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福禍兩相依

  「爺爺？」莫清塵一驚，以心魔發誓，對他們道修之人來說，是極重的誓言，修士一般不會輕易這樣做的，不然若是違了誓言，那將來進階時就會被心魔所困。

  莫大年面色肅穆，一言不發。

  莫清塵咬咬牙，右手按在胸前，清聲念道：「我莫清塵以心魔發誓，未結成元嬰前，絕不把身具清心琉璃火的事主動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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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孫女一字一字的念完，莫大年這才長舒一口氣，伸手把莫清塵拉起來，示意她坐到旁邊。

  「丫頭，你是不是想不通爺爺為什麼要你發下如此重誓？」莫大年看著小孫女白皙水嫩的臉，心中閃過一絲憂慮。

  莫清塵點點頭。

  莫大年把目光投向遠處，緩緩道：「原本莫家的慘禍，爺爺想等你長大了再說，可如今你竟然身具清心琉璃火，或許是天意吧。千年前，我們莫家出了一位身具清心琉璃火的女祖先。當時我們家族算是大家族，而有了這位女先祖，家族興盛卻達到了鼎盛。你可知道為何？」

  莫清塵試探的道：「是不是因為那位女先祖，是位煉丹大師？」

  莫大年點點頭：「不錯，那時候，我們莫家還有元嬰期的先祖，可家族的興盛卻是靠了那位女先祖。那位女先祖實在是煉丹方面的天才，對各種靈藥藥性、搭配，煉丹火候等有一種驚人的悟性。更湊巧的是，她還身具清心琉璃火，在煉丹時，有提升丹藥品質的機率。也是因為如此，莫家擁有了不少令修士們夢寐以求的極品丹藥，用那些丹藥更是換來了巨大的財富。丫頭你記著，能提升丹藥品質，是清心琉璃火的功效之一。」

  莫清塵受教的點點頭。

  莫大年的神情流露出一絲追念，似乎在想像千年前莫家的風光：「那位女先祖，性情平和清淡，大部分時間沉浸在煉丹之中，對修煉卻不算熱衷，饒是如此，她還是進入了結丹期。隨著境界和壽元的大幅提高，她的煉丹手段更有精進，終於在數十年後，自創了一冊丹書，專門記載各種丹藥煉製之法，包含的煉丹知識面面俱到，可以說是她的心血所系，這就是莫家的至寶，九霄丹書！」

  「九霄丹書！」莫清塵雖早有猜測，可親耳聽到九霄丹書是那位女先祖親手所創，還是吃驚不已，不知當年，那女子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可是有一日，那位女先祖失蹤了！」莫大年的語氣帶上沉重。

  莫清塵沒有打擾爺爺的訴說，聽到這裡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

  莫大年繼續道：「莫家傾全族之力尋找，甚至幾位元嬰期先祖親自出動，卻遲遲尋不到女先祖的下落。這樣過了四十餘年，那位女先祖卻回來了，令眾人大驚的是，她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可是性情卻變得極為冷漠，自回來後，一直關在自己房中，甚少邁出房門一步，對這些年到底去了哪裡，遭了什麼事，閉口不談。一晃百餘年過去，女先祖漸漸成為族中神秘的存在，大部分年輕人都是只聞其名，等專門負責定期從女先祖那裡領取丹藥的人發現丹藥沒有按時出現時，這才發覺，那位女先祖又不見了。不過這一次，她的房中卻留下了三樣事物。」

  「什麼事物？」莫清塵聽的入神，情不自禁的問道。

  「九霄丹書，留訊符、一朵藍色珠花。」莫大年道。

  前兩樣莫清塵並不意外，珠花……難道——

  「爺爺，那珠花，不會就是您以前送給清塵的那朵吧？」莫清塵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莫大年點頭：「不錯，就是那朵，可惜自那位女先祖離去，莫家無數後人也沒研究出珠花的異處，後來覺得可能是因為女先祖一直佩戴，離去時留下的念想罷了，就這麼傳了下去。為了不外傳，一直的規矩是傳媳不傳女，直到傳到爺爺這裡，你爹那臭小子遲遲不領個媳婦回來，就給了你。」

  不知為何，莫清塵想到丹田處那滴藍色液體，它在體內數年，卻在自己進入鍊氣五層時，忽然消失了，莫非——

  回想珠花出現變故，就是那日莫家大禍臨頭，自己昏迷前，似乎是噴了一口心頭血在珠花上。

  莫清塵想了想，把此事對莫大年說了一番。

  莫大年沉吟良久，長嘆道：「原來如此！那位女先祖，一定是把體內清心琉璃火之種封於珠花的花蕊中，留待有緣的後人。獲得清心琉璃火的關鍵，恐怕就是以莫家血脈激發，而偏偏莫家一直傳媳不傳女的規矩，使得莫家與這件至寶，失之交臂千年！」

