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靠近真相
2024-05-13 03:25:33
作者: 李流魚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那時候嚴嵇很贊同嚴長禮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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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嚴嵇想起那日他與嚴長禮的見面,最深刻的其實是一句。
嚴長禮當時告訴他,他們家族的人中,個個都有不太正常的病史,而最嚴重的,就是那個被送走的孩子。
他當時並沒有多談,只是說嚴老爺子當時之所以那麼厭惡那個孩子,是因為那孩子小小年紀,便有著太重的殺心。
嚴老爺子怕那孩子長大後會向他報仇,於是讓人送走了他。
嚴嵇那時候並沒有相信嚴長禮的話,而喝醉之後的嚴長禮性格卻很怪異,似乎起了爭勝的心思,嚴長禮當時醉醺醺地告訴他。
他說,他見過那人,那個人可以有很多個樣子,還說那人綁架是一把好手……
但當時,嚴長禮因為喝醉了口齒有些不清,嚴嵇並沒有把他的話給放在心上。
而且說完那句後,嚴長禮似乎也意識到說錯話了,便直接裝醉睡了過去。
在那之後沒多久,嚴嵇就聽到了嚴長禮因為意外去世的消息。
曾經這些嚴嵇一直未曾注意的細節,在此刻變成了無比明顯與可怕的東西。
嚴嵇相信,那時候說的話都是真的,因為他並沒有欺騙他的立場。
因為那時候他們也沒有利益的糾葛。
以那些是真話為前提,繼續推導下去,嚴嵇抓住了「那人綁架是一把好手」這句話。
他想起了陸仙儀的心臟病,是在綁架案之後被治好的。
而陸仙儀在治好病後,便從她當時那個主任醫師那裡,知道了綁架案的所有細節。
也因此,她才能夠頂替陸江初的身份,來到嚴家。
而顧和光,恰好是一個心臟病專家。
嚴嵇又想起,陸江初在進入大學之後,之所以會將顧和光誤認為是,曾經在綁架案中與她生死相依的人。
那是因為,顧和光也能夠說出許多細節。
只不過陸江初即使在知道了這件事後,仍舊下意識站在顧和光那邊,認為那些東西,都是自己在心理治療時告訴他的。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顧和光是謀劃並且執行了那場綁架案的人呢?
正因為他一直都是在一旁的看戲的人,所以他才能夠對所有東西都一清二楚。
如果這樣想的話,很多東西一下子就清晰起來了,清晰得讓人回想時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那為什麼顧和光一直都沒有讓人懷疑呢?
因為他死了。
一個死人怎麼可能繼續作祟呢?
但是現在想起來,「已經死亡」才是顧和光對他自己最大的掩護。
嚴長禮當時很有可能就是說漏了嘴,所以才會突然就死於意外。
這世界上哪裡來那麼多意外?
嚴嵇又想起了當時嚴長禮所說的,那個人有很多面。
這個很多面,指的是那人善於偽裝嗎?
