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法共情
2024-05-13 03:18:03
作者: 李流魚
陸仙儀捂著自己的脖子,因為缺氧眼前一陣陣眩暈。
聽到陸江初和嚴嵇如此肆無忌憚地討論自己的去留,陸仙儀只能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讓那兩個人注意到。
但她的一切努力顯然都是徒勞,她不明白這件事是如何突然暴露的,也不明白陸江初為何會如此生氣,難不成自己當初頂替了陸江初的身份?
這個想法閃過陸仙儀的腦海,一開始她還覺得荒謬,到後面便煞白了臉,意識到這或許是正確的。
陸仙儀知道嚴嵇為什麼喜歡她,起因就是那場綁架案。
但如今嚴嵇不僅不喜歡她了,曾經的喜歡也變成了一個騙局,那自己還剩下什麼東西可以當做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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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生的富貴與機遇,都來自於去嚴家以後。
她好不容易從那個偏遠的小城市走了出來,如今這兩個人卻想把他打回去,陸仙儀怎麼可能忍受?
眼中的怨毒已經掩飾不了,感受到陸仙儀憤恨惡毒的目光,陸江初也並不打算慣著她,轉頭向嚴嵇提議道:「這件事之後,嚴總把仙儀小姐冷藏怎麼樣?」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可以出幾千萬的價格,把仙儀小姐的合同買到光河娛樂。」
陸江初的聲音平淡而冷靜。
「你答應過我!如果我說了,你不會讓我退出娛樂圈的!」陸仙儀語氣絕望而憤恨。
陸江初倒也沒有不認帳的意思,點頭道:「沒錯,我的確會遵守我的諾言。」
「仙儀小姐的演技,雖然當主演不太行,但是我的替身還不錯,到時候你仍然可以生活在娛樂圈。」
「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仙儀小姐畢竟繼承了一筆遺產,我會幫您照看好它的,只要你做一個乖乖的替身。」
知道陸江初向來說到做到,陸仙儀也不敢嘴硬了,她以哀求的目光看向嚴嵇。
「阿嵇,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
「即使我們的開頭,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美好,但我們之間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阿嵇,這些你全都忘了嗎?」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
陸仙儀字字泣血。
但嚴嵇卻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嚴嵇的表情太過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可怕,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窒息感與壓迫感。
陸江初把自己整理出來的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仙儀小姐的生活原本幸福而安寧的,得到了良好的心臟移植,您的病也有所痊癒,而人生也在那次心臟移植之後再給了你一次機會。」
「你的醫生不只醫好了你的病,還醫好了你的心,告訴了你一場綁架案的始末,讓你被嚴家找到,給你送去了一筆潑天的富貴,是嗎?」
陸仙儀自然不能清承認。
她只是不住的搖頭,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讓人一看心中便升起憐惜。
但可惜的是,嚴嵇和陸江初都不是什麼會憐香惜玉的人,她這樣子算是白做了。
見陸仙儀有些精神恍惚的樣子,陸江初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嚴長禮真的只是死於意外嗎?」
聽到這個問題,陸仙儀顫抖的手僵硬了片刻,旋即才恢復之前那種倉皇狼狽的狀態。
看她這樣子,陸江初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說對了。
她著實不能理解陸仙儀的所做所為,皺著眉頭看向陸仙儀:「當初去嚴家勾搭嚴嵇的是你,後來放棄嚴嵇攀附嚴長禮的也是你。你怎麼能夠做到,把深愛自己的嚴長禮都給直接害死,再回來找嚴嵇?」
「兜兜轉轉這麼多,難道就只是為了一個,所謂第一世家嚴家家主夫人的位置?這一切都值得嗎?」
陸江初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卻突然聽到陸仙儀呵呵的笑聲。
這笑聲裡面既是自憐,又是怨恨。
陸仙儀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當然不會理解,你不知道像我這種生活在最底層的人要往上爬,得付出多少東西!畢竟陸大小姐你是天之嬌女。」
「你有愛你的父親,寵你的哥哥,你有性格溫柔出身高貴的母親。」
