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球成名……吧？

  「關於榮……我為他的表現感到高興，我認為今天這場比賽他對球隊的幫助很大……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夠告訴你更多的東西。這場比賽能夠拿下來，和全隊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電視機里，正在播出稍早前的賽後新聞發布會實況。

  面對記者們有關榮光的狂轟濫炸，聖保羅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奧利維拉也顯得有些狼狽了。

  他不停地講全隊全隊，而記者們就不停地問他榮光榮光。

  他的面前桌子上堆滿了印著不同圖標的話筒，還有錄音筆。從這些話筒的數量可以看得出來記者們對榮光有多麼感興趣。

  這場比賽是聖保羅和科林蒂安的「莊嚴德比」，算是聖保羅州的強強對話，重頭戲，本來就很引人矚目了。

  再加上現在又冒出來了一個超新星榮光，記者們就像是跟在運奴船後面的鯊魚一樣，聞到了血腥味，就一直尾隨著糾纏不休。

  奧斯瓦爾多·奧利維拉發現他的努力徒勞無功，記者們壓根兒不關心卡卡的傷情，也不關心這場比賽的勝利對聖保羅的積極意義，更不關心他和科林蒂安的過往，就是一門心思想要知道榮光的消息。

  

  他乾脆以「保護年輕球員」為由，拒絕回答一切有關榮光的問題。

  「我不希望榮被你們打攪，所以我不會再回答有關榮的問題。」奧斯瓦爾多·奧利維拉表情嚴肅，很認真地說。

  他總不能告訴記者們，其實他自己對于榮光的了解也不多吧……

  「以上就是今天『莊嚴德比』賽後的新聞發布會現場……這場比賽或許是最近幾年來最引人矚目的一場『莊嚴德比』了，當然這場比賽本身也極具傳奇性！比賽開始三十分鐘的時候，卡卡突然受傷，令莫隆比球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這個時候，一個神秘的年輕球員突然登場了！他就是聖保羅的三十三號，這個號碼在這場比賽之前毫無意義，但是現在卻成了奇蹟的代名詞！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想已經不用我多說，任何一個看了這場比賽的人都知道……有人說科林蒂安是輸給了三十三號一個人，我想這句話完全沒錯！」

  畫面回到了新聞演播室現場。

  以為金髮美女，穿著暴露的美女主持人正在鏡頭前俯首弄姿地播報新聞。

  榮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咧著嘴興高采烈地看著電視。

  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得到了如此高的讚揚，還是因為看到了女主持人胸前的深溝和一抹白……

  在戈多虛掩著門的臥室里，隱約有他意氣風發的聲音傳出來——他正在和那些記者商定面對面接受採訪的時間。

  自從他們回來之後，戈多的手機就沒有聽過，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

  有人找他打聽榮光的消息，有人則是乾脆直接約採訪。

  對於戈多來說，他做經紀人快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有這麼多記者爭先恐後來採訪他，並且表示他什麼時候有空都可以。

  身後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榮光繼續看著電視上有關自己的報導，頭也不回地問道：「都談好了，戈多？」

  戈多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扔。

  「沒電了。」戈多緊跟著手機一屁股坐在了榮光旁邊，和他一起看電視。

  「可以充電啊。」

  「算了，這也夠了。我估計我明天接受了採訪之後，後天大約會有最少二十家媒體報導你從中國來巴西踢球的勵志經歷的，榮。」

  「戈多，我這算是出名了吧？」榮光問道。

  「當然了！一球成名！這是所有球員最夢寐以求的！」一想到那麼多記者都圍著自己轉，戈多也有些激動。「就不說後天了，也許明天那些報紙上都將是你的照片了！再過些時候，你出門可能就要帶墨鏡了。你要不要從現在開始就練習簽名？」

  「好主意！」

  榮光從沙發上跳了下去，然後就翻箱倒櫃找出了白紙和鉛筆，開始趴在桌子上很認真地練習起來。

  說干就干。

  戈多看著他在紙上一筆一划寫的很慢，就忍不住搖頭。

  哪有這麼簽名的？

  這樣簽名的話簽十個球迷得用多久？

  不過他也沒有出聲糾正他。以榮光小學畢業的文化，總要有一個過程的嘛。他現在簽的慢，他以後就簽的快了……

  當戈多從床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榮光已經做好了早餐，但是人不見了。

  戈多並不吃驚。

  榮光每天都要出去晨練，晨練完了才會回來吃早飯，然後去訓練。

  就算是休息日，也從來沒有間斷過。

  他昨天能夠替補出場就有如此出色的表現，與他平日裡總是堅持努力訓練是分不開的。

  戈多坐在餐桌上，一邊用餐，一邊打開了電視，看看新聞。

  還是在說昨天晚上的「莊嚴德比」。

  榮光自然是大家所討論的焦點。

  「……科林蒂安被一個只接觸了足球一個多月的菜鳥擊敗了，這真是讓人發笑！」

  新聞中，接受採訪的一個聖保羅球迷笑的很開心。

  顯然媒體們已經把他們所掌握到有關榮光的資料傳播了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替補出場的三十三號其實是一個只學習了一個多月足球的菜鳥。

