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怎有如此相似的人

  扶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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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然不想出門，那麼之後都不許她踏出那個院子。」

  稍一思索，蕭澈就明白了她有什麼意圖，不就是怕再次遇見唐墨，或者是怕遇見蕭雲瑾。

  他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捲袖抬手，給景臨空了的白瓷杯中斟滿了清茶，「可還有異常之處？」

  半夏抿緊了嘴唇，猶豫了一瞬，卻還是點了點頭，拱手道：

  「回少主，虞姑娘今夜拿著您的匕首，嘴裡喊著渣男的同時，將手上的匕首刺進了木柱里。」

  景臨玉白的手指執起茶盞，剛飲了一口清茶，就聽見半夏的話，旋即猛地將口中的茶水都噴了出來，咳了幾聲，直到咳到臉上漲得通紅。

  剛喘過氣來，就側頭看見蕭澈一張臉色陰沉如水。

  他起身，踱步走到蕭澈身邊，笑得頗有幾分幸災樂禍，「有意思，這女子真是有意思。」

  蕭澈揮手，讓半夏退下，涼涼地睨了景臨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底的鬱悶。

  這唐綰，怎麼無時無刻不在挑戰著他的耐心。

  「她口中的渣男不會是你吧？」景臨呵呵笑了幾聲。

  剛說完，抬眸發覺蕭澈那雙黑眸正凝著自己，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他輕咳了幾聲，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話鋒忽而一轉：

  「肯定不是你，你認為這渣男是何人？斷不會是自己的嫡親大哥，那麼，只能是蕭雲瑾。」

  「莫不是之前那些傳聞是真的？京中的人皆言唐府大小姐心儀六皇子。」

  景臨話罷，唇邊的笑意愈深、愈沉。

  蕭澈慵懶地往軟塌上靠了靠，單手支著額角，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了匕首，垂著頭在指尖把玩著。

  旋即，涼涼地瞥了一眼景臨。

  那神色就像在說：要不是看你虛弱成這副樣子，我早就在你身上紮上幾個洞了。

  景臨縮了縮脖子，剛想在說些什麼，就見蕭期匆匆進了殿內。

  「啟稟少主，蕭武傳來消息，在北郊發現那人身影。」蕭期沉聲道。

  「沒想到你追了這麼久的人，竟然出現在青州北郊。」

  景臨眉頭挑了下，就見蕭澈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扯下一側楠木屏風上的外袍，剛披上就急匆匆往外走。

  不知為何，此刻景臨的心裡出現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他伸手一把握住蕭澈的手腕，壓低聲音道，「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恐有詐。」

  蕭澈側頭，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景臨，黑眸微凜，勾唇笑道，「你知道我絕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他掰開景臨的手掌，大步往外走。

