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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他承認,怕了

2024-04-28 15:43:58 作者: 陌裳

  沈芙就窩在曲娘懷中,精神疲憊,當沒聽到他們說話,也沒這份力氣再去和她們周旋了,而曲娘扶著她,另一手給她籠著肩上的衣服,便權當她的管家來打發這些人了。

  「有勞老太太與孫婆婆上心了,我等會盡全力來照顧小姐的。」

  孫婆婆這才行禮告退。

  「那人就交給曲婆婆了,我等這便回去復命。」

  曲娘同樣回禮,不過因為懷裡抱著沈芙,她只是作為簡單的禮貌回復。

  

  「孫婆婆慢走,代為我家小姐向老太太問安,不送。」

  「留步。」

  人走後,曲娘低頭看沈芙,沈芙的眼睛都已經快要抬不起來了,可憐兮兮的望了她一眼,聲音軟糯道。

  「曲娘,芙兒好睏,芙兒好累。」

  曲娘憐惜的摸著她幾天不見,明顯清瘦很多的小臉,心疼的勸道。

  「聽話,再堅持一下,起碼洗把臉吃點熱粥再睡,不然你這樣下去明天一早會染病的。」

  可沈芙人明顯已經到了極限,眼睛都閉了起來。

  「快來。」

  「哎!」

  在曲娘的招呼下,玲瓏連忙上來一起扶著,這才算將人扶進去,不過照沈芙這個情況,讓她好好的梳洗是不行了,曲娘勉強餵她飲了點熱水,簡單淨面擦拭一下,只能這樣讓她先睡著,折騰一番之後,沈芙也早已不省人事。

  曲娘給沈芙掖好被褥,回頭便囑咐玲瓏。

  「小姐這一睡,估計要睡個不少時間,可也不定什麼時候就醒了,她被關在祠堂這幾天,一定受了不少苦,身上那麼冷,不知會不會招寒氣,養胃的粥要溫好,湯也放小廚房好好看護,另外一大早去請城東陳家的大夫來給小姐看診,別真到時候反倒措手不及,平白讓小姐再遭受病痛。」

  玲瓏應命。

  「是!這就去安排,玲瓏親自去看著,婆婆就在這裡照顧小姐。」

  「嗯!」

  曲娘還是有點不放心,猶豫了下,提醒她。

  「機靈點。」

  玲瓏點頭。

  人走後,曲娘也沒在沈芙的房間多留,而是吹了過於亮的蠟燭,只留了夜用的小燈,到主臥旁邊的耳室去休息了,沈芙小的時候這裡是她看護小沈芙的地方,沈芙長大了,曲娘老了,這裡就成了玲瓏合歡這些輪流值夜的臨時休息處,如今沈芙情況很不好,她不放心,留在房中陪沈芙的,自然也就是她了。

  沈家院子至此好像告一段落的安寧了下來,折騰到後半夜,隨著芙蓉苑的燈光熄下去,整個沈府好像都安靜了一樣,所以誰也不知,沈芙的窗外陰影處,此刻有一個黑影,正隱在黑暗中,透過微微挑起的窗子縫隙,眼看著繡床上還是少年時的沈芙沉睡之中心情複雜,卻陰鬱黑暗掩飾的平靜之下。

  這人不是別人,自然是第二次前來夜探沈府,準確的說,是夜看沈芙的姜恕。

  姜恕此次來,出了將上一次來留給她的大氅取走了,以免沈芙落下一個私會外男的名頭,自然最重要的還是來送藥。

  姜恕師承岐黃先生,醫術雖然不敢說有師傅岐黃先生的出神入化,也是能分辨其中較為複雜藥物和毒物的,加之和沈芙這麼多年夫妻,太過清楚她的體質變化為何演變至此,再加上上次探知到她上一世所中之毒,可能延伸到他所能猜測到的時間之久,也便不難想到,沈芙當年和他成親,即便在他悉心為她調養下,為何還是那般難以受孕,甚至時常病痛纏身了。

