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恢復記憶
2024-05-13 03:24:34
作者: 李流魚
顧流雲那邊的風波,陸江初並不知曉,她將那枚戒指緊緊攥在手心。
堅硬的鑽石硌得她感受到一陣尖銳的疼痛,但陸江初卻忍不住越攥越緊。
她終於不得不面對一個,她逃避已久的現實。
那就是,她的記憶絕對有問題。
其實想想也是,之前她父親和她哥哥雖然一直都很關心且寵愛她,但也沒有時時刻刻都拋下手中的工作跟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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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表現恰恰就證明了他們對她的擔心。
所有人都在隱瞞她,卻又似乎所有人都認為,隱瞞對於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陸江初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想要知道真相,她想要看見真實的世界。
或許真實意味著痛苦,但是隨著成長,人的年歲漸增,怎麼可能不痛苦呢?
陸江初向來都有這樣清晰的認知。
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並非直接攤牌的時候。
她必須要進行一些調查,比如調查她與顧和光的聯繫。
想到顧和光三個字,陸江初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隱隱作痛,似乎這三個字後面,藏著什麼很可怕的真相一樣。
她緊緊皺起了眉頭。
一邊想著,陸江初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在房間門口看見了嚴嵇。
嚴嵇此刻正準備刷卡開門,他以為陸江初還在房間裡休息,卻沒想到自己能與陸江初在走廊相遇。
看見嚴嵇的那一瞬,陸江初的第一反應,便是藏好了自己手中那枚戒指。
她下意識地不願意讓嚴嵇看到它。
具體的原因就連陸江初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能跟隨並順從自己的反應。
而嚴嵇心頭也湧起不祥的預感。
他看著陸江初身上還沒來得及脫下的黑色斗篷,意識到陸江初之前說想要休息,只不過是一個託詞。
她為什麼要隱瞞自己?嚴嵇並不理解,但這份不理解,並不妨礙他內心升起防備。
或許因為各自都有懷疑和心中有鬼的緣故,一時間嚴嵇與陸江初竟都沒有開口。
嚴嵇一直看著陸江初,多麼希望她能夠開口說一句話,即使那句話是謊言。
但是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信的。
而陸江初感受到眼睛嚴嵇的目光,心卻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嚴嵇對她的感情,但正因為如此,陸江初才更加不解。
嚴嵇應當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為什麼還是願意去撒什麼善意的謊言,隱瞞她記憶里缺失的過去?
這讓陸江初感覺憤怒的同時,還有一些惶恐與無措。
最終,陸江初還是沒有開口,她只是脫下了身上那件材質挺括的黑色斗篷,將其折好攬在手中,正好蓋住那個鐵盒。
他們倆就這樣僵持了一兩分鐘,還是嚴嵇先開口了。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江初,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還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陸江初沒想到嚴嵇竟然會直接避開話題不談。
她一時間又是困惑,又是難受。
在這樣的掙扎之中,陸江初終於不打算繼續掩飾下去了。
她已經受夠了這種在懷疑與愧疚之中來回拉扯的感覺。
陸江初問道:「你知道我和顧和光有什麼關係嗎?」
這一次,陸江初在問出問題之後,便一直緊緊盯著嚴嵇,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陸江初注意到,在聽到她的問題後,嚴嵇第一反應便是攥緊了拳頭。
當然那,不過是幾秒鐘之內的變化,雖然細微,以陸江初還是完全捕捉到了。
她看見嚴嵇臉上揚起了一抹苦笑,卻沒有感受到嚴嵇心中的驚濤駭浪。
面對陸江初審視的目光,嚴嵇只覺得苦澀。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騙局終究不會成立,但他也自認為一切都並沒有漏洞百出到,這樣讓陸江初時不時就懷疑的程度。
