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風鈴雪

  【兵形三式】、【熊猿靠】、【風氣疊】、【崩拳】……，轉眼間，孫言與少女就交手數十次。兩人所使用的戰技，無一不是完美級，如果此時有旁人在場，恐怕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來。

  整個洛山市數十所中級學院，能在16歲的年紀，將各種基礎、一品戰技練到完美級的又有幾人，恐怕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體內酒勁緩緩散去，孫言只覺從未如此酣暢淋漓，他一邊加劇攻勢，一邊叫道：「嗨！妞，妳好厲害！再接我這一下試試。」

  身形猛然頓住，由動轉靜，孫言右臂的肌肉劇烈膨脹起來，手臂彎曲，手肘一動，空氣中爆起一道尖嘯。

  【肘炮】！雖是威力僅有三分之一的【肘炮】，但常家的獨門戰技確實比其他二品戰技要強大。

  少女不由微微驚愕：「呃，【肘炮】？」她驚訝歸驚訝，手中動作從容不迫，一指點出，依舊是剛才的一指。

  肘指相擊，孫言只覺一道尖銳如針的內元再次襲來，他嘿嘿一笑，身形忽然一側，雙手交叉，掌心朝外，手指微顫抖，正是【花蝶錯】。

  

  「【花蝶錯】？」少女這一次，是真正感到吃驚，她沒想到孫言能使用兩個家族的戰技。

  防守型的戰技【花蝶錯】，堪堪將少女這指的內元卸掉，而孫言再次邁出小碎步，左手撩起，一指點向少女額頭，那一指正是少女剛才使用的戰技。

  咯噔，少女銀色面具應聲而碎，孫言的力量把握的很精準，他手向下一滑，觸及少女滑膩的臉頰，輕輕捏了捏，賊笑道：「這一式戰技應該是家族的獨門戰技吧，我只能掌握三分之一。妞，告訴哥哥，這戰技叫什……」

  孫言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霍然瞪大，雙目發直的望著少女，月光傾斜下來，灑在少女完美無瑕的臉上，高挺的鼻樑，柳眉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正含著一絲薄怒，似笑非笑瞧過來。

  銀色面具下少女的真面目，和孫言之前想像的一樣，美麗的令人窒息。

  可是，孫言臉上卻浮出驚恐之色，這張臉蛋他太深刻了，曾經遠遠的看過無數次。但像現在這樣近乎零距離的，卻還是第一次，並且更要命的是，他左手還正摸著這張美麗的臉蛋，順便還捏了捏。

  南鷹學院三年級A1班首席學員-風鈴雪，整個洛山市公認的第一少年天才。

  孫言呆看著這張絕美面容，左手如觸電般縮了回來，心中鬼哭狼嚎，這下真要了哥哥我老命了，如果今天的事被別人知道，整個南鷹學院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啊！他立刻就成為所有人的公敵，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定了定神，孫言忽然仰頭看天，轉身搖晃著向外走去，迷迷瞪瞪的含糊道：「咦！這是那裡？唉，看來我是喝多了，嗯，喝多了。」

  瞧著孫言故作醉漢的樣子，風鈴雪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剛才她想試探一下，將內元控制在一級武者的強度，與這個人交手。想不到越打越吃驚，擁有如此驚人戰鬥本能的人，怎麼以前從未聽聞。

  尤其，剛才那一指，正是風家的戰技【擊星】，風鈴雪沒想到這人只交手兩下，就掌握到住【擊星】一部分的奧秘。

  「三年級C-69班，孫言同學嗎？」

  曼妙的聲音從後傳來，落在孫言耳邊，卻如餓鬼催命一樣，他立刻拔足狂奔，「不是，不是的。妳聽錯了，聽錯了啊啊啊！」

  風鈴雪不由失笑出聲，這人真有意思，尤其是他的武學領悟力，更是令人驚嘆。

  ……分割……

  翌日清晨，太陽剛剛露出一點邊角，南鷹學院的操場就熱鬧起來。

  很多學生捧著光腦坐在操場邊緣，正埋頭苦讀，距離畢業大考只有不到10天的時間，對於那些武學天賦薄弱的學生來說，文化課是他們叩開未來美好生活的敲門磚。

  至於武學天分不錯的學生，他們更加不敢懈怠，9天後畢業大考的武學測試，關乎著他們人生的命運。

  人生的軌跡常常就是這樣，因為少付出一份辛勞、一份汗水，最後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C級教學樓中，卡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三年級C-69班會議室。

  從5天前開始，卡特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好，臉上冷硬如鋼鐵的線條，都柔和了幾分。

  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卡特喃喃自語：「還有9天，還有9天就是畢業大考了，真希望那一天儘快到來啊！」

  在卡特的執教生涯中，他一直負責C等班的武學課。分到C等班的學員能有多優秀？老師們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每一屆的畢業大考中，C等班的學員能考進南風域排名前100高等學院的，最多只有10人。至於考進排名前50，或者是前20高等學院，那根本不是C等班執教老師能夠想像的。

  不過這一屆情況不同，3年前，卡特第一次看到水簾晴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女孩被人忽視了，她有著不遜色B等班優秀學員的潛力。在他的悉心指導下，水簾晴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三年來不斷展現她的天分，兩月前的武學測試中，甚至連A等班的老師都給予相當高的評價——這個女孩有著不遜色A等班學員的實力。

