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深入骨髓的一種本能

  因為一旦他冒出這樣的跡象，便表明他在孩子之中那種不良意圖的偏心了，沈濟州或許還年幼不懂，可她從來都是個面上不屑說，心如明鏡的人，所以沈闌在她面前，其實要比在沈濟州面前還要小心的。

  所以他與老太太，黃姨娘在她面前，總要有一個人唱白臉，其他幾個唱黑臉和紅臉。

  這些在前一世她或許還有些看不明白，不想去明白，而這一世，已經有太多她不能忽視的險惡存在了。

  他給她虛情假意，她自然也給他一個完美面具，盈盈一拜，不卑不亢，她應命。

  「女兒明白了，定然竭盡全力，力保阿州不出錯才好。」

  不出錯，自然不能出錯，不但不能出錯，她還要他成為飛黃騰達的那個人，那是沈濟州的出路，同樣也是她脫離沈家的出路。

  只是沈芙並不知道，今天在叫她之前，沈闌還叫了沈濟州過去，例行公事的問他功課，而沈闌也沒料到，從來都是對他能避著就避著的沈濟州，今天會提前來，而那些他本不會聽到的，自然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沈濟州提前來，當然並不是偶然的，而是玲瓏今天給沈濟州送沈芙囑咐的東西時，一口隨口的抱怨。

  「別人都將小姐當做壞人，就連你這個親弟弟也不例外，可小姐還是一門心思的對你好，之前偷著藏著給你安排這些也就算了，如今看來還不如偷著藏著呢！起碼不至於對自己弟弟好都要被懷疑有不良用心的抓去審問，更要看你這個親弟弟的臉色，小姐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給你們這樣糟蹋？這還是個家嗎？分明都將她當豺狼虎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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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處於正好奇的時候，也可能是他自己都還對這些年沈芙為什麼對他不如之前抱有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望，他當即將那個將新做的衣服推到他懷裡的小丫頭抓住，問了一聲。

  「誰將她抓去審問了？她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又沒有犯錯，犯法，誰將她抓去了？」

  玲瓏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恨聲道。

  「能有誰？整個沈家除了那幾個後院裡輩分高的女人，可不就一個男主人有這權利？雖然說沒有五花大綁，可那態度，也沒見像個是找女兒談心的父親。」

  沈闌對他們姐弟從來沒用多少心思，他是知道的，不然小時候沈芙也不用為了保護他與旁的孩子打架了，這在他們的娘死了後，更是常有的情況。

  可今天他竟然因為他的事將她叫去，無論何種心情，他都無法視之無物，而且那丫頭還說……

  偷著藏著幫他安排一切，她為何要偷偷摸摸？他是她弟弟，她關心他還要避人耳目不成？

  這個姐姐顯然有著太多讓人無法探知的秘密，他淡化自己是因為擔心她在書房遭受審問而面對的一切，說服自己只是因為好奇，想要知道一些她不想讓他知道的，所以他來到了這裡，也親耳聽到她在坦然無畏的向那個，連自己女兒的用心都要懷疑著的男人說名她的心意。

  雖然他也曾懷疑過她之前突然對他好是什麼用意，雖然他現在依然有太多疑惑困擾在心頭，可他如何也是不信這個女子會對他這個弟弟有什麼惡意的，一定有什麼不明的情況，一定有什麼將他們錯開的歧途，如果並不是因為不想要他這個弟弟，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為何遠離了他的。

  而如今聽到了一切，他不由又茫然了。

  她是想他好的，並且一直這樣做了，而他竟然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她他們姐弟之間才冷淡的，而沈芙卻也在疑惑他當時疏遠她的原因，最後合著他們永遠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才疏遠的？

  究竟怎麼了？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耳邊清晰的聽到裡面出來的聲音，心中一動，他竟然沒辦法此刻面對這個之前他還不願意見到的姐姐了。

  雖然現在也是不願意見到，可一些東西他清晰的感覺到，是不一樣的，不一樣了。

  在她出來之前他率先躲入一個並不容易讓人發現柱子後面，沈芙出來之後果然無法察覺道他的存在，等那個身影走的遠了，他才從後面清楚的看到那個背影，這一刻才清晰的認識到，原來這麼多年，他的個子在長，她的身影卻並不如小時候那般高大了。

  再也不是那個可以為了他撲上去打比她大了幾歲的沈梧州，卻以另一種，沉默的方式，守護了他這個真心不想再與她有過多接觸的弟弟這麼多年？

  怎麼了？究竟怎麼了？這個問題還是困擾著他，可他無法尋到那個能夠解釋這一切的答案。

  「原來你已經來了？」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是沈闌在沈芙走後想出來讓人叫他來時，發現了他在柱子旁邊凝望離去的行為，心頭打起警鐘的出聲提醒他的存在。

  這孩子，聽著剛才沈芙的話了？

  那些話對他來說雖然沒有什麼，可對於這個當事人來說，尤其沈芙如此重視他，而且從來沒有吝嗇過自己的心意，對他來說又是另一層意義了，而這同樣不是他想要的，可這份心情若是讓外人知，尤其這姐弟倆里的一個知道，怕都是一個麻煩。

  可他不知的是，即便他不曾表露過這樣的心思，沈濟州也不是沈芙那樣的七竅玲瓏，可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對一個人好，尤其這關係還是父子兩人，其實是不需要多少語言來表達或者掩飾的。

  面對他如同審問的漠然，他更沒有猶豫的恭敬回稟。

  「父親，孩兒來回話了。」

  沈闌定定的看著他這份氣定神閒，只問。

  「剛到？」

  沈濟州抬眼，給他一個再無辜困惑不過的眼神，乖乖應承。

  「剛到。」

  沈濟州已經這麼大了，本能的便知道自己在這個人面前，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了，而與面前的這個男人相比，即便沒有剛才所聽到的沈芙的決心和心意，他也是明白他該護著的是誰的。

  表面雖然冷淡的理智分析了沈芙究竟幾分真心，或者話中的真假，可他無法否認的了，心裏面其實是已經有所鬆動的。

  她是一直關心著他的呀？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讓他無法感受到，甚至一再的誤會她的心意了，他們之間有了分歧，而這分歧使他們措施了彼此的心意，當然，也錯過了這麼多年。

  雖然他不清楚當時這是如何產生的，更是如何不聲不響到現在的，更不知要如何將這一份分歧的關懷拉回征途，可沈芙是他所要保護的，不能傷害的他知道，即便是在今天沒有知道她的心意之下，即便他心疼著沈嫵，心裡也向著這個人的情況之下，從來沒有改變，從來都沒有改變，這是一種深入到血緣里的本能和堅持。

  而他也不知，正因為他這份本能，其實在前一世才給自己招惹了殺身之禍，如果本身是阻礙的一個人，所擁有的力量並不能為有心之人所用的話，唯一安全的方法便是徹底的給除去。

  沈芙當時在魂歸縹緲之際想到了其一，在清醒之後想到了其二，可還有一點沒想到，就是沈濟州對於她這個血親姐姐的一種本能，而這本能，在這一世中，勢必成為他們更強烈的牽絆，而沈芙如果知道這第三點，這個弟弟，她勢必拼上全部的力量，也會護佑周全的，這，同樣也是深入她骨髓的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