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月黑風高夜

  夜入三更的綺夢樓，時不時的從某個房間傳出女子的輕嗔聲，給夜色增添了不一樣的風景。

  白辰的房間，小惜玉無聊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這辰爺真是個怪人，花錢買我到這裡一個人睡覺，他卻出去了！」

  少女的語氣有些沉悶，明顯帶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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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遇到這麼俊俏的小哥，可對方的做法，卻是有些離譜。

  漆黑的夜空之上，銀月被陰雲逐漸遮蔽，使得天地間一片黑暗。

  在經過白日的喧譁之後，深夜下的鹽城，呈現出一片黑暗與寂靜。

  這時，一道黑影穿梭於屋檐之上，漆黑的身形，宛如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鷹鷲，在臨近柳家大院時，驟然急降，悄無聲息的掠了進去。

  月黑風高夜，殺人好時機！

  ……

  「那個白辰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請得動靈師前去相助！」

  房間內，柳清風就像個怨婦在抱怨一樣，言語之中充滿了不甘與嫉妒。

  柳承穿著寬鬆的睡袍坐在床邊，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無神：「連劉一手都敗了，我們已經毫無報仇的希望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爹！」

  這幾天，柳清風每每看到侍女灌溉花園所躬起的翹臀時，下身就會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

  這種痛，比錯筋斷骨之痛更痛入肺腑！

  看著他那不甘的樣子，柳承本就頹廢的老臉更加浮現一抹滄桑。

  「爹也不甘心，可是，我們鬥不過白家。」

  現在的柳承，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白辰的強大，就算他傾盡所有，也不能在那個少年的身上占到半點便宜。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弱肉強食的法則。

  「清風，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們就要收拾東西離開鹽城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爹……」

  放棄祖輩留下的基業，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柳清風不忍，亦不舍，可又能怎樣？

  誰讓他惹上了根本惹不起的人呢！

  「聽話，去歇息吧。」

  柳承現在已無力再多說一句話，半月之間，他的頭髮便已花白了，可謂是心力憔悴。

  看著父親悲傷欲絕的模樣，柳清風只得含淚退去，將所有的仇恨與憤怒都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咯吱——

  將門推開，狂風呼嘯，吹進了少許的雪花，給屋子裡帶來一些刺骨的寒氣。

  柳清風就那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任憑風雪吹進。

  抬頭看著少年沉默的背影，柳承老眼濕潤：「清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聽爹的話。」

  柳承從未想過放棄這血海深仇，只是，現在沒有機會，只能暫避鋒芒。

  所以，在劉一手戰敗的消息傳來的瞬間，他就向整個柳家下達了早已定好的最後策略。

  離開鹽城……

  柳清風仍然未聞，清瘦的身板在風雪中輕微的搖晃。

  「清風……」

  柳承的視線徹底模糊了，他唯一的兒子，現在就是他的命根子。

  「清風……清……？！」

  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一股無盡的恐懼從心底悄然滋生，讓柳承心中一驚。

  強行壓住內心的惶恐，他慌忙從床上走下來，繞到柳清風的面前。

  當他看清柳清風的面容時，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讓他連連後退。

  此刻的柳清風，雙目呆滯，薄唇微張，脖子上一道淺淺的血印，在燭光下清晰可見。

  「我的兒子！」

  他突然發出憤怒的嚎叫，快走兩步，將柳清風腰間的佩劍快速拔出，轉身欲刺。

  心口一疼，他的動作徒然僵硬。

  低頭看了看刺進自己心口的長劍，再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到那張淡笑的臉龐，柳承只是想使勁最後的餘力，罵他一句，哪怕只是一句詛咒。

  可是，最終都沒能說出口。

  看到這老鬼在自己的劍下徹底失去了生機，白辰這才滿意的鬆開了劍柄。

  斬草要除根，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將房門隨手一關，白辰又相繼走過了幾個較為寬敞的房間，才踏上屋檐，揚長而去。

  回到綺夢樓，已經臨近天明。

  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惜玉，白辰來到桌旁，品著清茶，坐等清晨。

  這次殺戮，已經徹底宣告了柳家的衰敗。

  這是他離別之前最後為白家所做的事。

  清晨，用過了早膳，雇來一輛馬車，眼看著就要啟程前往都城，夏道天卻在這個時候決定不去了。

  「老夏，你真的不隨我一起去了？」

  「嗯，四小姐既然是被劉一手的劍氣所傷，勢必會傷及筋骨，如果不用復血丹，就會在肩膀上留下劍傷。」

  聞言，白辰長嘆了口氣，看向夏道天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之色：「老夏，辛苦你了。」

  「呵呵呵，不辛苦，能讓四小姐恢復如初，也算是為你解決了後顧之憂。」

  夏道天一直都很清楚，白家對於白辰的意義。

  淡笑著搖了搖頭，白辰走上了馬車，沒有過多分別的言辭。

  「走吧。」

  淡淡的聲音傳出，讓馬夫韁繩一拉，馬車就在夏道天的目光中向遠方駛去。

  在白家生活的這一個月，對白辰來說，是他幾萬年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做人的感覺真好。」

  透過車窗，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群，白辰的眼中儘是笑意。

  鹽城距離都城千里之遙，漫長的路途中走走停停，讓他見識到了很多不一樣的風景。

  當然，鳳炎王朝疆域百萬里山河，並不是所有的城鎮都一脈相連。

  這已經連續行駛了兩天了，還是在冰天雪地的山路上見不到半個行人。

  「車夫，距離下一個城鎮還需要多久？」白辰淡問道。

  「回少爺的話，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到流年村了。」

  車夫語氣充滿了敬意。

  白辰這個名字，在鹽城已經是如雷貫耳的存在，車夫自然是不敢對其怠慢。

  「好。」

  終於要有歇腳的地方了，白辰急需要尋得一處茶館，喝上兩壺熱茶。

  身為靈者，雖然沒有對於寒冷的體驗，但深冬里品茶，似乎早已成為他這副身體揮之不去的習慣。

  正當他準備先盤膝修煉一番時，馬車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伴隨著車夫的驚叫和馬兒的驚鳴，讓白辰一怔。

  「少爺，是雪崩！」

  一道恐懼萬分的尖叫聲響起，白辰能明顯感覺得到簾外之人已經跳下了馬車。

  砰！

  馬車瞬間炸裂，白辰高高的躍起，終於看清了從山上滾滾而來的洶湧滑雪和無盡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