  「少主，王妃命我來問您，這婚服可需要改……」

  剛進門的劉管事眼睜睜看著自家少主從身邊疾步而去，只得快步跟上，邊跑，邊嚷嚷道。

  可追了一會，卻連少主的一塊衣角都沒追上。

  他彎著腰，喘了幾口氣，忽然意識到些什麼，驚慌失措地喊道，「少主幾時回府？」

  可回答他的只有滿院的寂靜。

  ------

  翌日

  唐綰在聽雨軒內窩了兩天了，這些日子那些不斷在她腦海里盤旋的記憶，讓她的腦子亂成一團。

  今日就是蕭澈和林音音大婚的日子，接下來的一切，不管她多麼不想面對，卻依舊會如期到來。

  好在過了今夜，蕭雲瑾和唐墨就會離開青州了，她的敵人只剩下林音音一人。

  她嘆了口氣，輕輕打開窗戶，月華流淌進來，照亮窗台的一角。

  夏末初秋的夜間徐風，已經帶上了幾分涼意。

  她閉上眼睛，側耳聽了片刻，卻沒有聽見一絲的吵鬧聲。

  忍冬捧著茶壺進到屋內，看見臨窗而坐的女子雙眸緊閉。

  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柔柔地灑在女子窈窕的身姿上，纖細如美玉的手指撐著下顎。

  唇瓣不點而紅，比上了胭脂都要好看，宛若那枝頭上艷俏的嬌花，漂亮得晃人眼睛。

  此刻她臉上的紅斑已經盡數褪去，顯出了她本來的真面目來。

  忍冬終是知道了，為何她能得少主另眼青睞。

  這樣一張至純至欲的臉，饒是身為女子的她，也要忍不住生出幾分愛慕之心來。

  似是察覺到她的到來，女子正睜開雙眸朝著她看來。

  這一眼，不禁讓忍冬的心跳加快了幾分，可是定神瞧去，卻見這雙美眸里，沒有半分光亮。

  不僅此刻，這幾日，她也沒曾見虞姑娘笑過。

  今日是少主的大喜之日，這世間又有幾個女子，能容忍得了心上人和別的女子成親。

  別說是她們這般沒有半分背景的女子，就連那世家小姐，也得和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忍冬嘆了口氣，將茶壺輕放在紫檀木桌上，斟了杯清茶，緩步走到唐綰身側，「姑娘用些茶水吧。」

  更讓忍冬憂心忡忡的是，這幾日少主對她幾乎不聞不問。

  唐綰輕抿了一口茶，望見了忍冬眼裡的憐憫之色，眨了幾下眼睛，不動聲色地問道，「忍冬，前院大抵很熱鬧吧。」

  「沒有，少主一向不喜喧鬧，這樁婚事是先皇留下的，少主也是身不由己，姑娘莫多想。」忍冬低低地寬慰道。

  唐綰聞言，只輕輕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讓她下去歇著。

  不過忍冬並沒有說錯，今夜這場備受矚目的親事，卻沒有新郎。

  青州府邸後院亂成了一團糟，皆因到了吉時，新郎官還未出現。

  王妃臉色陰沉得嚇人，幾個管事的嬤嬤急得額頭都冒出冷汗。

  一群人商量來商量去，也不知道自家那行事詭譎的少主什麼時候會回府，只得讓府里的二公子替他嫡親大哥拜了堂。

  當晚蕭雲瑾和唐墨臉色陰沉至極，卻只得將這滿腔的怒氣強忍下。

  直到最後，賓客都散了，蕭澈才回了府。

  當然之後，御案上參蕭澈的摺子又多了起來。

  這是書中開篇的劇情，但是真香只會遲到，卻不會不到。

  反派蕭澈在和女主林音音的相處下，漸漸被她身上獨特女主光環所吸引，漸漸喜歡上她。

  而女主林音音則一邊想接近蕭澈，讓蕭澈信任她，一邊又抱著奢望，極力想盡辦法保全自己的清白。

  林音音的身邊不僅有蕭雲瑾派到她身邊的李嬤嬤，更有蕭澈的人，她步步為營，謹小慎微。

  用自己的聰慧，在這個幾乎孤立無援的青州府邸紮下根來。

  最後，利用蕭澈對她的信任，取得了青羽軍的各種情報。

  通過製造內部紛爭，讓青羽軍四分五裂，一舉讓蕭澈眾叛親離，最後萬箭穿心而死。

  眼下細細想來，她想在林音音手下存活，還是得在蕭澈身上下功夫，起碼得讓他保護她的命，再在蕭澈還沒倒台之前跑路。

  至於林音音要做的事情，接下來要走的劇情，她完全不想干預，畢竟蕭澈確實是個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至於原身……

