦羲不時的偷襲，他必須提起全部的注意力，而無法像剛才一樣，僅僅施展一個護罩。

  秦羲沒有辜負它的猜想，時不時地出現騷擾一下，牽制住京虎。

  又一次騷擾後，秦羲隱去身形，神識傳音：「天歌，還能撐多久？」

  任何陣法，都是由靈石提供的能量組成的，而靈石擁有一個極限。陌天歌計算過，天地顛倒陣開到極致，或許可以斬殺其中大部分的妖修，但是，兩名十階妖修，必定有什麼保命秘術，未必能夠斬殺。而雷霆一擊之後，天地顛倒陣就會因為透支能量而來不及換靈石，導致報廢，到時，他們面對兩名十階妖修，再加上一名八階妖修，倒是可以自保，但那些還沒傳送完的低階修士，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們打算降低陣法的威力，換取時間。這種情況，就要平攤陣法的威力。陣法會困住它們，也會造成一定的困擾，但不足以滅殺他們，滅殺的任務，落在了陣中的秦羲和鳳寧身上。

  偏偏鳳寧沒帶上玉符就進了陣法，現在只能遊蕩在外圍，所以，真正的人手只有秦羲一個。

  正面對抗，那是不可能的，秦羲一人，哪怕藉助陣法之力，也沒辦法跟擁有兩名十階妖修的妖修小隊拼命，所以，他只能側面騷擾，爭取時間。

  陌天歌再度計算一番，道：「只要它們不是一下子把陣眼攻破，應該可以支撐十個時辰。」

  「十個時辰。」秦羲鬆了口氣，「足夠了。」

  它們想破掉陣眼，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太陽，並不是陣眼，而是陌天歌刻意偽裝的，真正的陣眼在頭頂的大陸上，就在它們的眼前——那個咆哮的大海。妖修們萬萬沒想到，陣眼會被製造得如此之大。

  看到這些妖修在瘋狂地攻擊太陽，秦羲再度現身，三陽真火劍光芒暴漲，轟然出手！

  京虎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沒想到，一直騷擾為主的秦羲會全力出手，這一劍，直接粉碎了它再次布下的防禦結界，甚至，轟上了它的本體，朱雀之焰霸道地將它燒得全身焦黑。

  這一次，是京虎暴怒了，可下一刻，秦羲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

  隨著時間過去，陌天歌越來越輕鬆，山門外玄月妖君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聽著大陣內的動靜，他幾乎忍不住想喚回部下，但他克制住了這種衝動，他知道，繼續下去，還有可能拼贏，如果現在把它們喚回，那已經陣亡的部下就白白損失了。他也知道，堅持下去，他一定會贏，因為天極的仙盟派不出援軍，僅憑他們幾個，守得了一天，守得了一年麼？再說，他們有什麼理由一直守下去？

  可是，他希望，代價能夠小一點，至少，兩位長老不能有事。

  大陣內，太陽的光亮慢慢黯淡下來，眾位妖修面露喜色，連時時受到騷擾的京虎都分出點精神注意著那邊。但它絲毫不敢大意，那個人類修士已經把它折騰夠了，它有理由相信，只要它一個閃失，那個人類修士就會冒出來，給它們致命一擊。

  幸好，它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蝶依的雙翅一舞，一道金色亮光撲向太陽，發出「轟」一聲巨響，終於將搖搖欲墜的太陽徹底擊毀。

  看著太陽向上疾飛，最後落在咆哮的海洋中，發出巨大的聲響，甚至造成地面的海嘯，眾位妖修面面相覷。

  沒有天搖地動，也沒有天崩地裂，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不，那些冰棱、火花、狂風、雷電還在兇猛地向它們攻擊，這隻有一個解釋。

  「不是陣眼……」京虎怔怔地說。

  陣眼損毀，陣法就會崩塌，太陽被他們擊毀了，陣法卻完好無損，說明太陽根本就不是陣眼。

  白衣藍袍的身影一隱而沒，千百道紅色劍光突然出現，鋪天蓋地向它們湧來，京虎正恍惚地，只有蝶依迅速地灑出黃色粉末，將劍光稍微阻了阻，卻不足以化解，眼睜睜地看著劍光擊中它中。

  紅光耀目，儘管不足以滅殺它們，卻令它們人人帶傷。

  而殺傷它們的罪魁禍首，又消失了。

  陣法外，一道傳音符飛了出來，落在陌天歌手中。傳音符無火自燃，傳來唐慎的聲音：「葉長老，所有弟子，傳送完畢。」

  陌天歌面露喜色，迅速地回了一道消息：「你也傳送，傳送後毀去傳送陣。」

  她看著臉色陰沉的玄月妖君，雙手結了一個手印，一揮陣旗，只聽大陣「轟」地一聲，整個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