「還是指的,那人有許多個人格?就像我在你腦海里一樣?」
在嚴嵇思考的時候,腦海中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那個聲音被嚴嵇打壓多年,早就沒了什麼囂張氣焰。
他此刻就像是嚴嵇的朋友一樣,在他身邊,開口給他分析著情況——
「嚴嵇向來都有人格分裂的病史,這很大的因素上,並非完全是病理性的。」
「嚴長禮是嚴家唯一一個正常的人,因為他並沒有受到太多挫折,你稍微還正常一點,雖然受過挫折,那也被治癒過。」
「但是顧和光不一樣,他的出生一直都是不受歡迎的,他很小的時候在嚴家那幾年,所遭受的也是折磨。」
「沈懿然儘管在乎他,卻不敢表現出這種在乎,那時候在老爺子的暗示下,應該有不少僕人都會對顧和光下手吧。」
「所以顧和光才會反抗,也因此被老爺子認為是殺性很重。你想想你之前搜集到的資料,想想嚴家那些舊仆給你說的話。」
「他們說大少爺喜怒無常,還說什麼?還說他被鬼上了身。你想想,老爺子那樣的人,會害怕殺性很重的人嗎?他自己本來就殺性很重啊!」
「他怕的是鬼魂來報復,尤其是他原配妻子的魂魄,他怕到在他原配妻子去世後,就修了不少建築鎮壓她,你還記得嗎?」
「老爺子當時為了得到自己的兒媳,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每一晚上都在恐懼冤魂來找他報仇。」
「那時候顧和光體內應該有很多個人格了吧,他剛出生的時候還被老夫人照顧過幾年,或許他只在老夫人那裡得到過關愛。」
「而老夫人去世之後,他分裂出這樣一個人格,來照顧自己,來關心自己。然後老爺子就見到了仿佛被冤魂附體的他。」
「這才是他被送走的最終原因啊……」
「我知道你現在在質疑我的話,但是你想想,我此刻說出的東西,不都是你在想的東西嗎?我就是你為了保護陸江初,才變出來的人啊。」
「至於為什麼嚴長禮會知道他是綁架的一把好手,這一點你不是剛才就已經想通了嗎?應該不用我贅述了吧。」
「他在陸江初面前,能夠那麼多年不露破綻,那就說明,在陸江初面前的那個他,與現在的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善良溫和的顧和光,應該不是主人格,卻在與陸江初相處的時候被喚醒,從而占據了主導權。」
「但是他也只善良過了兩年,你想一想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你覺得他體內其他人格會服氣嗎?」
「為什麼顧和光必須死?因為他謀殺了他自己。只有離開陸江初,其他更殘忍更黑暗的人格才能夠占據主導權,他們才能夠繼續活在這世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聲音越來越激動,語氣中還有一些嚮往。
嚴嵇突然開口冷冷問道:「對於這些心理活動,你好像十分了解?」
那聲音的笑一下子頓住了,好像有些尷尬,又好像因為暴露出了什麼有些焦慮。
最終,他只能訕訕地解釋道:「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嗎?我其實偶爾也有這樣的想法。
你可以把我想成一個被困在籠子裡的人,失去了軀體,只能日復一日被關著。
你覺得如果是你的話,難道就不會有謀殺自己的想法嗎?」
說到這裡,那個聲音逐漸變得理直氣壯了,他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無可指摘。
但是他的底氣,在嚴嵇的沉默面前,變得越來越不足。
最終他又想要徹底閉嘴,先掩蓋自己的存在感時,嚴嵇開口了:「你的確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是我是顧和光的那些人格,我也會殺掉那個善良的他。
因為善良與溫和的他實在太刺眼了,更何況他還得到了我絕不可能得到的幸福。」
嚴嵇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很平淡,卻把他腦海裡面那個聲音給嚇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聲音才猶猶豫豫地說道:「別……別殺我,我很聽話的,我還很有用!」
但嚴嵇還是沉默,那聲音在沉默中越來越不安,最終不得不開始試圖保全自己:「我真的很有用的,我可以幫你記住很多你之前忘記的事情,很多你沒有在意的事情。
一些細節在你眼中並不起眼,但在作為旁觀者的我眼中,卻明顯無比。
你剛才會想起嚴長禮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因為我在潛意識中提醒了你,而且我那些分析也做得很好,你不覺得很對嗎?
因為我和那些人格有一樣的境地,所以我能夠從他們的角度開始推理,你要是殺了我,這樣的角度以後你就想像不到了啊!」
那個聲音就像一個推銷商,或者像是一個面試者,不停地向考官表現自己的能力,凸顯自己的利用價值。
那聲音一直滔滔不絕,嚴嵇卻明顯在想事情,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那聲音不知道嚴嵇在想什麼,一下子越來越驚恐了。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突然聽嚴嵇說道:「我沒有防備你,因為你殺不了我。
那一個顧和光會被殺死,是因為他太完美了,他有一種正向的完美。
而那樣的完美,在邪惡面前,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他甚至沒有辦法保護江初,誰知道他現在,在他的身體裡,是不是還在苟延殘喘著。
但有一點很明確,他是一個弱者,也是一個懦夫。
作為人格的其中之一,如果他知道其他的自己對江初做過的事情,還能夠坦然和江初在一起的話,說明他自私至極。
如果他不知道的話,就說明他的出現就是為了逃避那段過往,那他給江初帶來了什麼?
