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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爐火烘扁食

2024-05-13 01:33:05 作者: 七寶燉五花

  也不知是不是與綠茶周旋,格外消耗心神,明月出只覺得還沒走到西市,人就已經餓得不行,只得隨便在坊門外的小攤位前隨便吃點東西。

  按照故鄉的歷史來看,唐朝坊市制度成熟,各個坊市職能不同,百業俱得其所,一般來說坊門口是不允許出現這種迷你小吃街的,可六合長安城的坊市規模比唐朝大上許多,也許是照顧居民便利,每個民居坊門口都湊著一溜兒散攤,有賣吃食的,有賣雜貨的,還有賣花賣飲的。明月出找了家攤主幹淨的坐了下來,指了指攤主正忙和的麵餅:「來一個。」

  攤主從泥爐里勾出個烤好的餅來,在餅邊劃了個口子,將盆中的餡料塞了進去,用油紙包好遞給明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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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出連忙付錢咬了一口,嗐了一聲,她以為這是一種漢堡,但其實更準確地說,這是一種皮和餡分開的韭菜盒子。只不過這種韭菜盒子用的不是韭菜,而是野菜罷了。

  「好像有點兒蘑菇味兒。」明月出仔細品著,味道還不賴。

  「終南山多香蕈,長安的爐烘扁食多用香蕈充肉,增加風味。」屠博衍解釋道。

  「也對,素三鮮必然有蘑菇,要不然那股鮮美和筋道哪裡來。」明月出舉著餅邊走邊吃,覺得六合的古代生活也不錯,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困難。

  「此言差矣,長安等級森嚴,這等路邊賣餅之事,平頭百姓做得,官宦卻做不得。若你累官五品,只一次便可將你貶到末流。」

  「不是吧,路邊吃個韭菜盒子就連降四級?」

  「貶到嶺南也與你我無關,有這功夫杞人憂天,不如好好背誦你的公驗,這個身份有些特殊,其中內情還需我與你解釋一二。」

  「背人設飆演技嘛,我懂得。」

  「你再懂,也不過是資訊時代的平民,這份公驗里的身份卻是一位公主。」屠博衍說到這裡頓了頓,「這是我妹妹的公驗,她只能是一位公主。」

  明月出不用同知同感也能體會出這句話里的悲劇情緒,她只能趕緊拆開公驗,好打破屠博衍這令人心疼的哀婉。

  從雲來居取出的這份公驗可比道姑那份高級,不光用的材料考究,連上面的路引驛碟都比道姑多,尤其是註明身份的那一張,竟然是一塊雕刻著古代紋樣的銅片,一看就有種古樸美感。

  「糟了,我忘了,我文盲。」明月出端詳著銅片,上面的字看著像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銘文。

  「看背面。」屠博衍無語。

  明月出嘿地一聲表示不滿,好在這裡是六合,所以銅片背後刻著六合人大概都能看懂的隸書,上面寫著這銅片的主人明麗窈窕,面有酒窩,自帶笑貌,這些都恰巧和明月出對得上,但更讓人覺得無巧不成書的是,這中山國公主的封號,竟然也是明月。

  「中山國的明月公主啊,聽著不錯。六合中山國還健在哪?」明月出一張張看著公驗上的文牒,好傢夥,屠大神這位妹子可沒少四處溜達啊!

  「中山國並無明月公主其人,但中山國國已不在,貴族散落民間,也無人查證了。這名字是我那阿妹以她的寢殿為名隨口起的。」屠博衍解釋道。

  「中山國被滅了嗎?」明月出想到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山國,這個國家的那段歷史還是蠻有意思的。

  「中山國是六合一處古國,小國寡民,原為軒轅麾下武將起兵所建,一度強盛,後為靈王所敗,殘喘依附於諸國,多出史官,不爭不戰,以記錄天下事為己任,為人稱頌。」

  「有一年天下大亂,一位中山國貴族少年戰敗流亡,寫了一篇地理志,得到諸國追捧,戰事間亦不傷害這位少年。中山國人見此,紛紛開始著書立說,講古講史,漸漸形成風氣。」

  「後來此等國風得五臧中人嘉許,便封中山國人為六合史官,賞賜文牒路引等物,可以自由出入各國各地,記錄縣誌異聞不受限制,其翹楚者更可進入五臧講學,這在六合中人眼裡等同於修道成仙位列仙班。」

  「自從有了這個身份和這份嘉許,中山國便舉國如瘋魔一般,國也不管,家也不顧,國人從王公貴族到販夫走卒,都四處遊歷錄事編史,號稱要匯一部六合總史。此後六合之中提到中山國人,都知道他們痴迷歷史,喜好發問,敬佩歸敬佩,卻也不以為然。」

  隨後屠博衍講了幾件中山國的軼事,又沉默片刻,擺出那淡淡語氣,好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我們兄妹私自出來遊玩,都假託中山國貴族,只圖來往方便不招人眼,這份文牒便是做此用處,你通曉史實,在故鄉便雲遊四方,見識廣博,言談中再加些典故,不會出什麼破綻。」