「而我母親呢?她不過是吳家一個私生女罷了,居然還自甘墮落去做我父親的情婦。論容貌論才學,她和你的母親差不了多少,她們身份的差距就在於,你母親是千嬌萬寵的家族嫡女,而我母親不過是外面小婦生的女兒。」
「所以你母親能嫁給陸家的家主,而我母親只能做陸家一個小小支脈家主的情婦。」
「一切都是不公平的!如果我自己做不到不擇手段,那我能有什麼選擇?」
聽到陸仙儀嫉恨的聲音,陸江初突然笑了,笑聲中滿是嘲諷:「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如今的狀態不就是,只願意得到好處而不願意付出責任嗎?這世界上哪來這樣的好事?」
「一切都是等價交換,甚至很多時候你付出一百分的努力,也只能得到六十分的結果。」
「是你太不知足了。」
「江城陸家位於沿海一帶,處於蘇杭之地,向來富庶。你母親雖然是情婦。但後面借著你的幫助也成功上位。你深受你父親寵愛。過著比你同齡姐妹更好的生活。」
「你的身體一直都得到了很好的調養,插隊做了心臟的移植。」
「你竊取了我的身份來到嚴家,獲得了一等一資源。你的生活和其他家族嫡出小姐都差不了多少,但縱然如此,你還是不知足,還是如此不擇手段,心思惡毒。」
聽到陸江初的指責,陸仙儀很無所謂地笑了笑。
在她眼中,這些都不過是藉口,不過是陸江初用來嘲諷她的藉口。
根本就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陸江初身上,陸仙儀看向:「阿嵇,難道連你也是這麼想我的嗎?」
嚴嵇點頭,陸仙儀並不為這個結果感到意外。
畢竟,嚴嵇和陸江初都是天之驕子,他們從小都擁有最優渥的生活。
天上的星星,怎麼可能體會地上石子的感受?怎麼可能理解自己想要向上爬的無窮欲望?
即使這樣的欲望,如同熊熊的火焰,將陸仙儀的良心燒得炙痛。
但陸仙儀已經習慣了,她甚至不覺得自己有良知之類的東西。
她只知道,人生在世,你得學會偽裝。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得表現出最符合主流意見的面貌。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只有那些該死的幸運者,能夠一直隨性而活。
陸仙儀從來都不是那樣幸運的人,她步步謹慎處處算計,為的就是有一個良好的生活。
但這樣的願望,這樣的夢想,已經被陸江初狠狠碾碎了。
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應該鬆手,陸仙儀沒有再哭泣,也沒有表現出憤怒。
她也開始平靜,拿出口紅和化妝鏡補了補妝,陸仙儀看著鏡子裡面蒼白柔弱的自己,意識到,她有這樣一張臉,也未必一定要在嚴嵇身上討生活。
即使嚴家是華國第一世家,但是出了華國,她也有一些比嚴家更好的選擇。
反正她還年輕,一切都還可以從頭再來,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東山再起的機會有的是。
更何況,以陸江初這樣肆意的性格,和霸道的嚴嵇相處,他們兩個怎麼可能長久?
陸江初不會像她一樣處處迎合嚴嵇,她不懂得女人要以柔順為美,才能得到憐惜。
既然她不懂,陸仙儀也不願多說,放下口紅後的陸仙儀聲音非常平靜:「我明天就會出國,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看陸仙儀這一副慷慨的樣子,陸江初更覺得有意思,她實在不能理解陸仙儀的腦迴路:「仙儀小姐,難道你覺得,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甚至好像你還很委屈、很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告訴你,一切都沒有結束。我不允許你走,你就不可能離開。」
一直沉默的嚴總也開口了:「你得付出代價。」
就這麼短短一句話,讓陸仙儀也回想起,嚴嵇這個人狠戾的性格。
她終於又有些怕了,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更意識到,在自己徹徹底底和嚴嵇站到對立面以後,他對待她,只會像對待仇人一樣,不會有任何的憐惜之情。
這個認知讓陸仙儀有些絕望,她覺得自己現在完全處於四面楚歌的狀態。
嚴嵇和陸江初與她撕破了臉;一向指點她的那個人,時刻威脅著她;Kay的死亡威脅還在倒計時中。
所有事情能在幾十天之內突然惡化到這個地步,如同墜崖一般下落,讓陸仙儀有一種失重的眩暈感。
見陸仙儀又精神恍惚起來,陸江初直接把手邊的一杯茶潑到了陸仙儀臉上。
陸江初很少這樣如此憤怒冷漠地做事,讓嚴嵇看著都忍不住勸慰道:「江初,不要太生氣了,事情我們慢慢查。」
茶是陸仙儀冷泡的,裡面還有不少冰塊,全砸到了陸仙儀臉上,帶來一種冰冷刺骨的痛感,剛才擦好的口紅也全花了。
因為恨意,陸仙儀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想用外在的疼痛抵禦內心的痛楚。
陸江初卻直接無視了陸仙儀這副怨毒的模樣。
她問:「你見過顧和光嗎?」
這個問題出現得十分突然,陸仙儀抬頭挑釁般笑了笑,然後沉默著不願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