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仙葫有妙用

  碧髓草由莖部抽出一條條纖細線狀的葉子，到了葉的末端卻形成一個玉環狀，端秀晶瑩，清香撲鼻，正是進入成熟期的樣子。

  可是，莫清塵明明記得，這裡是她匆匆離開前，剛除了枯死的碧髓草，重新撒上的種子，怎麼現在，卻一下子成熟了呢？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莫清塵眨眨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觸手可及的酒葫蘆，葫蘆口處，還殘留著些美酒，極淡的酒香味裊裊的往鼻尖鑽去。

  莫清塵若有所思的撿起酒葫蘆，輕飄飄的，裡面的酒果然流光了。

  莫非——

  想到一個可能，莫清塵的心怦怦跳起來。

  拿出特製的竹筐，把眼前已經成熟的碧髓草收割起來放進去，莫清塵又重新撒上種子，接著望著微微濕潤的土地呆了片刻，從儲物袋拿出一個酒葫蘆。

  莫清塵拿著酒葫蘆的手潔白無暇，細膩的仿佛最上等的白瓷，卻又比白瓷多了些水潤，可是此刻，卻顫抖不止，葫蘆中的酒一直沒有倒出來。

  「呼！」莫清塵跌坐在地上，看著手中的酒葫蘆苦笑了一下，寵辱不驚，得失不計，說起來容易，想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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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修行，不只是修身，還是修心，自己的心境，還差得遠。

  莫清塵，你在害怕什麼，最差的結果不就是像以往那樣麼？

  莫清塵調整好心態，神情平靜的拿著酒葫蘆在地上灑過，驀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鑽出小苗，接著小苗越長越高，抽出葉子往周圍散開，不出片刻花開花敗，葉子末端結成一個一個的玉環，定格。

  清風拂過，成熟的碧髓草搖曳了一下，陣陣清香把莫清塵從眼前如夢如幻的情境中驚醒。

  原來，與自己一起穿越而來的葫蘆，竟然是這個用處！

  不對呀，若是如此的話，怎麼以前不小心灑在地上也沒看見地上的植物有什麼變化呢？

  這幾日，莫大年一直閉門不出，爺爺的傷勢和陡然發現葫蘆的秘密，令莫清塵難以靜心修煉，乾脆全心研究起葫蘆的秘密來。

  研究了幾日，倒是真被她摸索出點門道來。

  原來那葫蘆中的美酒，對普通的植物根本沒有作用，只有自身就含有靈氣的靈草、靈藥，才有催熟的功效，她反覆試驗過，同一種靈藥澆過一次酒後，相當於它一年的成長，若是再澆，就沒變化了，澆的多了還會枯死，等第二日再澆時，又會起作用。

  這樣說來，她若是種植靈藥，豈不是一日相當於一年！

  一時之間，莫清塵仿佛看到滿園的萬年靈藥向她招手。

  可是問題又來了，如今那酒葫蘆當做項鍊掛在脖子上，一絲靈氣也無，倒是不擔心什麼，可是和爺爺朝夕相處，若是那樣種植靈藥，到時候怎麼解釋呢？

  雖然這幾年來，莫清塵已經把莫大爺當成了真正的親人，感情深厚，可她到底是來自異世的靈魂，若是暴露葫蘆的秘密，勢必又要解釋它的來處，可這一點，偏偏又是說不清的。

  更何況，哪怕和一個人感情再好，這樣驚人的秘密，她還是無法做到坦言相告，說到底，她喜歡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時候，這甚至與信任無關。

  天元大陸的靈草靈藥，種類不計其數，這些靈物本身就有高低之分，可任哪一種，一旦上了年份，價值立馬不同了。

  比如說定顏丹，煉製定顏丹的主要材料，是朱顏草，其色鮮紅，上了百年份就能用來煉製定顏丹，煉成的定顏丹服用一顆，能保證容顏十年不變，百年份的朱顏草在天元大陸並不稀奇，定顏丹價格雖不便宜，可是愛惜容貌的女修士都會爭相購買。

  只是這樣的定顏丹，服用次數一旦超過十次，就失去了效用。

  當朱顏草年份超過千年時，煉成的定顏丹，只要服用一顆，容顏就會一直保持不變。

  所謂修士，並不是凡人以為的那樣長生不老，只是衰老的比較慢而已。比如一個鍊氣期修士，只有百年壽命，到八九十歲時看著比凡人年輕些，可一看也是老者之相了。若是能邁入築基期，則又增兩百歲的壽元，這時的他，外貌就會變成中年的樣子，之後依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衰老。