  唐綰閉了閉眼，嘆了口氣，抬眸看了眼窗外。

  天色由深藍色漸漸轉向漆黑。

  蕭澈快回府了。

  「快將蓋頭蓋上，那青州少主回府了，正朝著這處來。」

  隨著一聲故意壓低的、尖銳的聲音落下，整個婚房內所有的人皆是一怔，旋即手忙腳亂起來。

  「我的小姐，你到床榻上坐好。」

  李嬤嬤拉過林音音的手，讓她端坐在床榻邊，又將繡著鴛鴦的紅蓋頭，蓋住林音音傾世的眉目。

  這些做完，就聽見外間侍女跪地問安的聲音。

  剛一轉身，就見一襲紅衣的蕭澈冷著一張俊臉，正越過屏風往裡間走來。

  來人蹙著眉頭，一雙染盡琉璃色的鳳眸微眯著，似有無盡的星光傾瀉而下，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溺斃在這汪星辰里。

  李嬤嬤因第一次見到如此美男，而愣了下。

  可下一瞬，卻被來人那銳利如刀鋒的目光刺得雙膝一軟，她穩住身子，緩緩行了一禮。

  「老奴見過姑爺。」

  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男子低低的嗤笑聲，她嚇得渾身梗住。

  大蕭何人不知這青州少主性情乖戾、手段狠辣，武藝又超群，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人。

  饒是她平日在宮中多年，表面上雖然還能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樣子，但是心裡委實虛得很。

  李嬤嬤壓下心裡的害怕，剛緩步走到床榻邊，卻見男子回頭，雙眸凌厲地射向她，薄唇吐出了一個字來。

  「滾。」

  話音剛落地，她渾身緊繃，弓著腰，陪著笑得退出了婚房

  罷了，身為女子大體都有這麼一遭，這種事只得她一個人面對。

  她緩步走下台階，幽幽地嘆了口氣，想起自家六皇子此刻定是心如刀絞。

  又想到六皇子幾個月前來求她時的情景。

  她身為六皇子的乳娘，看著他愛而不得，卻還心心念念地怕心上人在青州府邸里受委屈。

  求著她讓她來青州輔助這唐府小姐，她於心不忍，只得來了。

  只是沒想到這青州府邸比她想像得還要複雜。

  她轉身看了一眼被紅燭映照得泛出紅光的婚房，又嘆了口氣。

  林音音死死地握著袖口，垂著頭看著眼前這雙繡著金紋的黑色皂靴，極力壓住心裡的害怕。

  可等了半晌，卻不見眼前的人掀開蓋頭，她只得低低地喚了聲，「少主。」

  蕭澈冷哼了一聲，狹長冷厲的鳳眸此刻冷淡地垂著，用手中的匕首挑開紅蓋頭，卻在下一瞬，唇邊的冷笑頓時僵住，雙眸瞪大。

  他錯愕地看著眼前一身紅色嫁衣，低眉順眼的女子，驚愕的目光一寸寸在這張熟悉的臉龐掃過。

  她為何在這？

  不，不是她。

  為何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

  林音音自是察覺到身前男子赤裸裸的目光，嚇得脊背發麻，卻不敢抬眸對上他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剛想抬眸，卻見男子忽然轉身想離去。

  她壓住心裡的害怕，纖細的手指一把拽住男子寬大的衣袖，卻一下子對上男子帶著殺氣的眼眸。

  心裡怕極了，卻忽然想起蕭雲瑾和她說過的關於眼前人的一切。

  蕭澈，不喜歡無趣的人。

  鼻尖微動，無聲地換了口氣，輕輕道，「你可是受傷了？」

  話罷，她緩緩地鬆開手掌，指節微微曲起，停頓了片刻。

  見男子並沒有離去，心知自己激起他的興趣了，忙接著道：

  「綰綰和府里的老軍醫學了些醫術，可以幫少主上藥。」

  女子聲音柔媚，卻又帶著一絲怯意，在尋常男子聽來，想必連心肝都酥軟了。

  可是此刻聽在蕭澈耳里，卻覺聲若蚊蠅，讓他生出幾分煩躁來。

  剛想轉身，腦海里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壓下心裡的煩悶，低低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