不用想嚴嵇也明白,這多半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搞鬼。
如果他再狠一些的話,其實應該讓陸江初斷絕與外界的聯繫的。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能完完全全地掌握陸江初的身心,直到將她完全洗腦,讓她沒有任何懷疑。
這樣的事情嚴嵇不是沒想過,只是他實在做不出來。
說他卑劣也好,說他虛偽也罷,嚴嵇其實還是希望陸江初自由而肆意地活著的。
他只能遊走在說出真相與持續撒謊的邊緣之中,戰戰兢兢地保持一個平衡。
嚴嵇曾經設想過,陸江初在得知真相後會有的反應,但是卻沒有設想過,陸江初在得知真相的邊緣向他詢問時,他應該給出的回答。
而嚴嵇的沉默,也讓陸江初心中的猜測逐漸成真。
陸江初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她帶著一種疲憊不安的語氣問嚴嵇道:「如果你不說話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認,我與顧和光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還不淺?」
說完這句話後,陸江初注意著嚴嵇的神色。
她敏銳地意識到,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插進嚴嵇心口的刀。
陸江初看著嚴嵇那竭力壓抑的痛苦神色,突然一下子什麼都問不下去了。
因為就連她自己的心都在隱隱作痛。
而陸江初的問題,在她已經進入酒店套房之後,仍舊沒有得到嚴嵇的回答。
難道就這樣翻篇了?
陸江初在心中這樣問自己。
但是最終,她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回答。
一切的事情,當然不會就這樣翻篇,只是到底應該怎麼做,陸江初還沒能找到頭緒。
嚴嵇跟著陸江初進入了房間。
他眉眼間流露出來的無措,讓陸江初感覺到了自己的殘忍。
但是痛一時,總比痛一輩子要好,想到這裡,她的心又冷了下去。
陸江初將折好的斗篷與覆蓋著的鐵盒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她又開始整理那件斗篷,似乎想要通過這個動作,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陸江初一邊整理,一邊試著弄平每一處的褶皺。
過了好幾分鐘,陸江初似乎才平靜一些,她說道:「咱們倆的婚禮就暫時延後吧,我沒有辦法帶著困惑結婚。」
她的語氣很平淡,卻讓人不容置疑。
這麼冷冷的一句話,與其說是商量,更不如說是通知。
而得到陸江初通知的嚴嵇,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一句質問,但是嚴嵇的聲音中滿是哀求。
陸江初收拾斗篷的動作停住了。
她不喜歡看見,表現得如此卑微的嚴嵇。
但是陸江初又的確沒有辦法,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感覺:「我覺得你似乎很害怕我知道真相。
似乎如果我回憶起了一切,咱們倆的婚禮就絕無可能了,是嗎?」
此刻陸江初,心中已經沒有什麼更多的想法了,她的語氣非常平靜,也沒有期望得到一個回答。
而嚴嵇這次終究也沒能給出一個回答。
嚴嵇的沉默,在陸江初眼中就是默認的表現。
在他們的安靜之中,一切都僵持著,似乎所有東西都被瞬間凝固了一樣。
就在這時,陸江初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這讓陸江初鬆了口氣。
她實在不喜歡剛才的僵局,能夠接到一個電話轉移注意力也好。
讓陸江初感覺意外的是,電話是龐妙菲打來的。
陸江初很快接通。
電話那頭的龐妙菲語氣焦急:「江初,現在網上都炸了,微博也癱瘓了。你是嚴嵇前妻的身份已經被曝光,這下應該怎麼辦?我們要闢謠嗎?」
前妻兩個字。一下子撞進陸江初腦海。
她覺得可笑又荒謬。
陸江初強行讓自己保持平靜,她先安撫下了龐妙菲。
然後,在掛斷電話後,陸江初看向了,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嚴嵇。
陸江初的聲音一字一頓:「聽別人說,我是你的前妻?」
最後兩個字,陸江初使用了加重的語氣。
嚴嵇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暴露的,他只能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這怎麼可能?我不懂江初你在說什麼。」
陸江初脾氣算不得壞,卻在此時根本無法忍耐了。
