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2024-05-13 04:20:44
作者: 聽雨眠
唐綰出了房門,看了門邊的蕭久一眼,就見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張銀票,遞到了她的手裡。
那等在走廊處的店小二見了銀票雙眼冒著精光,急急上前來,忙接過那張銀票,對著唐綰點頭哈腰地道:「這娘子的夫君還是心疼娘子的,二位定能白頭到老。」
話罷,他領著銀票退了下去。
唐綰:「……?」我謝謝你啊!
就在她神色複雜之際,就聽見「撲通」一聲,她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就見那顧珺冉癱倒在地,顯然暈了過去。
蕭久上前,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挑眉看著神色緊張的唐綰,嘆氣道:「這些牙子真是狠,這么小的孩子都下這般死手。」
唐綰的注意力都凝在顧珺冉的身上,只得點了點頭,不由又想起她被人綁票的事來,只要多想一次,心裡就對這個世界多懼怕一分。
「但是,這樣的人多了是,你救得了一個,卻救不了所有的人。」蕭久提醒道,抱起顧珺冉就往廂房走。
他的聲音低沉中又帶著一絲的無奈。
唐綰愣了下,心裡一沉,喉間一陣的苦澀,她側眸看了一眼樓下一連串再次被趕下樓的人,嘴唇抿得緊緊的。
她跟上蕭久的腳步,往房間走。
蕭久將人放在軟塌上,掀開他破敗的衣衫,入目是一片的青紫,這是舊傷上又添新傷所致。
翻看了一番,卻見他的身上並沒有致命的傷口,又按了按人中,才見少年漸漸甦醒過來。
「這是餓暈了,你看著他,我去弄些吃的。」蕭久話罷,起身就往外走。
唐綰看著他漸漸睜開眼眸,雙眸射出一道寒光,一下子就攝住了她,她咽了咽口水。
書中說他比女主林音音少兩歲,也就是才十四歲,這十四歲的小孩子有什麼好怕的。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餵了他幾口水,見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就是因為被身邊侍候了幾年的小廝毒啞了,在尋醫問藥的途中被仇家追殺,才會被牙子拐了。
一想起書中後期這人的種種,唐綰就指尖微涼,罷了,她也不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
她伸手握住了少年髒兮兮的手掌,皺著眉頭問:「哪裡疼嗎?」
顧珺冉掙扎著想將手掌從她溫軟的手裡抽出,卻因為沒有半分力氣只得作罷,仍由她握著,瞪著一雙極亮的眼眸定定地打量著她。
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什麼?」唐綰挑眉問道。
「丑。」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男子清冷寡淡的聲音。
唐綰轉身看去,但入目皆是一片的青色,抬眸才看見蕭澈那優越的下顎線,此刻他正半眯著鳳眸,凝眉仔細地打量軟塌上的少年。
見她回頭也沒有垂眸去看她,自顧自道,「他說你丑。」
唐綰逕自過濾掉他諷刺的話,轉頭去看顧珺冉,見小小少年郎昂著高傲的頭顱,滿是污跡的臉龐盪出了一絲輕蔑的笑。
這兩位是認出彼此了?
等等,這兩位算起來還是近親的關係。
顧珺冉是太后的外甥,而蕭澈是太后的親孫子,也就是他是蕭澈的表舅。
五年前蕭澈是在京都的,那時十五歲了,那麼顧珺冉能認出蕭澈的可能性大些。
就是這眼瞎的蕭澈能不能認出這小表舅來?
「這就是你花二十兩銀子買來的玩意?」蕭澈淡淡的聲音在她的頭頂散開,言語中的鄙夷盡顯,「還是個麻煩的小啞巴。」
唐綰:「……」看來嘴太毒就是你惹眾怒,被滅了的原因。
她轉身朝著少年看去,見他整個臉都綠了,唐綰都能想像如果此刻他能說話,這定是一番腥風血雨。
只見少年氣呼呼地別開臉去,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一言不發地盯著里側的牆面。
唐綰還沒來得及安慰他幾句,就見籠罩在她頭頂的陰影驟然壓下,緊接著,耳邊突然出現蕭澈的側臉,她渾身一僵,就聽見他在耳邊小聲道,「跟我來。」
「是。」男子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尖時,她整個頭皮發麻,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剛起身跟著他往外走,入了隔壁的廂房。
見蕭澈正背對著她,負手而站,她心裡雖然有些發怵,但仍覺得凡事先坦白會好些。
她低聲道:「公子,我今日一見到這少年就想起了上次被綁一事,恍惚間也不知怎麼就買下了他,望公子能念他可憐,等他養好傷,我就讓他離開。」
話音一落,屋內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蕭澈忽然轉身看著眼前這自作聰明,又愚蠢至極的女子,他唇邊的笑更深了幾分,狹長的眸子裡卻越來越凝重。
見她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就將頭深深埋下,輕咬著泛白的唇瓣,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他都沒發話,也沒表現出半分不喜之色,怎麼她就這副模樣了。
他冷笑了一聲,不疾不徐朝她身前邁了一步。
男子黑皂靴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眼底,唐綰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可她越退,那人卻逼得越緊,她退無可退,身子一個踉蹌,脊背一下子撞在紫檀木架上。
卻不敢動一分,只因那人傾身又靠近了幾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忍著後腰的疼痛,暗下決心,輕咬著下唇,媚眼含絲地望著他,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即使她此刻如何楚楚可憐,但偏偏眼前的人郎心似鐵,絲毫沒動半分憐憫之情,他鳳眸眯了眯,薄唇微啟,「你知道自己是個多麼大的麻煩嗎?如你再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我定會讓你後悔這個決定。」
他自顧自在地說完,就轉身入了裡間。
唐綰心中一怔,感覺他方才的話,話中有話。
她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大麻煩,但是他指的麻煩是什麼?還有他口中的這個決定又是什麼決定?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時,就見蕭期快步踏進門來。
蕭期一下子不偏不倚地對上了唐綰那張布滿紅斑的臉頰,他嚇得一怔,腳步一滯。
唐綰見他抬手撓了撓額角,卻又在下一刻露出了一份瞭然的神色,抿著嘴角笑了笑。
「你先出去。」
唐綰聽見屏風後傳來蕭澈清冷的聲音,她踢腿就往外走。
可剛走進隔壁的廂房,她忽然意識到些什麼。
她怔愣了半晌,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等等,如果是蕭久給她的胭脂有問題,不會這麼久才出現症狀,明明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突然出了這麼多紅疹?
莫不是某人確認了她不是唐綰就打算對她下狠手了,毀了這張和他心目中的「唐綰」相似的臉?
今日蕭澈的異常,還有方才蕭期的那一笑,無不在證實著她心裡的這個猜測。
想到這裡,她脊背發麻,僵在原地,面龐上血色全無,一顆心更是失控地急墜直下,四肢發寒。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反派,枉她和他出生入死這麼多日,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雙拳握得更緊了,好在他似乎不打算要她的小命,只是毀了這張臉。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微弱卻淡薄的聲音。
「活著這麼難,何不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