  聽著爺爺的感嘆，莫清塵也覺得天意難料，問道：「爺爺，當日莫家先祖研究時，就沒想過滴血認主的法子麼？」

  莫大年想了想道：「恐怕，想收取珠花中的清心琉璃火，有莫家血脈只是必要條件，這其中還有其他條件，也未可知。不管怎麼說，到今日爺爺才明白，原來當日那位女先祖為莫家留下的不是一樣至寶，而是兩樣！可惜，三哥他們永遠不曉得了。」

  「爺爺，那留訊符中說了什麼？」莫清塵見爺爺感傷，岔開話題道。

  莫大年看了莫清塵一眼，臉色肅穆：「符中說，清心琉璃火，除了在煉丹方面的奇效，還有一個功效，擁有此火的人，無論是結丹還是結嬰，遭受心魔時，都比旁人多了些抵抗力，雖不甚明顯，可多一絲機率，結果也會是天壤之別。丫頭，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好處？」

  莫清塵點點頭，結丹還好說，據說結嬰時，最難過的就是心魔反噬那一關，大多數進階的修士，十有八九是倒在那裡，輕則心神受創，修為倒退，重則……重入輪迴。

  「爺爺，若是如此，那為何不能透露身具清心琉璃火之事？」莫清塵問道。

  莫大年嘆道：「所謂福禍相依，清心琉璃火若是只有這兩點好處倒是罷了，可偏偏還有一個用途，留訊符中提到，身具清心琉璃火的人自己進階時抵抗心魔之功不算如何，可是，若是異性修士在進階前與身具清心琉璃火的修士結合……卻能使他度過心魔反噬那一關的機率大為提升！」

  莫大年說到此處有些不自在，畢竟孫女還小，可是為了她以後的安全，也顧不得隱瞞了。

  「什麼！」莫清塵呆了呆，她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一瞬間就明白了爺爺話中之意。

  「看了留訊符，族人隱隱猜測到當年那位女先祖定然是遭遇了什麼，這才留下這些話。想著族人中，以後很有可能還會出現身具清心琉璃火的後人，就把此事作為絕密，唯有每一代的族長和煉丹師能夠知曉。」莫大年繼續道。

  莫清塵只覺得喉嚨發乾，嘴張了張：「爺爺，難道以往，修真界中不知道清心琉璃火的用途麼？」

  若是知道，那位女先祖怎麼會在族中安然呆到結丹期，恐怕早被高階修士擄去了吧。

  莫大年苦笑：「傻丫頭，你以為清心琉璃火是隨處可見的？修士修煉出的真火無甚區別，可卻有三大奇火，分別是赤陽造化火、清心琉璃火、太陰玄火，擁有這三大奇火的修士，千年都難出一人。旁人所知的，不過是流傳開來的功效，其中一些隱秘，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或關係密切之人才能知曉了。我們莫家若不是出了一位，恐怕至今也是不曉得清心琉璃火另一番功用的。」

  這樣說來，清心琉璃火在煉丹方面的功效是公認的，而女先祖留言中所提，卻是秘聞了。

  莫大年繼續道：「如今修真界中，知曉這三大奇火的，大多是有傳承的門派或家族，對清心琉璃火的另一番用處，想必知道的也是有的，所以丫頭，你一定要記著不可把真火示於人前。」

  「爺爺，清塵知道了。」莫清塵面上沒有變化，心中卻有些沉重。

  莫大年伸出乾枯的大手摸了摸莫清塵的臉：「後來，九霄丹書也流失了，千年來，每一代莫家族人都沒有停止過尋找。直到二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回春谷的谷主回春散人，煉丹之術有些女先祖的影子，他的手中很可能擁有九霄丹書。那時，你爹那一輩，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他。族中派他去回春谷臥底，以便查明真相。可是你爹這一去就是十數年未歸，等他回來時已經是重傷在身，只來得及提及你們母女，就逝去了。」

  聽爺爺提起事情的來龍去脈，莫清塵對未曾謀面的父親，有一絲說不出的悵然。

  「族中把你接來，本以為事情就此過去，可沒想到，原來禍根早埋，終釀成滅門之禍，當真是成也丹書，敗也丹書了。丫頭，爺爺今日對你把族中秘事細細道來，並不是要你以後圖謀報仇，而是要你明白，無論是你身具清心琉璃火，還是九霄丹書，都是懷璧其罪，切不可大意泄露出去。」莫大年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