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還真是在與虎謀皮

  到了東宮，蕭澈剛上台階就見殿門口站著一個白衣少年。

  見他來了，少年旋即抬眸一雙清亮如夜中皎潔明月的眼眸，直直朝著他看來。

  蕭澈信步上了台階，立在一側的欄杆處，冷聲道：「你是在等我？」

  

  顧珺冉點頭，眼眸微凜，雙眸灼灼地望著蕭澈道：「是，你在醞釀些什麼？」

  蕭澈聳了聳肩膀，一副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神色淡淡道：「這京都還有人的行動能逃過顧氏人的眼線？」

  赤裸裸的反諷讓顧珺冉神色沉了下來，他握住冰涼石柱的手掌禁不住緊了又緊，緩步往蕭澈身邊又走了一步道：

  「蕭雲瑾那般對你，那般對姐姐，你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了，這完全不是你蕭澈的行事風格。」

  蕭澈歪頭去看他，眉眼間帶上了幾分冷厲，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發現他比前之前已然長高了不少。

  他沒記錯的話，去年他不過才長到自己的鼻樑處，眼下已然可以和他對視了。

  就是莫名不爽！

  他薄唇抽搐了一下，轉身繞過顧珺冉，剛想忽視他往殿內走，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蕭澈，我只希望你不要波及無辜……」

  可少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澈的嗜血的眼色盯著一愣。

  「無辜？顧公子口中的無辜包括誰，顧氏無辜嗎？還是顧太后無辜？」蕭澈抬手拂開了他的手掌，冷冷瞪了少年一眼，大步往殿內走去。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陰沉的天際堆著層層疊疊的烏雲，那灰濛濛的天空仿佛在預示著些什麼。

  「轟隆隆……」

  這時，戶部侍郎和柳太傅急匆匆從殿內往外跑。

  呆呆地望著天際一聲響過一聲的秋雷，不由得心頭一冷，面面相覷。

  兩人嘀咕了幾聲，皆是一臉郁色地進了殿內，剛好和跟著出來的蕭雲琦撞了個正著。

  「二位愛卿為何如此匆忙？」蕭雲琦伸手扶住險些跌倒在地的柳太傅，面露不解地問道。

  柳太傅穩住身子，神色複雜地望著蕭雲琦，沉聲道：「殿下，今日是立秋，史書和《齊民要術》均多次記載，如立秋多雷……」

  明年恐怕收成不行，大概率是個旱年。

  蕭雲琦腦海里自動想起了這段記載，心中也不由跟著一沉，他轉身眺望著遠處的電閃雷鳴的天際，深知自己任重而道遠。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大雨如簾。

  今年的天氣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街道聲的行人皆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雨驚得四散而去。

  長樂街的一間客棧後門處，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上下來了一位身子曼妙、面帶輕紗的女子，女子撐開青色的油紙傘，就緩步往客棧內走去。

  女子一路上了二樓的一間廂房，直到廂房的門關上，才緩緩將遮住大半面容的輕紗取了下來，頓時露出了一張艷麗的容顏來。

  這時，一側的屏風後，頓時有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柳二小姐真是讓本王好等啊！」

  柳嫣然聞言，秀眉禁不住皺了一下，抬眸朝著屏風後看去，就見蕭雲瑾依舊一身錦衣藍袍，端坐在楠木的茶几後，一雙清冷不見任何波瀾的眼眸直直看想她。

  明明還是那人，可他身上的氣息卻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此時的蕭雲瑾身上的氣場比起以往更添了幾分戾氣。

  柳嫣然見此，不由得想起這些日子聽到的傳聞來。

  秦王在京郊遇刺，重傷臥床，太子派了無數名太醫前去秦王府救治。

  可縱使是她再花大價錢想知道些細節，卻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她緩了緩心神，一步步往裡間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岌岌可危的懸崖邊。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何溫崇說她是在與虎謀皮。

  可是到了如今，這多年的執念仿佛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不斷催促著她往前。

  「出門時，剛好遇見了大雨，就耽擱了些，望六殿下見諒。」柳嫣然面帶抱歉的輕笑，對著她緩緩施了一禮。

  明明女子的聲音嬌嬌軟軟的，甚至還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不管是眼前這張臉，還副示好的神色，他都覺得無比的厭煩。

  蕭雲瑾有些不耐煩地抬手，示意她坐下說。

  可下一刻，他卻又突然怔住，心口又是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痛，這股疼痛不斷在提醒他一個殘忍的事實。

  他藏在茶几下的大手悄然握緊，額間的青筋也跟著鼓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