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驚心動魄夜

  莫染衣依然是一身大紅衣裙，在這春光里顯得格外明艷，只是臉上略帶著乏色，髮絲有些凌亂。

  她見了莫清塵二人，眉頭一皺，問道：「小十四，這是怎麼回事？」

  莫凝柔暗暗叫苦，怎麼偏偏遇上姐姐啊，她不會告訴爹娘吧。

  「十姐，凝柔不小心跌了一跤。」莫凝柔怯生生的道。

  莫染衣一雙狹長鳳眼高高挑起，面帶懷疑的道：「跌了一跤？小十四，你不是在說笑吧，你一個鍊氣二層的修士，跌了一跤還用小十六背著？莫不是——你們和人打架了？」

  莫染衣說著，一雙眼睛來回掃著二人，把本就膽小的莫凝柔看的面色一白。

  莫清塵微微笑道：「十姐，我們就是想打架，也找不到人打啊，十四姐真的是跌了一跤，湊巧碾了腳，走路不大方便，所以清塵才背著的。」

  聽了莫清塵的話，莫染衣淡淡瞟了她一眼，又問道：「你們這是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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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五爺爺那裡，清塵說去給我找些藥。」莫凝柔乖乖答道。

  「不必了，既是外傷，我這裡有些藥，小十四，你隨我回去吧。」莫染衣抬了抬下巴。

  莫凝柔一怔：「十姐，你哪來的藥？」

  莫染衣臉上閃著莫名的光芒，抿唇道：「小十四你忘了，我已經能出去做任務了，所以今日臨出發前，從族中領了一些物資，其中就有幾種丹藥，治外傷的也有。」

  莫家修士，在朝陽堂修煉時，每年發放的丹藥都是能增長修為的聚靈丸，可若是有了資格出去做任務時，則在第一次去之前，能去免費領上一些其他丹藥了，比如用於治療內傷的回春丸，解毒的清蘊丸，治療外傷的黃龍膏等。

  「十姐，你今日第一天去做任務啊？」莫凝柔一臉艷羨的問道。

  莫染衣微微瞟了莫清塵一眼，點點頭道：「是的。」

  「那，任務難不難啊，十姐你無事吧？」莫凝柔繼續問道。

  莫染衣一笑：「那有什麼難，你這傻丫頭，沒看我好好站在這裡麼，還問這些做什麼？」

  莫凝柔呵呵笑道：「人家好奇嘛，對啦，十姐，你第一次去做任務，按理來說，應該有人和你一起啊。」

  之前提到過，在莫家若是年滿了十五歲但修為不夠時，就算想做任務，也不能單獨去，每一次都必須跟著鍊氣中層以上的人。而若是修為達到的人，則只有在第一次參加任務時，需要鍊氣五層以上的人帶一帶了，所以莫凝柔有此一問。

  卻不料莫染衣不知哪來的火氣，帶著點惱色道：「我才不需要有人帶呢！」

  說到這裡想到臨出發時，族長竟然與莫非煙一起走來，對她說：「染衣啊，今日是你第一次做任務，就由非煙帶著你吧，你定要多加小心，聽非煙的話。」

  一番話說得她心中甚惱，等出了府，就直接對莫非煙說不需要她帶著。

  莫非煙也是個驕傲性子，聽了她的話竟然二話不說，扭頭走了。

  莫染衣死死盯著莫非煙的背影，喃喃道：「姐妹之情，薄如紙罷了，不過，我莫染衣也不稀罕！」

  想著自己一番驚險波折，到底是完成了任務，還是獨立完成的，莫染衣臉上又顯出一抹得意來。

  莫凝柔看著姐姐變幻莫測的表情一愣一愣的，冷眼旁觀的莫清塵心中卻是明了的。

  早在昨日和爺爺閒談時，爺爺就提到今日莫染衣第一次做任務，族長爺爺打算讓莫非煙帶著的，如今看她這樣子，是心中不服，撇開莫非煙單幹了。

  莫染衣徑直往前走了兩步，雙手一伸不容分說的把莫凝柔接了過來道：「好了，趕緊隨我回去吧，呃，十六妹，今日多謝你照顧小十四了。」

  破天荒的，莫染衣竟然喊了一聲十六妹！

  莫清塵一時有些不適應，呆呆的點頭道：「不謝不謝。」

  莫染衣卻是一轉身，施展御風訣快速的走了，遠遠地聽到莫凝柔怯怯的聲音傳來：「十姐，今日的事，你不要告訴爹娘了吧。」

  「囉嗦，我自有分寸！」莫染衣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莫清塵搖頭失笑，正要邁步，卻見一身雪白素衣的莫非煙，竟然也從那垂花門踏了進來。

  莫非煙見了莫清塵微微一愣，沖她微微點頭，居然出聲問道：「十六妹，你怎麼在此處？」聲音雖冷如冰，卻並不生硬，反而有些極淡的溫情。

  莫清塵被問的一窒，憨憨笑道：「真巧啊，九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莫非煙雖仍是一臉冰雪之色，可那冰雪之下卻似乎隱含著笑意，淡淡道：「這裡是族中修士外出的必經之路啊。」

