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山與美人,都要
2024-05-13 07:33:10
作者: 星辰入懷
溫言斐與蘇南枝對視一眼,蕭沉韞亦是星眸微眯。
蕭瑜卻雲淡風輕,不慌不忙地蹲下身,背對蕭沉韞,溫柔地一下又一下撫摸獵犬頭顱:「枝枝是哪裡尋得愛犬?看著甚是可愛。」
頃刻間,獵犬啞然失聲。
蘇南枝心頭一緊,疾步走去莞爾笑道:「先前虎山撿的,合眼緣便帶回來養了——」
話未說完,獵犬四肢無力如一趟爛泥般癱軟在地,水汪汪的雙眼痛苦瞪天,不停哆嗦後氣息全無!
蕭瑜詫異蹙眉,擔憂道:「它這是怎麼了?」
蘇南枝廣袖中的指尖險些掐入掌中,低頭去探獵犬氣息時,烏髮垂下遮住水眸中的寒光,輕輕將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
洛城摸著鼻尖接話:「許是得了什麼病暴斃了吧?」
蕭瑜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攥緊摺扇慢拍掌心,無不扼腕地輕嘆,耐心安慰道:「若枝枝喜歡圈養小犬,本王改日親自為你尋覓。」
蘇南枝但笑不語,目光幽深如暗夜斷崖:「九王備的晚膳,臣女無福消受,縣衙門尚且有事,臣女先走一步。」
話罷,轉身便走。
蕭沉韞闊步追上,與蕭瑜擦肩而過時,二人餘光相交猶如刀鋒無聲交匯。
蕭瑜微微一笑,朝他施了一禮,蕭沉韞冷笑一聲,甩袖離去。
待院中人四散後,蕭瑜腳尖踩上獵犬屍首鼻尖,面部表情地一字一句道:「其餘三隻?」
「已截殺。」洛城行禮回話,「神像已毀。下蟻皇涎水之人,已滅口。屬下觀攝政王右手腕行動不便,像是中了蟻毒,若明日天亮前未解毒那條胳膊怕是廢了。」
「若是廢了,本王必定重重有賞。」蕭瑜薄唇劃出一道無情的寒笑,彎腰撿起蘇南枝掉在地上的一根青絲,放在指腹細細揉捻,以冰冷至極的口吻,偏執瘋魔地篤定道:「儲君之位,蘇南枝,江山和美人,本王都要。」
「王爺您喜歡蘇家大小姐?」洛城下意識多嘴追問。
蕭瑜面色淡漠地沉吟了下,將那根青絲捏碎成齏粉:「想得到她,不代表本王喜歡她。」
不喜歡為什麼還非要得到呢?
洛城覺得,或許九王一直將蘇南枝視作掌中之物罷了。
倘若別人要來搶掌中之物,那得到她的人,只能是他。
手中的青絲齏粉隨風散去,蕭瑜轉身帶著洛城消失在了夜幕中。
衙門府主院。
如蘇南枝所料,其餘三隻獵犬都因不同原因慘死,她到底是低估了蕭瑜!
她與蕭瑜也算青梅竹馬,琴棋書畫基本全是蕭瑜所授,認識數年,在京城時或許他早就對她有所猜忌了,才會暗中掣肘她!