  所以在上次探知到她體內還在潛伏期的毒性,便第一時間想到先去配置解藥,本以為要她吃藥還要廢些心思,沈芙久病成醫,倒是沒料到她如此果決,明明懷疑著他的身份和目的,在判定藥物無害後,當機立斷便服下解藥了,他根本來不及向她做任何解釋甚至多余的事,便聽到外面由遠及近的聲音。

  他料到沈闌最遲天亮會回來,這些人想沈闌面子上過得去,就不能真讓沈闌進門再來接她出祠堂,所以敢在那些人到之前趕到,時間有些緊迫,他卻不能這樣安心的就此走之。

  他得注意著她服下解藥的初步情況,得小心著她會不會夜裡生病而無人及時發現,得防著會不會又人趁他不注意,又將她給偷走了……

  好吧!他承認,他是怕了,他想無時無刻的陪著她,不想再讓她有任何的危險,雖然此沈芙,準確說來,並不能算做他的妻子,起碼,不能算作那個陪了他那麼多年,他一心守護呵護,最後卻還是害她肝腸寸斷屍骨無存的那個妻子。

  可這是她呀?重活一世,不過同樣是他少年時期無法割捨的眷戀,不同的是,他的回歸讓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他被取代,奪走了本該屬於另一個「姜恕」的姑娘罷了,可他還是他,她還是沈芙,上一世的或許已經屍骨無存,可這一世,她依然活在他眼前,看得到,觸得到,他無法無動於衷。

  在失去一次之後,更強烈的念頭占據他的心房,這次一定要守住,無論用什麼辦法,並且,要讓她再一次愛上他,卻絕對不會再讓她經歷上一世的悲劇。

  當時間又過了一刻鐘後,姜恕聽著房間裡的兩個女人的聲音,確定她們不會再突然醒來的情況下,這才開窗跳進房間,收攏斗篷,輕手輕腳的坐在沈芙床邊,小心拿過她的手放好,另一手搭指在她手腕上,脈象浮動,很不平穩,果然出現了他所擔心的,服藥之後,寒氣毒性引發的脈象紊亂情況。

  「看來藥性還是重了?再輕點或許更好。」

  可藥已經調出來了,而且這傻妞已經先吃了一個,如今再催吐出來也晚了,如今看來只能靠外力來增強她個人的抵抗力,來幫她適應藥力的作用,調息紊亂的脈象,進而減輕她身體上的負擔了,不然這樣下去,她這樣倒不知要睡多久,還會不會發生更糟糕的情況呢!

  這樣想著他也便已經有所行動了,收腳盤腿在她床邊上坐好,手上運力,源源不斷的渾厚內力便化作無形的氣流通過他手中沈芙的手心,傳入她的身體裡,昏暗的燈光下沈芙的臉色這才從陰晴不定的蒼白暗淡之間,慢慢歸於平衡的平和。

  許是身體的折磨小了,精神也得到緩解,沈芙眼睛從睡夢中睜開,極度疲憊中,隱隱約約看到浮動的氣流中,仿佛隔著很遠距離,仿佛在閉目養神的男人。

  即便這份模糊十分難以分辨,隱約她還是看出這個人的身形和輪廓,以及那眉頭熟悉在困難時候,習慣性的輕輕蹙起的。

  人在疲憊和慣性的睡眠之中,都是極度的脆弱的,於是即便是這樣不確定下,她還是叫出了那個埋葬在心底,她已經決定要徹底隔離的人的名字。

  「姜恕,姜恕,是你嗎?」

  她的聲音很小,聲線很弱,弱的正常人幾乎聽不到,可姜恕不是正常人,而且還是在如此安靜的夜裡,他清晰的聽到,這裡除了兩個沉睡的呼吸聲,便只有他一個在離她如此近的距離。

  所以姜恕在聽到她在叫他時,是很震驚的,猛然睜開眼睛,可再看她,卻發現她昏昏沉沉又昏睡了過去,有些乾燥的櫻唇微張,好像要喝水,又好像只是呼吸不暢,本能的下意識求生行為,周圍很安靜,安靜的剛才的聲音好像只是他心之所念的錯覺,可他相信自己的耳力,準確的說他想相信剛才的聲音是真實的,可理智回歸,他再次問自己,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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