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跟豆腐腦是兄弟

  這賣油郎回到家中，坐在院子裡發呆，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

  豆腐這東西從未聽人說過，但豆腐腦的大名可是深入人心，作為同宗同源的兄弟，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聽那穆家小娘子說，這豆腐價賤，但卻是烹飪的佳品，煎炒烹炸無論冬夏，完全不會受到季節的影響。

  這方子是免費送給他的，沒管他要一文錢。但卻說將來若有品性好的耐吃苦的人，可無償教給他們。他當下就答應了，這可是難得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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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到了家中卻猶豫了！

  「當家的，怎麼了？」他的婆娘見他坐在院子裡像失了魂兒似得有些擔心。

  賣油郎是個心裡堅毅的人，既決定了什麼就會堅持下去。對婆娘道：「家裡有多少銀子都交付於我。」

  往常按照婆娘那愛財的樣子定又是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數落，但今兒一反常態，把她攢了很多年小錢匣子中的銀子全拿了出來。還從柜子里掏出了一個小手帕，裡面紙包紙裹的五兩銀子正是她的嫁妝！

  「當家的，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跟娃兒都相信你。一定能幹出點大事兒。」她說著。

  賣油郎想要嘲笑她的說法，他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挑夫，能有什麼能耐和本事？還幹大事兒？只有這傻女人相信他，但胸口卻被一種熱浪脹滿了，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熱！

  拿著銀子，轉身出去了。

  當天下午好多街坊鄰居看著他們家門口停放著一樣樣的東西，青石板的大磨盤，兩大袋子的糧食！還有些其他零七八碎的東西。

  鄰居們頓時都坐不住了！

  都想進去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啥。一進了院子就看見一個超大的盆里泡了三十多斤的黃豆，這賣油郎在院子裡叮叮噹噹的敲打著做給豆腐定型的格子。

  「油郎，你這是做什麼？」

  賣油郎道：「在做豆腐！」

  在場的人一驚：「可是豆腐腦？」如今誰沒停過豆腐腦的大名，這可是風靡整個縣城的吃食，上到八十老叟，下到奶娃娃沒有不喜歡的。而且價也便宜。要能趕上那穆家郎君走巷子裡賣，稍稍說點好話。就能多給一勺的醬汁。那香的，簡直讓人好吃的舌頭咬下來！

  「不是豆腐腦，是豆腐。」賣油郎強調著。

  「這豆腐是啥？」好多人都沒聽過。

  「一種吃的。」

  「好吃嗎？」在場的鄰居問著。

  「味道不差。」賣油郎信誓旦旦的說著。至於味道什麼的，都是信口胡謅的。

  在場之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火熱。一邊在跟他閒聊，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想從他的動作當中看出點端倪，只是這豆子還沒磨。就不相信他們能猜到豆腐的做法。

  第二日。賣油郎開始磨豆子。一遍一遍的過篩，最後開始點。

  只是最初你滷水是自己調的，大約沒把握好，這一鍋的豆腐非但沒有成行。還把豆漿給弄壞了！這可是一天的辛勞。他跟婆娘推了一天的磨。等晚上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沒有不酸疼的。卻在最關鍵的一步上掉鏈子了。

  他不氣餒，還要再來……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聽聞市場上穆家餛鈍攤改賣精裝小泡菜了。那麼一小罐子，足足賣十文錢。那罐子還五文錢回收！這樣算下來小泡菜才五文錢，脆爽可口，白口吃有些許的咸，就著粟米飯剛剛好，剛一出來聽說三十罐賣空了。

  這些都是旁人說的！

  聽說現在每條街上都有賣小餛鈍的。這下可大大的方便了。要是想吃也不必特意跑那麼遠，直接去就近的地方味道也是不差的！聽聞賣油翁之前也賣過小餛鈍。要是能做這樣一個吃食就好了。做勞什子的豆腐？

  這幾日都沒折騰出來。只看見他們那白花花的漿水一桶一桶的往外面倒，讓鄰居住的老人們看不慣！才覺得賣油郎穩重就被打臉。就是家裡有金山銀山也不能這麼敗！

  「要不就別弄了！」那些相好的鄰居說著。

  「不成。」賣油郎聽也不聽就拒絕了，為了打造這些工具，已經把全部家底十兩銀子都搭進去。那青石磨，小推車！還有一袋子一袋子的黃豆，現在叫他放棄，完全沒可能！再說他已經掌握了一些方法，感覺一次比一次好了。而且最開始的滷水有問題也及時發現了。

  「你這後生，咋這麼不聽勸呢？」

  「要不你也去穆家弄點豆腐腦之類的走家裡賣也成啊！」

  「各位叔叔嬸子，哥哥嫂子，多謝你們的關心，不過我這豆腐馬上就要成了。」賣油郎說著！

  「當真？」

  「自然，我打算第一鍋給各位嘗嘗鮮。」

  「哎呦，這感情好。」

  「我們也不白吃你的。給你錢。」

  「就是，就是……」他做豆腐的辛苦，被大家看在眼裡。哪兒能白吃人家的豆腐！

  沒一會兒豆腐做了出來。空氣中還飄散了點豆子的特殊豆香，一板板白嫩嫩的豆腐出來了，賣油郎拿著準備好的小鏟子給他們分豆腐。

  第一板豆腐都分了出去。

  「終於做成了！」他心裡壓著的大石頭才算放下。

  附近的鄰居，都想知道這豆腐有什麼味道，各自拿回家燴菜去了。

  附近很快就升起了炊煙。

  等過了一會兒大伙兒才過來還碗。

  「好吃嗎？」賣油翁頗有些期待的問著。

  被詢問那人卻有些不好意思：「還行。」

  一位兩位也就罷了，大家都這麼說，賣油郎頓時急了：「到底好不好吃。」

  「油郎，你這東西，沒有味啊！」

  「什麼？」賣油郎頓時傻在當場。回去找自家娘子火速做了點豆腐。他們也不懂這豆腐該如何做才能好吃。像往常一樣做了一大鍋的野菜湯。把豆腐下裡頭，外面貼了一圈的餅子！

  沒一會兒出鍋了。沒什麼油水，這豆腐在鍋里被攪的不成樣子。野菜微苦，並不怎麼好吃，剛一出鍋他就心急撈一塊，吃著果真很奇怪。既不綿軟又沒嚼勁，而且半點味道也無！

  這叫他辛辛苦苦做的豆腐之心，被一盆冷水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