她將剛才好不容易折好的斗篷,揉成一團丟到牆角,斗篷裡面的鐵盒磕到牆面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那聲音悽厲又尖銳,一下子將夜色中的沉寂,給劃得支離破碎。
曾經模糊的記憶,在這尖銳的響聲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婚禮。
車禍。
替身。
領證。
煎熬。
離婚。
進入娛樂圈。
真相曝光。
達成合作。
被催眠。
……
往事的一切一切,就這樣如同脫軌的列車,帶著巨大的慣性,一下子撞進了陸江初的腦海。
而那些東西,與陸江初之前的經歷偏差實在太多,讓她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
原來這世間的事情,竟然能夠荒謬到如此程度。
陸江初深深地看了嚴嵇一眼。
那目光就像是第一次見他一樣,又像是久別重逢。
陸江初終於明白,嚴嵇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讓她能夠安心的一切,不過是嚴嵇對顧和光的刻意模仿。
陸江初看著嚴嵇,仿佛能夠看見顧和光的影子,慢慢的從嚴嵇身上剝離。
她的目光是那樣冰冷又漠然。
她的手在發抖,因為某種極端泛濫的情緒。
可能是憤怒,也可能是痛苦。
總之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人的心臟有著抽搐的疼痛,卻又讓人根本無法進行分辨、有所緩和。
陸江初並沒有被自己的情緒駕馭,她感覺到她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半的自己情緒翻湧,心中有驚濤駭浪;而另一半的自己,極致冰冷,嘗試用理性的視角分析一切。
但是感情怎麼可能進行分析呢?
它不是那種可以拆解的無機物,它是一種流動的,難以捉摸的,如同霧氣又如同火焰的存在。
在其中,你會感覺迷茫,混淆視線,而有時候你又會感覺灼熱,仿佛飛蛾撲火,最終雲散煙消。
於是最終那不能理性分析的情感占了上風,陸江初走上前,扯著嚴嵇的衣領,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在這個過程中,陸江初一句話都沒說,她甚至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什麼情緒。
看見陸江初眼中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嚴嵇如何不明白髮生的一切。
他覺得自己的嗓子無比乾澀,似乎很難發出聲音,掙扎了許久後,嚴嵇才最終說了一句:「對不起。」
但是陸江初在打了他一耳光後,便轉身就走。
嚴嵇都不知道陸江初到底聽到他的道歉沒有。
但其實聽不聽到都沒什麼關係,畢竟他已經做出了那樣的事情,而她又怎麼可能會原諒他?
嚴嵇縱然接受現實,卻沒有辦法不去追陸江初。
陸江初的步伐很快,卻終究敵不過奔跑著的嚴嵇。
她還沒走幾步,手腕便被嚴嵇緊緊攥住,然後她被他直接扯進了懷裡。
陸江初並沒有掙扎,她不覺得有這個必要,也不認為在一切已經揭穿之後,嚴嵇還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只是她雖然沒有掙扎,但卻表現得冷漠無比。
嚴嵇不管說什麼,陸江初都沒有絲毫反應,好像她聽見的並非嚴嵇的話語,而這是從耳旁刮過的風聲。
陸江初的冷暴力讓嚴嵇心中的惶恐更加深了。
就如陸江初沒有辦法給嚴嵇一個回答一樣,嚴嵇也沒有辦法鬆開陸江初。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夏日的港市仍舊炎熱,但是房間之中並沒有澎湃的熱浪,有的只是絲絲的冷氣。
這些冰冷的空氣貼合在人的肌膚上,給人一種並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從游泳池起來的時候,泳衣被濕透時的感覺一樣,不透氣的同時,又過於潮濕,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過了好幾分鐘,陸江初才打斷了嚴嵇道歉的話。
反正剛才嚴嵇所說的東西,陸江初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她只是冷冷說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走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嚴嵇的話,陸江初恐怕在一開始被束縛時,就會選擇直接離開。
陸江初的聲音是那般冷淡。
嚴嵇的語氣卻越放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