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早晨（全書完）

  1月30號。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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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門了。」

  佐藤繪衣穿好鞋子，輕輕撥弄了一下劉海，沖屋子裡面喊了一聲。

  「一路小心……你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啊，特別是去到新地方後，那可是你爸爸上司的女兒哦。」

  佐藤母親是個十分溫婉的中年女性，她來到玄關，幫女兒整理了一下圍巾，叮囑了一句。

  「放心啦，前輩人很好的。」佐藤繪衣朝母親笑了笑。

  佐藤母親看到女兒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看起來很開心呢，本來媽媽以為你這性子，都要交不到朋友了，沒想到啊……」

  「我這性子怎麼了，不好嗎？」佐藤繪衣用腦袋蹭了蹭母親的手掌。

  「好，就是太跳脫了，小時候就跟個野小子一樣，長大後更跳脫了，又不會說客氣話，喜惡都擺在臉上，高中三年都沒有朋友來家裡，你整天悶悶不樂的，我都快擔心死了。」

  佐藤繪衣仰頭，燦爛笑道：「這事都過去啦，現在我有朋友了，前輩就對我很好，雖然經常一副想揍我的樣子……但她從來沒有討厭我哦。」

  「嗯，我知道。」

  佐藤母親點了點頭：「雖然你父親當初讓你去找小顧雪，目的不純……但總得來說，是件好事嘛，對吧？乖女兒。」

  佐藤繪衣看了眼屋內，道：「切……那臭老頭。」

  佐藤母親忍俊不禁，附和道：「對，臭老頭！」

  母女兩人看著屋內，同仇敵愾，接著相視一笑。

  「……啊，快來不及了，我出門了。」

  「嗯，一路小心。」

  佐藤母親目送著急急忙忙，開心快樂的女兒，在玄關處露出安心的笑容，擺了擺手。

  ……

  白川莉奈家。

  「今天就麻煩你了，我要出門一趟。」

  白川莉奈脫下了工作時穿著的寬鬆體育服，重新換上了T恤加松垮吊帶褲的敗犬套裝，跟自己的漫畫助手打了聲招呼。

  「好，話說白川老師這是要去哪？」那位小助手有些好奇地看著白川莉奈，很是好奇，「好久沒看過白川老師如此鄭重其事的打扮了，我上一次見到，還是你招聘我的時候，所以是戀愛了嗎？是戀愛了嗎？……」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戀愛腦也要有個限度！」

  白川莉奈站起身，來到小助手身前，沒好氣地彈了彈她的額頭。

  「好奇嘛。」小助手捂著額頭，「白川莉奈老師見編輯老師都是穿著體育服就去了，見那個宮本專務也是，這種大人物你都不在意，現在卻鄭重其事的換衣服，這怎麼想都是戀愛了吧？」

  「戀你個頭。」

  白川莉奈翻了個白眼，拿出皮筋，將一頭堪稱工藝品的金髮分成兩束。

  小助手嚷嚷了起來：「雙馬尾……你不是說這個髮型太幼稚了，以後都不綁了嗎？你這還不是戀愛了！？」

  「都說不是了，我只是去見一位姐姐而已，至於雙馬尾……我是用來抽她的。」

  白川莉奈扭頭，燦爛地笑了笑。

  「姐姐……？抽……？」

  小助手歪了歪腦袋。

  「到時候如果她來做客，我就介紹給你認識……嗯，我該走了。」

  一身金髮敗犬打扮的白川莉奈，輕輕甩了甩雙馬尾，就要轉身離開。

  但臨走前，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回身去，看著小助手，雙手叉腰，威風凜凜地詢問道：「對了，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不過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講。」