  總之，只要修為不突破，修士會隨著壽元的增加慢慢變老，哪怕是結丹期、元嬰期的高階修士也不可避免。

  是以這種由千年朱顏草煉成的定顏丹，只要一面世，就會被無數修士，特別是女修，一搶而光，是真正的有價無市。

  話說回來，何止是千年朱顏草，許多千年甚至萬年的靈藥，那價值，低階的修士簡直無法想像。

  莫清塵有了這葫蘆，假以時日，上年份的靈藥自然不愁，可是怎麼出手換成靈石呢？

  偶爾拿一株去賣無妨，若是次數多了，絕對會被有心人留意的。不說別的，她的年紀就是硬傷，一個大眾臉的普通修士低調的賣賣靈藥，或者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畢竟這天瑤城修士不計其數，可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就太顯眼了。

  第一次，莫清塵對自己的年齡鬱悶起來。

  這麼說來，最保險的辦法，是把催熟的靈草靈藥用來煉丹，滿足自己的修煉，等年紀漸長修為上去了，再偶爾把丹藥賣出換取靈石，畢竟修煉一途，要消耗的不只是丹藥，還有陣法、法器、符籙等等，這些都是要花費大量靈石的。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自己如今鍊氣四層，還不能煉丹，爺爺哪怕傷好了，自己拿出大把大把的靈藥來，還是遮掩不住。而且，自己把靈藥種哪裡呢……

  莫清塵撫了撫額頭，這還真是餓漢子抱著金元寶，卻偏偏沒地方換成吃的啊。

  事情既然暫時沒有好的解決辦法，莫清塵乾脆把它丟到腦後，除了日日用神識關注一下爺爺的情況，一心修煉起來。

  一晃十餘天過去，莫大年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爺爺？」莫清塵看著莫大年的臉色，有點忐忑。

  莫大年臉上褶皺更深，像是被歲月那把尖刀狠狠雕刻過，背微駝，衰老的令人心驚。

  莫大年目光從莫清塵臉上緩緩掃過，眼神中一種說不出的哀色被莫清塵敏銳的捕捉到。

  「爺爺？」莫清塵又喚了一聲。

  莫大年伸出手，像往常一樣摸了摸莫清塵的頭：「丫頭，你還太小了！」

  沒來由的一句話，令莫清塵心中一沉，爺爺怎麼這麼說，莫非……

  看著小孫女漸漸變白的臉色，莫大年把她拉到座位上，緩緩道：「丫頭，爺爺知道你比旁的孩子早慧，想來也堅強的多。當日爺爺強行催動秘傳符籙，損傷頗重，後來養了一年，不影響日常生活，還能稍微調動一些靈力，已是極好的情況了，這樣的話，老頭子總還有十幾年可活，足能看到丫頭長大了。可前些日子因為和人起了摩擦，強行對那人施壓，傷勢又惡化了，爺爺想，恐怕就剩幾年的時間了。」

  莫清塵臉色血色褪盡，搖搖頭道：「爺爺，不會的，不會的。」

  「丫頭，爺爺到了這把年紀，進階築基期無望，也早做好心理準備了，如今無非是提前一些而已，我們修仙之人，對生死離別不要太執著，只是這兩三年，你要爭取早日進入鍊氣中期，爺爺也能放心些。」說到此處，莫大年深深嘆息一聲。

  「爺爺，我記得在天元修真詳解丹藥篇看到過，有一種叫離固丹的丹藥，無論多重的傷勢，服下後都能穩定下來？」莫清塵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相依為命的爺爺離去是多麼可怕的後果，而是發瘋般搜索腦中關于丹藥的信息。

  莫大年鑽研丹道數十年，自然清楚離固丹的用途，聞言道：「療傷類丹藥中，回春丸、回春丹之類都是常見丹藥，一般修士都會備用，你所說的離固丹，有任何傷勢都能穩定下來的奇效，根本是萬金難求的。」

  離固丹並不能令傷勢恢復，但服下此丹，卻能使傷勢不再惡化，從而有時間去尋找療傷靈藥，已是極珍貴的丹藥了，不說是小小的鍊氣期修士，就是高階修士，遇到離固丹也會心動的。

  莫清塵聽了也覺得希望渺茫，卻不想放棄，對莫大年道：「爺爺，清塵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先給您做點吃的去。」

  莫大年精力不濟，強撐著吃了幾口粥又回房休息了。

  想著當年爺爺老當益壯，脾氣火爆的樣子，如今這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令莫清塵心中異常沉重。

  想了想，莫清塵輕輕關上院門走了出去。

  青玉路上人來人往，莫清塵進了一家招牌上標示著丹爐的鋪子，普濟堂。

  普濟堂裡邊比想像的還要大，當中一圈半人高的台子，竟如水晶般透明，可以看到裡面擺放著密密麻麻的藥瓶。

  後面是一排排高高的楠木架子，碼著不同材質的盒子，想來是裝草藥的。

  裡面幾個青衣小廝，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任由進來的修士隨意瀏覽。

  莫清塵圍著水晶台轉了一圈，發現丹藥種類雖繁多，卻都是些普通貨色，當下有些失望，抬頭看到一側的木梯通往二樓，暗想樓上不知會不會有好的丹藥，就走了過去。

  「小姑娘，請止步。」一個青衣小廝攔住了莫清塵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