  「啊？」莫清塵聽了，仔細的打量了垂花門一眼，心中暗道原來族裡的修士外出，都是由這裡經過啊，難怪在這裡接連遇見莫染衣與莫非煙了，忽然想到初來莫府的那日，可不就是在這裡第一次遇見她麼。

  莫非煙玲瓏心肝，又不是多事之人，見莫清塵避而不答，就微微頷首道：「十六妹，那我先行一步，你也早些回去吧。」

  「噯。」莫清塵點著頭看著莫非煙遠去的背影，一個念頭忽然冒了上來，她與莫染衣先後而來，難道是——

  呵呵，若是如此，那這莫非煙，倒是外冷內熱之人了。

  莫清塵這樣想著，往前邁了一步，卻臉色一變，撫額嘆息道：「老天，她們都走了，誰給我帶路啊！」

  頭大的莫清塵，一個人兜兜轉轉的在偌大的莫府中走著，悲催的是竟然一個人也沒遇到，誰讓這裡是修士生活的地方，等閒僕人是不允許進入的呢，而她所在的地方，又比較偏僻。

  眼見著日沉西山，天色已經開始暗起來，莫清塵暗暗焦急起來，此刻的她開始無比想念自己的貼身侍女雲枝，口中喃喃念道：「雲枝姐姐啊，雖說你曉得我被十四姐帶出來，可這麼晚不回，你會來找我吧，會來吧？」

  莫清塵念叨著，不知不覺轉到一處院落前，她臉色一喜，正要走上前去看有沒有人，卻遲疑起來。

  她打量著眼前的院落，高高的圍牆，當中一座朱門，卻好似經歷了歲月的磨礪，盡顯斑駁，一把貌似生鏽的鎖掛在門上，卻仿佛隨時掉下來似的，整個院落被圍得嚴嚴密密，窺不得裡面一絲景象。

  怎麼這莫府中，竟會有這麼破敗死氣的地方？

  莫清塵暗中奇怪著，想放出神識窺探一下，卻猶豫起來，在府中，一般來說是不得隨意主動使用神識窺探的，畢竟都是族人，這樣多有不敬。

  爺爺也曾說過，就是行走在外，也不能無緣無故的用神識窺探他人，那會被視為挑釁的，往往會引起爭鬥。

  莫清塵想到這裡放棄了這個念頭，正欲離開，就見一隻小兔子向院落那裡跑去，隨後令莫清塵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小兔子跑到離院落圍牆不足三尺時，竟然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下，整個身子往後彈開了。

  小兔子往後退著跌到地上，一時之間摔得暈頭轉向，晃晃腦袋爬起來，卻是再也不敢靠近院落，飛快的逃走了。

  莫清塵一臉狐疑的盯著死寂沉沉的院落，驀地臉色一變，喃喃的道：「難道——是陣法？」

  想到此處，莫清塵更是驚訝了，這院落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處在莫府之中，卻還設有陣法？要知道莫家並不富裕，就莫清塵知道的事實是，莫家是沒有護府大陣的。

  正因為如此，這座毫無生氣的院落居然用陣法護起來，就更令莫清塵匪夷所思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過由於這兩年來莫清塵持之以恆的鍛鍊眼力，此時的她，在黑暗中已經能夠隱隱視物了，更別說今日月朗星稀，對莫清塵來說更是把周圍景色看的清楚。

  莫清塵看著古怪的院落，雖有強烈的好奇心，卻並不真的是八歲的小丫頭，深深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想到這院落的詭異之處，自然克制了前去窺探的欲望，放輕腳步，一步一步退著就要離去。

  誰知這時，那院落中忽然傳來女子的哭聲。

  莫清塵胳膊上瞬間浮起雞皮疙瘩，那哭聲，她已經是第三次聽到了！

  沒等莫清塵再想別的，居然有說話聲傳來：「爹，爹，您放愁兒出去吧，愁兒不是瘋子，不是瘋子。」

  是女子的聲音，哀婉悱惻，卻清晰的傳入莫清塵耳中。

  隨後有男子的聲音傳來：「愁兒，你不要鬧，改日爹再來看你。」

  莫清塵猛地咬住唇，這聲音——

  忽然女子聲音變得斯歇底里，放聲狂笑道：「哈哈哈，你是誰，你不是我爹，你是兇手，你們統統都是兇手，我恨你們，我要殺了你，還我夫君的命來……」

  隨後女子漸漸悄無聲息，整個院落又歸於死寂，可那一番對話，卻聽得莫清塵心驚肉跳。

  她再也不敢聽下去，轉身往身後的林子跑去，這時她才想起來，這裡不正是掩月堂麼，當時自己和雲枝抄近路去找十四叔時，正是從這林子的那一邊穿過啊！

  可隨即，莫清塵卻猛地停住了腳步，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