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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初酒(五)

2024-05-13 08:34:22 作者: 墨簫淵

  冷元痛呼一聲,直接把原桐甩在了地上。

  石平跑過來查看冷元的傷口,原桐狼狽的趴在地上,身上滿是塵土和血沾染在一起的血污,嘴角還有冷元手腕的血,再加上原桐對冷元憤恨的眼神,使冷元一震,有些背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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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桐緊閉著雙唇,從地上拿起一塊木頭,向冷元沖了過去,石平擋在他的前面,那塊木頭直接在石平結實的胳膊上碎成了好幾塊。接著,原桐依舊不服輸的向他沖了過去。

  一次又一次的起身,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硬是一聲都不吭,連圍觀的人幾乎都看不下去,紛紛勸原桐向冷元服個軟,就連石平都對這個女子有些不耐煩,每一次對原桐的出手都比上一次更重。

  冷元看著原桐的眼中透著疑惑,他不明白明明打不過為什麼還要站起身?明明早就知道是什麼結果為什麼還要去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穿著男子的衣物,卻透著股清麗的味道;弱小的身體,卻透著堅韌的眼神。

  就在冷元疑惑中,他聽到周圍人的談話。

  「這女子被冷家少爺糾纏上,可真是太不幸了!」

  「誰說不是呢,一個大少爺也不懂人間的疾苦,我聽說她家裡還有一個腿腳不便的哥哥,這匹馬就想當於是一家人的全部生活來源。」

  「沒有了這匹馬,這家人以後就會少了一大半的生活收入。」

  冷元聽著這些議論,沒有做聲。

  石平不想再與她多做糾纏,拔出刀就要對原桐下手。

  「住手!」

  石平聽到聲音的同時,把刀向右平移了幾分,卻剛好把原桐右臉上的銀色面具給碰了下來,所有的人見到原桐臉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張臉上,從眼角到整面右臉頰,一大片彎彎曲曲,向蚯蚓一樣扭來扭去,異常可怖的疤痕。

  「我的天啊,那是什麼!」

  「好噁心!」

  「這樣的女孩以後一定嫁不出去了!」

  原桐聽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一群小孩子圍著她,嘲笑她,推搡她。

  原桐急忙抓起自己的面具,跑了出去,但冷元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等!」

  冷元抓住原桐的衣角,原桐一下子甩開他,吼道:「你也是來嘲笑我的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的!我…………」

  冷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到原桐的臉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感到很恐怖,但他並沒有這樣的感覺,等他反應過來之後,自己已經追上了原桐。

  「我……」

  冷元不知道該做什麼,鬆開手後,從懷中拿出來一錠銀子,說道:「你用這錢重新買一匹馬吧,就當我對你的補償。」

  冷元見原桐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錢的意思,就有些尷尬的把銀子放到了一邊的石頭上,離開了。片刻後,原桐把銀子用力的扔向冷元離開的方向,大聲吼道:「誰要你的破銀子!!!」

  冷元又回到了泰和樓,眼前的佳肴與美人卻沒有讓他傾心了半分。

  「冷公子,今日的菜餚可是不合胃口?」那美嬌娘笑盈盈的拿著酒杯,胸脯有意無意的蹭著冷元的胳膊,身體柔軟的像條蛇,口中甜美的氣息輕輕地撫著冷元的脖頸。

  「蕊兒,外人不在的時候,你不必這樣。」冷元清冷的回道,與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紈絝子弟的形象截然相反。

  蕊兒苦笑一聲,把酒放回到了桌子上,坐直了身子,問道:「公子今日可是有心事?」

  「蕊兒是越來越看的透我了。」

  「是公子你根本藏不住任何事,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你的臉上,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公子心中所想。」蕊兒頓了頓說:「公子若想成就一番大事,需要藏得住自己的心,不能讓他人揣摩出來。」

  蕊兒是春宵樓的頭牌,冷元對春宵樓這種地方,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去也只是冷元在別人眼中的形象。在朋友的慫恿下,第一次去春宵樓遇見的就是蕊兒,那一夜,他與蕊兒什麼都沒有發生,喝了一夜的酒,聊了一夜的天。

  那天晚上,醉酒之後,冷元對蕊兒倒出了心中的苦水,他雖貴為丞相之子,但並未在自己父親身上感受過父愛,而自己去做那些令人厭惡的事情,是希望不管用何種方法,他都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看看自己,能注意到自己還有一個兒子。蕊兒也是第一次知道,那高牆之中,還有這樣的心酸。那天之後,冷元經常來找蕊兒,卻從未做過越線之事。

  冷元雖說是丞相家唯一的兒子,但他的那個父親整天的忙於朝政,幾乎從未關注過他。他的父親希望他可以好好讀書,將來進入朝堂,為皇帝分憂,但冷元並不是讀書的料子,他只在武學方面有頗深的天賦。冷元一直希望自己可以靠這身上的武藝干出一份大事,讓父親可以關注到自己,看到自己。可這太平已久的天下,他如何能去成就大事。

  「成就大事!」冷元站起身,躺在了床上,嘆聲道:「論文,我胸無點墨;論武,天下太平,我又可以成就什麼大事!」

  蕊兒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心中突然閃過那張帶有銀色面具的臉,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慌,問道:「公子心中可是在想剛才那女子?」

  冷元一愣,側過身體,不自然的回答道:「誰會去在意那個醜女!」

  他嘴上雖是這樣說的,但蕊兒的那種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冷元注意到了那個女子。她知道,論容貌,論身材,她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心仍然懸在半空中,無法落地。

  「公子既然不在意,又為何會追上去?」

  冷元躺正身體,看向她,說道:「蕊兒,你今天的話,似乎格外的多。」

  蕊兒沒有說話,冷元繼續說道:「我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天天陪我出來演戲,也辛苦你了。」

  「那公子能給妾身什麼獎勵?」蕊兒笑顏如花的問道。

  蕊兒輕退去身上的薄紗,臉頰紅紅的,腳上的繫著紅繩的鈴鐺輕響,她坐到床邊,心跳如鼓。她以為經歷過這麼多的男人,對這種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可面對他時,仍然心跳不止。

  這時,冷元猛地一起身,說道:「你今晚不想回春宵樓就不回去,我會把帳結清,你好好休息吧,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說完,就離開了房間,留蕊兒一人以及那一桌冷掉的飯菜。

  蕊兒站起身,吃了一口那冷掉的飯菜,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冷了,又把自己的衣服披上,依舊是覺得身上冷。

  冷元走在回家的路上,石平覺得今天的公子跟以前不一樣。以前公子走在路上,不是玩玩這個,就是看看那個,不管到何時,公子一定會手上拿些物什回家,而今天似乎對一切事物都不感興趣。

  「石平!」

  「屬下在!」

  「你覺得蕊兒姑娘怎麼樣?」

  石平一愣,說道:「蕊兒姑娘是公子的人,屬下不敢妄加斷言。」

  「你還記得今天那個女子嗎?」

  「屬下記得。」

  「如果是她與蕊兒姑娘相比,你更願意選誰?」

  「這,屬下認為,蕊兒姑娘天姿國色,那女子……」石平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說道:「身材扁平,即使臉上沒有那到疤痕,也比不過蕊兒姑娘,並且太過倔強,沒有一絲女子的模樣。」

  她的臉上雖有一道可怖的傷疤,我卻沒有絲毫討厭過她;她倔強的像一頭驢子,可偏偏就是她那副倔強的模樣吸引了我。

  這句話,冷元默默的在心中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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