  敢情中山國公主這個稱號,前三個字足夠稀鬆平常,不會惹人注意,後兩個字又帶著封號,尋常人會多敬幾分,加上中山國人這個全國驢友的風俗,倒是進退兩便,方便圓謊。

  既然中山國舉國上下都以著書立說為己任,捨生忘死滿世界走,多一個心有大志的公主,也不會惹人側目了——畢竟在屠博衍剛才的故事裡,中山國世子為了救出自己的資料都能活活把自己燒死,那明月公主身為女兒家滿世界搜集異聞也就不新鮮。屠博衍的妹妹能編出這種方便的身份,想來也是蕙質蘭心的人。

  「她鬼主意最多,可惜久居深宮,太過天真,因此所遇非人。」屠博衍淡淡回答。

  明月出看著銅片上寫著的「貌美明麗,博聞強識」八個字,暗暗嘆息。想想屠博衍的妹妹,想想兩人在明月二字上的小小巧合,再想想明月出自己,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你都不死之身,還好意思說薄命?」屠博衍納悶。

  明月出撇撇嘴,有心反駁,可轉念一想,講多了不過是給屠博衍添堵罷了,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儘快尋摸點兒事情做,一邊好吃好喝好好享受生活,一邊幫著屠博衍尋找那投胎的軀殼是正事。

  只有讓屠大神回歸正體,她才好借著大神之光,想辦法回家啊!

  在把屠博衍這尊大神送出腦洞之前,這都是明月出的人生方針,堅定不移。

  明月出把手裡的爐烘扁食吃完,灌了幾口水漱口,又掏出帕子仔細擦了擦手,大步流星走向了路邊的行路館:「大神,我得雇輛車,我走不動了。」

  屠博衍想起她是怎麼在深山老林里追那窩兔子的,頓時嫌棄:「矯情!」

  行路館叫館,實為公交車站,就是旗番,旗番下站著幾個同樣走不動路的懶蛋,等了一會兒一輛彘馬拉著的十人馬車噠噠地行駛過來,車夫挨個詢問了下車站點,按遠近收錢。

  「還挺先進的,階梯計價。」明月出感慨,六合這地方就很絕,好像是有什麼人在進化中施展了某種魔法,讓這個世界能以古代的方式呈現現代的便利,讓她有一種雀躍的期待感。這種感覺在她每次開發設計出一條新線路的時候都會出現,然而帶著客人走了五次以後就消失不見。

  「你那工作也頗有趣,若六合也有此等營生,你便不愁了。」屠博衍好像沒有封建男子那種重男輕女的臭毛病,相反他對明月出的工作格外好奇,對她的獨立自主也十分讚賞。這一點讓明月出覺得大有好感,她是沒有辦法想像如果和一個滿嘴「女人就該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傢伙同居一體,同知同感,她會不會索性想辦法灰飛煙滅,刪號重來。

  正想著,一位背著個劍匣的青衣人上了車,坐到了明月出對面。那人長手長腳,倒讓明月出不知道自己的腳該怎麼放。

  「嘿,對不住了小娘子。」青衣人說著把劍匣杵在地上,「你踩著它好了。」

  明月出哪好意思踩人家的劍匣,於是她就只能縮著腳,半個身子都要從窗戶里掉出去。

  「這人可不是劍客,用刀者未必愛刀,用劍者卻多半愛劍,怎麼會允許旁人踩他的劍匣?」屠博衍提醒道,「你可小心一點,這裡已經是長安,人口往來複雜。」

  「知道,我有事和你商量,不會亂來的。」明月出心中應下。

  青衣人卻沒那麼容易放過明月出,拄著劍匣搭話:「小娘子,你我莫不是見過一面?」

  「沒有吧。」明月出看了看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就算有擦肩而過的緣分,這張臉這麼沒有記憶點,她也根本記不住。

  青衣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仿佛在萬年縣驛站見過你,你是從杏花村來的對不對?」

  明月出掬起酒窩假笑:「我也是路過杏花村。」

  青衣人立刻來了精神:「那你知道杏花村出事了嗎!」

  明月出擺出恰如其分的好奇:「哦?」

  青衣人咧嘴,不無快意地丟出個炸雷:「杏花村那個村長出事了,他家院子被人挖出來六七架骸骨,最新的那具肉還沒爛完哪!一家子都要吃官司了!」

  屠博衍連忙出聲叮囑:「小心些,這隻怕是暗哨。便是你所理解的便衣,錦衣衛,細作之類。」

  好在明月出也不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還沒等屠博衍開口,她就已經端了一臉無辜:「哦?那村長是不湊巧住在墳堆子上?」

  青衣人眯起眼睛打量著明月出,片刻之後才回答:「自然是殺了人。」

  明月出捂嘴:「天啊!竟然是殺人犯!」

  青衣人嗯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評論:「善惡終有報啊!」

  明月出深沉點頭:「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好句子!」「好詞!」「妙啊!」班車裡另外幾個聽八卦的吃瓜群眾叫起好來。

  明月出沒再多說什麼,因為群眾們已經熱情地把青衣人圍住,問起杏花村村長的殺人埋屍案來。

  噠噠的馬蹄聲中,明月出想起了小芳的臉,也許在六合這種地方,吃錯飯都要貶官,那殺人藏孽障,的確會有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之道吧。

  「吁——」車夫叫停彘馬,拖長了聲音,「利人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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