  戈多聽到這話之後笑了起來，真想看看愛德瓦·西莫斯的表情啊……但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榮光曾經和科林蒂安的恩怨。

  不過沒關係，等今天他接受完媒體的採訪，大家就都知道了！

  榮光坐在馬路邊，看著眼前洶湧的人潮，他正在休息。

  他有些失望。

  從家裡一路跑過來，他最開始跑的意氣風發的，現在則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因為這一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把他認出來了的！

  昨天新聞上炒得那麼熱火朝天的，他還以為自己已經一夜紅遍整個聖保羅了呢。

  「虧我還專門挑了這麼一條人多的路線來跑……」他沮喪的嘟囔著。

  榮光今天調整了他晨跑的路線。

  往天的時候他都是圍著湖跑的——在戈多所住的公寓附近有一個大公園，裡面有一個人工湖，還有茂密的樹林和大片大片的草地，湖邊則是人造沙灘，經常會有人在沙灘上踢球曬太陽。

  聖保羅並不靠海，聖保羅的居民們想要享受海灘的話，就只有來這種人工沙灘了。

  實際上人工沙灘在巴西很流行，因為這裡有一項非常受歡迎的運動項目——沙灘足球。

  最開始是海灘足球的，後來海灘上的遊客和踢球的人群產生了矛盾之後，海灘足球就逐漸越來越少了。在海灘上的更多的是足排球。海灘足球則變成了沙灘足球，不再局限在海灘上，只要有有沙灘就行了。

  榮光往常是繞著湖跑一圈，大約五六公里，用來做熱身正好。但是今天他沒有走這條路。

  他選擇在鬧市區的人群里穿行。

  他以為自己會碰到很多認識自己的人，然後攔下自己來要求籤名和合影留念。就像電視裡的那些明星一樣，走到哪兒都能引起尖叫。

  可惜沒有。

  他穿行在人群中，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的。

  榮光突然注意到對面有一個書報亭，不時有人經過那兒停下來掏錢買上一份報紙，一邊走一邊看。

  榮光想起來報紙上肯定會出現自己的照片。

  於是他他穿過馬路，來到了書報亭前。

  他也沒上去，就站在書報亭的旁邊。希望那些路過買報紙的人在買了報紙之後能夠認出來自己。

  讓他也享受一把名人的感覺。

  為了保持名人風度，他始終面帶微笑。

  但可惜的是，他臉都快笑僵了，也沒有一個人走上來對他說：「你是榮嗎？我是你的粉絲！你昨天的表現簡直太棒了！」

  倒是旁邊的書報亭主人注意到了他，扭頭瞪他：「買報紙嗎？」

  榮光被瞪了一眼，只好「哦」一聲，上前買了一份《蘭斯報》，再將《蘭斯報》夾在腋下，灰溜溜地迅速走掉了。

  就連書報亭主人都沒有認出他來！

  現實真是殘酷啊……

  大清早出來跑步的榮光充分體會到了這一點。

  當榮光夾著報紙離開之後，那個書報亭的主人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奇怪，剛才那個人似乎有些面熟……在哪兒看過呢？」

  榮光回到戈多的公寓裡，將《蘭斯報》打開，才發現上面最醒目的位置上確實有自己的照片，但照片上的自己只有一個背影！

  有他的號碼和名字，但就是沒他的正面臉，標題是「他是誰？」

  「靠！」他懊惱地將報紙摔在了桌子上。「只有背影，怎麼可能認識我！」

  戈多看到這張照片之後大笑起來。

  他總算知道榮光出去幹什麼了。

  「有人找你簽名嗎，榮？」他開榮光的玩笑，因為看榮光這樣子，他就知道答案了。

  果然，榮光很沮喪地說：「完全沒有！」

  然後他將鬱悶都發泄到了食物上，兩大盤的早餐都吃的一乾二淨。

  戈多已經習慣了榮光這大胃王了。

  填飽了肚子的榮光又翻出一疊白紙和一支鉛筆，開始很認真地在上面一筆一划地寫著。

  化悲痛為力量，他開始繼續練習自己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