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河上風波起

  「十六妹妹，那你猜猜是什麼事呀？」莫凝柔笑的嬌憨可人。

  莫清塵笑道：「你們還真當我是神仙啊，十四姐，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告訴清塵吧。」

  「十六妹妹，你知道五月初五是什麼日子麼？」莫凝柔問道。

  端午節三個字在莫清塵舌尖打了幾個轉，卻死死忍住了沒有說出來，天知道這個時空，到底有沒有端午節了，不過記得去年五月初五時，似乎也吃到了大廚房送來的粽子。

  「清塵，你果然是修煉呆了，連我都曉得，五月初五是女兒節啊。」虎頭拍著手道。

  「女兒節？」莫清塵問了一句。

  莫凝柔點點頭道：「是呀，每到那一天，家家戶戶都要吃粽子呢。我聽娘說啊，普通人家的女兒，會在那一天提著自己親手包好的粽子去映霞河畔，把裝著粽子的竹籃投入河中，以求得婚姻美滿呢，接著可以泛舟於映霞河上，與閨中密友盡情嬉笑。過了午時便會有很多的青年男子來到映霞河上，爭相用釣竿垂釣，若是釣上了裝有竹籃的粽子，那是很好的寓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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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有趣？」莫清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習俗，原來這個時空的端午節是這樣過的。

  「是呀，凝柔還聽說，有些女孩子會在竹籃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被男子撿到了由此促成一段佳話呢。」莫凝柔繼續道。

  莫清塵啞然失笑：「十四姐，這也是十一嬸對你說的？」

  莫凝柔不好意思的抿抿唇，低低道：「娘才不會和我說這些，是我偶爾聽綠琴幾個丫頭提起的。」

  「十四姐，你們來找我，該不會是要過這個女兒節吧，我們修士，這種俗世的節日是不必過的吧？」莫清塵問道，來這裡兩年，以往並沒見他們過這些節日啊。

  莫凝柔嗔道：「十六妹妹，你還真是一心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了。我們四個修真家族久居落陽城，除了極少數的修士，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啊，日常生活自然與凡人無異了，只不過我們莫家，族長爺爺怕俗世種種繁華誘惑擾了我們心境，這才讓我們的飲食起居修煉等都在內院，等閒不得出去罷了。其實其他三家，比如說那歐陽家，我聽說他們家的修士，就經常在俗世走動呢。」

  虎頭撇撇嘴道：「什麼其他家，我經常看到八哥偷偷溜出去玩呢。」

  出世入世，皆是修行，兩個家族族長觀點不同，也說不出誰對誰錯，只是在莫清塵看來，只有先入世體驗了七情六慾，酸甜苦辣，一顆心再能跳出紅塵，根基才更牢固，只是——最起碼先有了保命的實力再談入世吧，她可不想再平生是非了。

  見莫清塵默然不語，莫凝柔伸手推推她道：「十六妹妹，這次你就是不想去也由不得你了。」

  「怎麼說？」莫清塵眨眨眼睛。

  「十三姑姑要出嫁了啊，嫁了人，就離開莫家啦。聽娘說，我們莫家已經很久沒有嫁娶的喜事了。所以族中特許十三姑姑帶著我們一起過女兒節，算是出嫁前的一次告別了。」莫凝柔緩緩道。

  原來如此！

  哪怕是修士，特別是這種修仙家族，是極為鼓勵嫁娶的，因為同是修士的男女結合生下擁有靈根後代的機率大為增加，若是一旦生下資質卓越的孩子，那很可能就是一個家族崛起的希望。

  莫家女兒出嫁前，帶著女孩們過最後一次女兒節，聽起來還很溫情呢。

  莫清塵想到此處，不懷好意的沖虎頭眨眨眼道：「虎頭，那你也要過女兒節麼？」

  虎頭被莫清塵這麼一問，臉蛋微紅，卻有些氣惱的大聲道：「為什麼不能過啊，到時候，八哥他們還會去呢！」

  莫清塵拿眼瞅瞅莫凝柔，莫凝柔笑道：「是，娘說了，她們幾個嫂嫂會為十三姑姑準備好粽子，到時候我們幾個女孩子都要去的，至於虎頭他們，則是想去就去，不願意也無妨。」

  看得出來，深居於莫府的莫凝柔，對這次節日很是期待，莫清塵聽到眾人都會參加，自然也不會做那特立獨行之人，就爽快的應了下來。

  五月初五就是後天，到了五月初四，與莫憂同輩的幾位嫂嫂，果然親手做了粽子，放入特製的竹籃中。

  要知道她們所做的粽子和凡人所做是不同的，糯米是用的靈谷，所用到的水、火全是法術所化，最後做出來的粽子蘊含著絲絲靈氣，清香撲鼻，被凡人僥倖得到的話，吃下之人可以強身健體，祛除百病，也算是為莫憂積累福德，祈盼她姻緣美好了。