無止境地傷害而已。
他就是個懦夫。」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嚴嵇這次並沒有只是在心中與那個聲音對話,他將自己心中的話給說了出來。
而這時,他心中那個聲音提醒他:「你身邊好像有人。」
就在這時,燈突然開了。
強光刺的嚴嵇根本睜不開眼睛,但他的狀態卻很平和。
他看向那個出現的人,說道:「顧先生,首次見面,見到你沒死我很遺憾。」
嚴嵇此刻正被捆在一張病床上,而在他面前,這一次終於沒有任何偽裝以真實面目出現的顧和光,對他微微笑了笑。
這樣的顧和光,與嚴嵇在照片裡見過的他,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
他給嚴嵇的第一感覺,就是黑暗與扭曲。
這種感覺讓嚴嵇想起了,自己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難免使嚴嵇有些反胃。
顧和光抬了個凳子,坐在了嚴嵇身旁。
他有些好奇,問道:「你是怎麼猜到那些東西的?」
嚴嵇並沒有回答他,而他心裏面那個聲音,語氣中充滿慶幸:「這人給我的感覺太可怕了,幸好不是我在外面應付他。」
見嚴嵇不說話,那人也不急,只是微微笑了笑。
他又問道:「你想見到陸江初喜歡的那個顧和光嗎?也就是你說的那個懦夫。」
嚴嵇語氣很肯定:「他死了不是嗎?」
顧和光皺了皺眉頭,似乎是知道嚴嵇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並沒有掩飾,他的絲毫情緒。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遲疑:「理論上他應該是死了,畢竟當時我趁機聯絡人製造出來的車禍,把他的身體直接弄到了死亡的邊緣,然後他就徹底消失了。
而我還要給他收拾爛攤子,拖著半廢的身軀,找一具能頂替我騙過陸江初的屍體,真是不容易。」
嚴嵇此刻很心平氣和,抓住了關鍵詞:「為什麼只是理論上?」
顧和光的面色陰沉了下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他眼中有痛恨也有些困惑:「因為他雖然死了,但好像這具身體還殘留著一些反應。
比如我並不愛陸江初,我其實更喜歡折磨她,喜歡看她崩潰與痛苦的樣子。
在第一次見到陸江初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忍不住去設想,又忍不住將它們實現。
那時候正是黃金年月啊,那次我讓陸江初與她母親待在一起,看著陸江初與一具屍體相處時的絕望與崩潰,我當時就感覺到一種快意。
你懂得這種快樂嗎?簡直是比毒|品還誘人!這是一種讓靈魂都會受到刺激的快樂。
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夠體現到那種快樂了,或者說,不能夠很純粹地體驗到。
這具身體還殘留著之前的反應,導致我每次看到陸江初都會心跳加速,我想要折磨她,我的身體又會感覺到疼痛。
這種互相拉扯的感覺,簡直像在地獄中一般。所以我懷疑那個人還在我體內存在。
不過好在,我剛才在聽到你的話後,就沒有繼續懷疑了。因為那個人要是存在,他竟然不會苟延殘喘,他就算選擇自殺,也一定要殺了我。」
說著說著,顧和光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揚了:「所以現在我也不想那麼多了,或許我現在身體會有那樣的反應,只是因為我喜歡江初的緣故。
那以後我就好好去喜歡她,反正現在我也願意,看見她快樂。
只不過有一點有些棘手,因為我在江初眼裡已經死了。
如果我以原來的身份回去的話,就會有很多破綻,就會讓江初意識到之前我做的很多東西。
她是個特別聰明的女孩子呢,我只能換個身份了。
現在她和我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而我也不會讓她繼續在危險之中了,為了不重蹈當初的覆轍,我將我體內所有人格都除去了,只剩我自己。
嚴總,你猜猜,我現在是誰?」
嚴嵇很安靜地聽完了顧和光的話,然後他回答道:「你是我,對嗎?」
「 Bingo!你猜到啦!遊戲勝利!」那人很神經質地打了個響指,跳起來歡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