  「什麼？」

  「白川老師，你一定是戀愛了！」

  「……」

  ……

  大橋出版社。

  專務辦公室。

  宮本文慧揉了揉眉心，看著每況愈下的運營數據，癱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

  「宮本女士，很累嗎？」她的秘書小聲問道。

  「我每天都感覺這個出版社要完了。」宮本文慧癱坐著，「能不累嗎？」

  「啊？那我是要失業了嗎？」

  「哪倒是沒有那麼誇張……」

  「還好。」秘書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的感覺。

  宮本文慧有些好笑道：「幹什麼，你很怕倒閉嗎？」

  「失業誒，太怕了。」

  「那你在這個公司待得開心嗎？」

  「額……」

  秘書猶豫片刻，實話實話道：「其實也沒什麼開不開心的，我就是混口飯吃……再說了，工作還想開心，這種好事哪有啊。」

  宮本文慧笑道：「還真有，我就知道一個工作室工作的時候挺開心的。」

  「工作室？」

  「《你的名字》看過吧？」

  「啊，看過看過，我超喜歡的！」

  「就是製作這部動畫電影的YUKI工作室，他們工作的時候，就感覺挺開心的，雖然有時候也很辛苦。」

  「這樣啊，那也太美好了吧……」小秘書有些憧憬，「不過也正常，那是YUKI工作室誒，做出《你的名字》這樣的動畫，肯定很好。」

  「是啊。」宮本文慧忍俊不禁，看著窗外，「我都想跳槽了……」

  「誒！？」

  「只是想法啦，別那麼緊張。」

  「嚇死我了……」

  宮本文慧笑了笑，嘆了口氣，喃喃道：「話說今天YUKI工作室要搬遷，時間也差不多了，既然想法暫時實現不了，那今天就好好放鬆一下吧。」

  「啊？」小秘書沒聽清。

  「沒什麼，我今天要出門一趟。」宮本文慧站起身來，並從辦公桌底下掏出一個大袋子。

  小秘書點了點頭，接著小心翼翼問道：「好的，那外出的目的是……」

  宮本文慧想了想，笑道：「……去送小裙子。」

  小秘書：「哈……？」

  堅定不渝的宮本阿姨笑得格外開心：「去給《你的名字》監督小顧雪，送很多漂亮的小裙子，慶祝YUKI工作室的搬遷。」

  小秘書：「……？」

  ……

  橋本愛衣的公寓

  「啊啊啊……怎麼睡晚了，都怪顧雪！」

  橋本愛衣飛快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換衣服，一邊罵顧雪。

  理直氣壯。

  「遠藤姐怎麼不叫我啊……不對，今天是私人活動，她休息了。」

  橋本愛衣撓了撓頭髮，回過神來。

  然後她仔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自己看錯了。

  把八看成了九。

  她沉默片刻，重新躺回到床上，想了想，給顧雪發了條信息。

  「顧雪，我看錯時間了……」

  顧雪沒有回覆。

  橋本愛衣堅持不懈，又連發了好幾條。

  顧雪的回覆終於過來了。

  「你笨蛋嗎？你看錯時間就發信息吵醒我？關我什麼事！走開！給我滾！」

  「哈。」

  橋本愛衣看到回復，仿佛都能想像到顧雪迷糊起床看著手機愣神的樣子，突然心情大好。

  她確認了一遍鬧鐘時間，丟下手機，重新蓋上被子。

  帶著笑意睡起了回籠覺。

  然後這一睡。

  她就真的睡過頭了……

  九點多的時候。

  公寓又響起了橋本愛衣的尖叫。

  以及她急急忙忙，到處亂竄的身影。

  就像一條撒歡的薩摩耶。

  ……

  稍早些時候。

  某民居。

  「老婆……糟糕了，頭髮又掉了五根。」

  三澤廣起來，看著枕頭上的頭髮，生無可戀。

  「吃海帶結吧……雖然沒有多少根了。」三澤廣的妻子抱著孩子，忍著笑意，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肩膀。

  「你這是在笑我吧?」三澤廣狐疑地看向妻子。

  「小人之心，我這是在關心你。」

  三澤廣的妻子白了他一眼：「而且你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好不好，當初製作巨人的時候，你說難得的機會，拼一下情有可原。那這個月呢？這個月你天天傍晚七點就回來了，最後還不是熬到半夜才睡，你不掉發誰掉？我看你啊，還是剃光頭算了，反正留著那一點點頭髮，也醜死了。」

  「嗯？」

  三澤廣努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你在教我做事？」

  三澤廣的妻子直接舉起拳頭，用力敲了敲他的腦殼，沒好氣道：「頭髮都沒了，裝什麼威嚴，我反正又不嫌棄，你在意那麼多幹什麼。」

  三澤廣：「……」

  ……

  「你在看什麼啊？多餘。」

  同一個城市，不同的人。

  女孩看李多餘全神貫注盯著手機，有些好奇。

  「YUKI工作室……就是那個做《你的名字》的動畫工作室，要搬遷改制成公司了。」

  「哦，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老婆在這裡哦……」

  李多餘有些惆悵道：「我知道……只是怎麼說呢，我追了好久的動畫，看到這個消息，總有種青春結束了的感覺。」

  「又不是破產，只是搬遷，動畫不是一直會製作嗎？有什麼好擔心的，笨蛋。」

  女孩舉起手刀，輕輕敲了敲李多餘的腦袋。

  「也對。」

  李多餘笑了笑，也想通了。

  「對了，話說我們婚禮可以用《你的名字》中的插曲，前前前世啊……」

  「啊，這個好這個好。」

  女孩眼睛一亮，如小雞琢米般，拼命點頭。

  ……

  同一個早晨。

  三原千紗的小窩。

  三原千紗洗漱完畢，長發被她束成了單馬尾，她坐在床上，深吸了幾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這才拿起手機，找到備註是母親的電話，撥了過去。

  「千紗？怎麼那麼早就給我打電話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頭傳來平和溫柔的聲音。

  聽到母親的聲音，千紗有些慫，她又猛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後，才吶吶開口道：「母親，我有事跟你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誒……」千紗的母親發出一聲驚嘆。