  到了五月初五清晨，莫清塵還在梳洗，就聽到了敲門聲。

  莫大年笑道：「爺爺去開門，雲枝，今日給你家小姐好生打扮打扮，可莫要被別人比下去。」

  「爺爺。」莫清塵無奈的喊了一句，暗道您當是去選美啊，這種日子必定是人山人海，打扮的再出色一擠起來還不曉得多狼狽呢。

  雲枝卻極清脆的應了一聲。

  對著琉璃鏡，莫清塵就見雲枝嫩白的十指翻飛，不多時滿頭青絲就被盤成了靈動可人的蝴蝶髻。

  相處日久，雲枝熟知莫清塵的脾氣，只在首飾匣中撿了一對桃花簪插入其中，與發間的藍色珠花相映成趣。

  「小姐，您快把衣裙換上吧。」雲枝轉身捧出疊的整整齊齊的新衣，手一抖整件衣裙如月華般傾瀉開來。

  是一身月白的衣裙，裙邊綻放著大片大片的桃花，由下而上顏色越來越淡，最終若有若無的隱於腰間。

  雲枝在衣飾搭配上是很有眼光的，莫清塵配合的穿上，帶著雲枝走了出去。

  「清塵，你可真慢！」虎頭也是一身新衣，不說話時猶如觀音座前的金童，一開口卻發現缺了一對大門牙。

  見莫清塵又盯著他的嘴看，虎頭虎著臉道：「清塵，你看哪裡呢！」

  莫清塵強忍著笑，七歲的虎頭已經開始換牙了，而她和莫凝柔牙都換的早，當時沒少受這傢伙嘲笑，如今輪到他，她們自然也不會客氣。

  莫凝柔注意力卻放在了莫清塵的新衣服上：「十六妹妹，你的新衣裳很好看啊。」

  莫清塵抿唇一笑，沖雲枝那裡努努嘴道：「都是雲枝姐姐鼓搗的。」

  莫凝柔瞥了身後的侍女綠琴一眼道：「綠琴姐姐，你和雲枝姐姐來往不少，怎麼這本事卻沒學到呢？」

  綠琴佯作生氣道：「小姐若是嫌綠琴粗笨，就和十六小姐把雲枝討來得了。」

  莫凝柔掩嘴輕笑：「就是我願意，十六妹妹也捨不得呢。」

  三人各帶著貼身侍者，說笑著往外走去，到了前廳與眾人集合。

  莫清塵沒想到，十四叔竟然也在，見她進來，沖她微微一笑。

  十三姑姑莫憂今日也是神情疏朗，臉上笑意連連，只是卻穿著便於行走的衣裙，有點類似於戎裝，看起來英姿颯颯。

  上一輩的只有十三姑姑與十四叔二人，同輩的幾個女孩都在，男孩獨獨少了莫小七，卻在眾人意料之中。

  莫清塵留意到，一進門雲枝就與立在莫非煙身後的雲衫偷偷打了招呼，想來也是，她們姐妹二人有些時日未見了。

  如今的雲衫已經長成了花樣年華的少女，一身嫩黃衣裙，襯得更加溫婉可人。

  等人齊了，每個女孩子都分到了一個精巧的竹籃，各自拎著隨莫憂走出了莫府大門。

  莫凝柔與莫玉琦，臉上的興奮之色溢於言表，莫染衣雖盡力擺出滿不在乎的表情，可眼光卻忍不住四處流連，唯有依舊一身白衣的莫非煙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到了映霞河畔，果然人山人海，大多數是年輕女子，衣香鬢影，爭妍鬥麗，間或有人一臉虔誠的把手中竹籃沉入河中，嬉笑聲不絕於耳，端的是名副其實的女兒節。

  莫清塵卻發現十四叔還是表情淡淡，既沒有被亂花眯了眼，也沒有因自己是男子而感到不自在。

  「來，我們一起去河邊把竹籃放下去。」莫憂招手道。

  十四叔帶著幾個男孩子站在原處，含笑看幾個女孩子如普通少女般興致勃勃的把籃子投入清澈卻不能見底的河中，隨後眾人一同上了一艘畫舫。

  映霞河很是寬廣，河上畫舫與小舟絡繹不絕，卻並不顯擁擠，到了午後，來河邊垂釣的青年男子漸漸多了起來。

  莫清塵一眾卻在畫舫上自得其樂，邊吃酒邊透過窗口看風景，到後來隨著河上越來越熱鬧，也忍不住跑出來，靠著畫舫的欄杆感受節日的氣氛。

  幾個侍女躲在船尾嘰嘰咕咕的談笑著，莫清塵幾人也不去管她們，難得的放鬆，隨性最好。

  卻不料就在這時船身一晃，船下河水猶如一頭驚獸，咆哮肆虐著擊打著畫舫，接著一道水柱凌空而起，宛如一道倒掛的瀑布，足足有十幾丈，仿佛與天邊雲彩連成一片。

  驚呼聲此起彼伏，其中一道女子的驚叫尤其明顯。

  莫清塵臉色一變，是雲枝的姐姐雲衫的聲音。

  剛反應到這裡，就見一道白影宛若驚鴻般往船尾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