蘇南枝看著地上躺著的三隻獵犬屍首咬緊後槽牙。
蕭沉韞墨冠微斜,唇色蒼白道:「等本王回來再處理此事……不要輕舉妄動……本王清楚殺手是誰。」
蘇南枝瞳孔微怔,試探問道:「是……何人?」
「九王。」
「王爺為何知曉?」蘇南枝心中掀起無數浪濤。
「他故意背對本王撫摸獵犬,但從他袖袍的浮動程度,本王便料定他將所有內力聚到了掌心,每一次撫摸,便在遊刃有餘地震碎獵犬四肢百骸。獵犬五臟六腑未損傷,故而沒有流血,但四肢百骸被震碎成粉末,才當場便死。」
「其他人看不出來是因為,在場人內力沒有他深。」
蕭沉韞俊臉逐漸蒼白如紙,目光逐漸游離疲憊,失去聚焦,卻始終神色如常,抬手溫柔地將蘇南枝臉龐碎發勾到耳後:「等本王,回來……」
「王爺的臉色……」蘇南枝欲語還休。
「本王無事。」
余曄三番五次欲言又止,只好嘆口氣,扶著蕭沉韞上馬車。
但蕭沉韞上馬車從不需要人攙扶,蘇南枝蹙眉輕聲問:「王爺,可是今晨被紅蟻咬傷了?」
蕭沉韞脊背微僵,潛意識要將右手藏於後腰時,細微動作被蘇南枝盡收眼底,她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蕭沉韞眉頭微皺卻沒有掙開。
蘇南枝白若玉璧的指尖,一點點挽起他的袖袍,只見一片片紅腫潰爛的皮膚映入眼帘……
她越為他挽袖,心就越懸高三分。
挽起的墨袍下,手腕至胳膊處幾十個紅色疙瘩化膿擴散,不過才半天時間卻已經潰爛,若再不醫治,只怕這條胳膊就廢了。
紅色毒蟻叮咬的傷口,輕則整塊肉掉落,重則中毒沒命。
「為什麼不告訴我?」蘇南枝抬眸,一雙濕漉漉的眼緊緊盯著他。
「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傷……」
「那什麼叫大傷」她咬唇,嗓音發顫地一聲聲質問,「沒命才叫大傷嗎?你死了,我要怎麼辦?」
蕭沉韞喉結微微滾動,抬起左手鬼使神差地撫摸她面頰,如觸瑰寶般溫柔虔誠,神色不起波瀾,眸底卻暗流涌動,如冰河燃燒烈火,但他也只是很輕地問了一句:「你是在關心我嗎?」
「倘若你因為救我而死,我餘生豈不是都要因為你而良心不安?我如何帶著對你的內疚嫁人成家?我是在關心你,更是惱你,惱你傷成這樣還瞞著我,瞞著我還不治傷。」
聽到她說要嫁人成家,蕭沉韞眼底晦暗不明,清冷殘月將他清瘦身影拉得很長,看起來有些落寞孤單:「嗯……本王死不了的……」
「王爺此行便是去嵩陽找洛雲崖治傷的。」余曄忍不住開口道。
「你們別找本神醫了!本神醫中午收到王爺受傷的飛鴿傳書,便趕來了!」洛雲崖踩著牆桓瓦礫飛來,一路搖著諸葛扇,熱汗淋漓埋怨道,「等王爺到嵩陽,胳膊不廢也殘疾!」
蕭沉韞步伐一跌,險些摔下去,蘇南枝連忙扶住他。
四人秘密回了縣主府蕭沉韞住的臥房。
洛雲崖擼起袖子,用烤過火的鐵刀為蕭沉韞剜去潰爛的腐肉,喋喋不休道:「毒蟻腐蝕力極強,幸好本神醫及時趕到救王爺胳膊一條,您看一條胳膊該怎麼付醫藥費?」
「千兩白銀夠不夠?」蘇南枝遞給他一疊銀票。
洛雲崖眼前一亮嘖嘖道:「……縣主真是爽快的讓人猝不及防……」
「所以她很窮。」余曄冷不丁接了一句。
蘇南枝將錢全部存放在縣衙門,幫助死水縣周轉,身上只留了微末碎銀,如此來說確實有點窮。
蕭沉韞右胳膊纏上紗布後,洛雲崖掐了掐余曄後腰,指了指天邊:「今夜月色甚美,我略備佳肴,請余兄和我去賞月啊?」
「可現在外面烏雲遮月啊——」
余曄話未說完,洛雲崖將他推出門外,「磨磨唧唧,本神醫說有月亮就是有月亮。」
門外二人吵吵鬧鬧聲音漸遠,屋內只剩蕭沉韞和蘇南枝二人。
窗外,忽如其來的大片烏雲遮天蔽日,黑暗籠罩著鴉雀無聲的縣主府,時而有幾個銅燈隨夜風搖晃。
「夜深了,王爺有傷在身也該早點休——」
「本王渴了。」
蕭沉韞晃了晃裹上紗布的右手臂。
蘇南枝知道他行動不便,新沏了壺荷葉茶,剛要走到蕭沉韞身邊時,卻踩中濕滑的地板,一個不注意朝前摔過去,結結實實摔進他的懷中。
方才地板很是乾淨,可自從洛雲崖離開後,地面就多了濕滑的藥膏,所以,洛雲崖是故意讓蘇南枝摔過去的。
蕭沉韞被她這麼一撲,毫無防範地也朝後摔去。
二人摔在地板上,蘇南枝滾燙的側臉緊緊貼在蕭沉韞的薄唇上。
蕭沉韞右手再次被壓出血,卻渾然不知,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大腦一片空白,女子體香猶如迷魂散一樣蠱惑著他,他咽了口水,指尖微微發顫一點點靠近女子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