  然後。

  「你這孩子啊，從小就特立獨行……」

  三原千紗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些許無奈。

  三原千紗猛地鬆了口氣。

  ……

  這是個熱鬧的早晨。

  非常熱鬧。

  但其實跟以往，也沒什麼不同。

  顧家。

  顧雪抱著顧柔，一本正經道：「姐，要不不去了吧，搬遷什麼的，不就是改個地方嗎？不值得我們離開溫暖的被窩啊……」

  「起來啦。」

  顧柔有些好笑，猛地掀開被子，將自己的妹妹拉了起來。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

  讓本來因為暖氣就很暖和的房間，顯得更加暖和了。

  旭日東升。

  窗外。

  不知名的小花，在陽光下，正靜靜綻放著。

  ……

  YUKI工作室，今天很熱鬧。

  本來工作室一堆妖魔鬼怪，就夠鬧騰的了。

  加上來湊熱鬧的一堆人。

  那景象。

  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是你早上發信息給我對吧！？你是笨蛋嗎！？」

  「走開，佐藤繪衣你再趴我大腿上，我腿都給你打折了。」

  「宮本阿姨，你怎麼還記得小裙子的事！？」

  「白川莉奈，雙馬尾別亂甩！」

  顧雪一來到工作室，剛坐下，一幫人就來騷擾她了。

  趴大腿的趴大腿，送裙子的送裙子。

  還有兩個最離譜，一個說什麼睡過頭了怪自己，一個則一副要用馬尾抽自己的樣子。

  「咳。」

  就在顧雪疲於應付的時候，顧柔、三原千紗和玉井瑤三個比較靠譜的年上組終於進來了，她們一人按住一個，剛好剩下一個宮本阿姨，顧雪一再保證一定會穿她送的裙子後，也搞定了。

  「……我到底認識了些什麼妖魔鬼怪啊。」

  顧雪癱倒在椅子上，看著一辦公室的女孩，生無可戀。

  「真的是罪孽深重啊，顧雪。」

  玉井瑤調笑道。

  「滾吶。」

  「出去啦，大家都在等你呢。」

  「……知道啦。」

  顧雪站起身來。

  ……

  外面。

  人就更多了，有陪著顧雪一起跳槽的元老，有後期加入的萌新，也有最後被留在YUKI工作室的前輩……

  很熱鬧。

  不過，托佐藤繪衣的福，顧雪總感覺大半個工作室都被她同化了……

  「監督。」

  很多人看到她出現，打起了招呼。

  然後，招呼陸陸續續響起。

  最後，就又變成了集體驚嚇顧雪……

  顧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算了，同化就同化吧。

  她朝起鬨的眾人，微微鞠了一躬：「謝謝各位，明天，我們就要在新的辦公場所辦公了，新地點新起點，接下來，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oh~」

  辦公室的所有人，包括那幾個無關的吃瓜少女，都回應了顧雪。

  顧雪笑了笑，環視一圈工作室，最後視線停在三原千紗的臉上，她湊到三原千紗耳邊，小聲道：「新工作室，三原小姐也要請多指教哦。」

  三原千紗握住顧雪的小手，正要答應。

  顧雪突然就被拉走了。

  顧柔握著顧雪的另一隻手，將自己的妹妹拉到身旁，看了一眼三原千紗，問道「我呢？」

  「誒……」

  顧雪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當然姐姐也一樣，接下來，請多指教。」

  糟糕，修羅場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顧雪，拍照。」

  還好，關鍵時刻，玉井瑤出聲，救了她一命。

  「啊？拍拍拍！」如蒙大赦的顧雪，連拍照會吸走自己靈魂這事都忘了。

  「那前輩站最前面，我要站這裡。」佐藤繪衣將顧雪推到了相機的最前面，然後站在顧雪的身後，墊著腳尖仰起了小腦袋。

  「切……」白川莉奈甩著馬尾抽了抽顧雪的肩膀，站在了另一邊。

  「那我站哪裡……」橋本愛衣看了眼顧雪兩旁和身後的人，有些糾結。

  「怎麼樣都好啦。」

  「話說三澤廣，你的禿頭會不會反射弧光啊？」

  「滾蛋！」

  「宮本阿姨，你站那裡，等一下我一個人太尷尬了。」

  「玉井瑤你叫我什麼！？」

  「姐姐，姐姐行了吧。」

  「啊，關谷阿澄你肚腩也太大了吧……好傢夥，你是不是把工作室的桶裝水全都給喝了？」

  「陳安，你想死嗎?」

  「前輩前輩！」

  吵吵嚷嚷。

  拍個照，就跟去菜市場一樣。

  等終於搞定站位，和亂七八糟的事，都快過去半小時了。

  「準備啦。」

  玉井瑤看著眾人，開始調快門倒計時。

  顧雪站在最前面，臉蛋微紅，她看了看被三原千紗和顧柔分別拉住的手，過往的一幕幕浮現。

  她出神片刻。

  穿越到這裡，其實，也挺好的，不是嗎？

  「要拍了哦。」

  玉井瑤設置好相機，小跑著衝進了人群。

  相機開始倒計時。

  看著不遠處的相機。

  顧雪回過神來，她突然輕輕掙開被三原小姐和顧柔拉住的手。

  接著，她露出燦爛笑容，第一次，坦然地面對鏡頭，左手挽住了自己姐姐顧柔的手臂，右手挽住了三原千紗的手臂，身體微微前傾，對著鏡頭，比出了兩個剪刀手。

  可愛且動人。

  她的身後，是一幫她口中的妖魔鬼怪。

  咔嚓。

  畫面就此定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