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傾城自卑了（2）

  以詩會友的地點在一處郊外的園子。

  叢新月認識很多書院以外的名人雅士。

  當日來了很多人，男的大多手握摺扇，腰掛玉佩；女的安靜閒雅，舉止有度，走路邁著小方步。

  傾城跟在姜衡衍的身邊，不想自己顯得太豪邁，不自覺的把步子放小了。

  

  細心的姜衡衍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異樣：「你要是覺得不自在跟我說，我們隨時可以走。」

  傾城死鴨子嘴硬：「我怎麼可能感到不自在？真是好笑，我完全是遊刃有餘的好嗎？」

  姜衡衍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

  傾城嘖了一聲，「咱們約定好的，你是書生我就是書生妻。這種場面以後我要經常見，有困難克服便是，半路逃跑不是我的性格。」

  姜衡衍當然也很好奇，傾城為了他能在這裡堅持多久。

  「我長得美，安安靜靜做個花瓶就好了，這有什麼難的？」

  「子淵？」叢新月不知道打哪鑽出來，歡喜的說，「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快過來，好多人想認識你呢。」

  說完抓著姜衡衍就跑。

  傾城嚴重懷疑這人在姜衡衍的身上裝追蹤符了，不然怎麼他們剛剛踏進園區，她就尋了過來？

  來不及多想，傾城趕緊追上去。

  「等等。」姜衡衍停下來，拂開叢新月的手，回頭往後看。

  「怎麼了？」叢新月不解的問。

  「等等我娘子。」

  叢新月：「你看我，高興的差點把妹妹忘了。子淵，你別介意啊，很多人仰慕你的大名，想見見你，我太過於忘形。」

  「無妨。」姜衡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焦急的看傾城的臉色，見她沒有不高興，才放下心。

  傾城走過來：「你們在等我？」

  姜衡衍嫌她站的遠，招手道：「還不快過來？」

  傾城走過去。

  姜衡衍牽起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這才看向叢新月：「走吧。」

  叢新月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瞬間覺得自己是多餘的，臉上維持的笑容差點垮掉：「好。」

  傾城翹起唇角，整個人不自覺的往姜衡衍的身邊靠了靠，難得流露出小女孩的嬌羞。

  正值夏季，百花盛開，園中最多的花當屬美女櫻。

  美女櫻花朵小而繁多，生長密集，花色鮮艷，色彩眾多，有大紅、粉紅、玫紅、紫色、白色等等，絢麗奪目，觀賞性極強。

  當叢新月引著他們到亭下時，眾人正在飲茶賞花玩飛花令。

  姜衡衍的到來，讓全場氣氛沸騰達到頂點。

  眾人圍過來，吹捧，讚賞，依次與姜衡衍說話。

  傾城插不上嘴，乖乖的跟在他的身邊，如她所說做起了安靜的花瓶。

  姜衡衍被一群人拉到中間，玩起了遊戲。

  「妹妹，一起來呀。」叢新月邀請道。

  「就是，干坐著多無趣，你們都一起來。」

  大家都知道她和姜衡衍的關係，待她都極為熱情。

  這出乎意料的熱情讓傾城毫無準備，姜子淵的名聲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她連連擺手，「不不不沒關係，你們不用管我，我看看就好。」

  讓她投個壺，蹴個鞠什麼的還行，跟文人玩吟詩作對這種分分鐘讓人睡覺的遊戲，她寧可去屎……

  「那我也不玩了，我陪傾城妹妹。」叢新月說。

  「你不玩可不行！才子才女天生一對，你不在旁人誰接得住子淵的詩？快去快去，我來陪小妹妹。」

  叢新月眨眨眼，「真是無奈呢，招娣，那你好好招待傾城，千萬不要怠慢啊。」

  「我省的，我省的。快去吧，大家都想看你和姜公子過招呢。」

  招娣沖傾城笑了笑，「喝茶。」

  傾城認真的解釋：「我今年十五，不小了。」

  招娣：「……哦……那個，我們看他們做遊戲吧。」

  「好。」傾城拄著下巴看姜衡衍。

  叢新月的父親是一院之長大文豪，她從小在知識的薰陶下長大，接觸的也都是各種各樣的大文豪。

  她自己滿腹經綸，今日邀請的無論男女也都是出口成章之輩。

  姜衡衍卻在這群人中，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處理的遊刃有餘。

  他不需要刻意偽裝，只要做自己就是完美的。

  傾城能感覺他非常放鬆，他非常非常的高興。

  他說的話，有人聽得懂。

  他的詩詞，有人欣賞。

  傾城在家裡從未見過這樣的姜衡衍，他自信，從容，款款而談，見解獨到、深刻，而又複雜。

  像傾城這種連成語都會說錯的選手，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傾城到此時此刻才發現，姜衡衍與她的距離好遙遠。

  看著叢新月遊刃有餘的接住姜衡衍的詩，大家呼喝稱讚。

  看著叢新月和姜衡衍演奏琴瑟和鳴，大家奮力鼓掌。

  傾城終於明白，為什麼書院裡都瘋傳叢新月和姜衡衍是一對，不是姜衡衍做的不好不避嫌，而是他們真的太般配了。

  這一場雅集，叢新月沒有刻意為難傾城，卻讓傾城看清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傾城忽然自卑了。

  兩輩子加起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一樣。

  所以姜衡衍才會說他們不合適的吧？文化修養，知識儲備天差地別，完全不匹配。

  酸臭文人之間的話題從花，到畫，到人。

  叢新月忽然想到了安火蘭，哀傷的嘆了口氣，「以前這種場合，火蘭定不落下，如今……」

  眾人都唏噓不已。

  大家都聽說姜衡衍曾為安火蘭診治，驚訝於姜衡衍還通曉醫理，話題又轉到了醫學上。

  「我居陋室坐，喋喋授徒忙。」

  「藥方運陰陽，金針調五行。」

  招娣笑著給傾城添了杯茶，「姜公子能人也。」

  「謝謝。」傾城勉強笑了笑，又看向姜衡衍。

  他相貌極好，性格成熟穩重了許多，眸子比以前深邃，五官張開了比以前更加好看，在一群人中出類拔萃。

  他有才華，通曉音律和醫學，智慧超群出眾。

  自己除了天南海北的拉著他尋寶，耽誤他上課，耽誤他睡眠，讓他忍飢挨餓靠丹藥填肚子，經歷危險，還能給他什麼呢？

  在這段感情中，她是付出最少的一方，心安理得壓榨姜衡衍，所以姜衡衍遲早會討厭她的吧？

  叢新月有才情，理解姜衡衍說的每一句話，能接上姜衡衍的詩句，他們可以探討音律，畫作，書法……

  回家的路上。

  傾城沉默不語。

  姜衡衍黝黑的眸子盯著她，他沒有想到傾城能堅持到最後，心裡挺驚訝。

  「我決定了。」傾城說。

  姜衡衍輕聲問：「你決定什麼？」

  他明知道傾城討厭這種場合還帶她來，因為做好了準備等她說去崑崙山，那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我決定好好讀書！你給我點時間，我也能像他們一樣跟你高談闊論。」

  姜衡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