  這是卡特60年執教生涯中最得意的一個學生，他相信水簾晴一定能夠考進南風域前50名的高等學院。

  然而，人生就是這樣的戲劇性，在距離畢業大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他竟發現了一個武學天才——孫言。

  一想到前幾天對練的情景，卡特的心就火熱起來，這樣一個武學天才能在畢業大考中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呢？

  畢業武學測試中只要有一項成績是A-，就能被排名前10的高等學院錄取，如果是三項成績全部A-，那帝風學院的大門也會敞開。

  「三項A-啊！」

  站在三年級C-69班會議室門口，卡特深深吸氣，推開門走了進去，隨後，他的臉色猛地一變，會議室首位上坐著一個人，C等班教導主任-錢具仁。

  班主任李剛微笑道：「卡特教官，來，快坐，就等你呢！」

  在座的其他12名老師也紛紛和卡特打招呼，如今的社會武道文明昌盛，學院裡武學教官的身份特殊，與班主任等同。

  卡特環視一圈，找個位置坐下，沉聲道：「錢主任，李老師，畢業大考前把我們全部叫過來，可沒有這樣的慣例，有重要的事情嗎？」

  錢具仁微微點頭，道：「這事情是李老師向我反映的，還是由李老師來說明吧。」

  李剛連忙欠身，嚴肅道：「大家都知道，我們C等班的老師福利本來就一般，比不上A等班、B等班的那幫人。同樣，就更不能指望學生們畢業大考的成績了。」

  在座眾人紛紛贊同點頭，李剛說的是實情，執教A、B、C等班的老師們福利相當懸殊，A等班和C等班老師的收入差距，往往相差10倍。這僅是平時福利方面，每一屆的畢業大考中，那些考入南風域前100高等學院的學生，其執教老師也會受到學院的豐厚獎勵。

  南鷹學院每一屆C等班，能有多少學生被排名前100的高等學院錄取？兩隻手都能數過來。這樣一來，ABC等班的老師之間的收入差距就更加懸殊了。

  見引起了眾人的共鳴，李剛微微一笑，又道：「相信大家還知道一件事，如果執教的學生中，有人的成績太差，拖了全班的後腿，我們執教老師的福利也會受到影響。」

  在座的眾人臉色不自然起來，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人，那個爛泥樣的學生孫言。

  有人試探性的詢問：「李老師的意思是，那個孫言……？」

  李剛一拍桌子，激動的說道：「為人師表，自然要為學生著想。但是，我相信大家這3年來也盡力了，孫言這個學生太頑劣，上一次的各門課測評成績不足50分，各科平時成績有一半是0分。對於這樣的學生，我們都盡到了自己的職責。現在為了我們大家的福利，我向錢主任提出啟動【教師保護措施】。」

  教師保護措施？

  眾人皆是一驚，臉上表情各異，這項措施的啟動確實是為了保護教師的權益。但是，該項措施針對的對象，是指那些嚴重損害學院、社會安危的學生。一旦這項措施啟動，那麼針對的學生不但畢業大考資格被取消，同時，以後步入社會，想謀取一份正當的職業也不可能。

  在座的眾人都相當精明，聽李剛這麼說，哪裡還不明白其中有貓膩，但是，因此毀掉一個學生的人生，令他們有些猶豫。

  這時，錢具仁敲了敲桌子，緩緩說道：「李剛老師所說的情況，我認真的核實過。孫言這樣的學生，其實啟不啟動【教師保護措施】，他以後的情況都不會有什麼差別。至於畢業大考嘛，你們認為這樣的學生能在大考中有什麼作為？丟我們南鷹學院的臉而已。」

  「行了，投票表決吧。半數通過，就啟動【教師保護措施】。」

  聽到錢具仁發話，在座的教師們再沒有顧忌，轉眼間，包括李剛在內，13名老師都投了同意票。

  最後，眾人的目光落在卡特身上，李剛笑道：「卡特教官，以後你再不用為孫言這樣的學生頭疼了。」

  卡特抬起頭，掃過會議室里每一個人，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李剛班主任，作為武學課教官，我擁有50%的決議權吧？」

  聽出卡特的語氣不對，李剛神情一變，「卡特教官，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卡特冷哼一聲，「我反對啟動【教師保護措施】。」

  「卡特教官，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李剛叫起來，「你是八級武者，當然不在乎學院的這一點福利，但做人還是合群一些好，這樣做對你沒好處。」

  卡特坐直身體，目光直視錢具仁，沉聲道：「孫言以前劣跡斑斑，但他的行為還沒有嚴重到啟動【教師保護措施】的地步。我反對，是為了對得起一名教師的職責。錢主任，您說呢？」

  錢具仁眯著眼，眼中掠過一道冷芒，低沉說道：「卡特教官，你有50%的決議權，但我有啟動【教師保護措施】的決策權。畢業大考過後，你就不再是孫言的執教老師，你的決議權也就失效。可是，孫言作為南鷹學院的學生這一點不會改變，那時我依舊能決策啟動【教師保護措施】。你最好考慮清楚，作為【教師保護措施】的反對者，到時不要後悔。」

  卡特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冷聲道：「不需要考慮，我反對啟動【教師保護措施】。」

  「很好。」錢具仁面無表情的點頭，「現在我宣布，關於孫言的【教師保護措施】，延期到畢業大考後，散會！」

  卡特率先站起來，冷笑不已，「錢主任，在座的各位，我也送各位一句——到時不要後悔。」

  砰！

  會議室的門猛地打開又關上，走廊里卡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