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只想好好洗個頭

  林清雪眼睛笑的彎彎的，讓杏兒不禁覺得有些難過。

  這是林清雪在海長琉離開以後第一次這麼開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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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兒眼圈兒也紅了。

  「主子，您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林清雪捏了捏杏兒的臉。

  「你怎麼還哭了？我笑的讓你害怕了？」

  杏兒吸吸鼻子，搖了搖頭。

  「沒有，就是高興，杏兒生怕這段日子讓你憋壞了。」說著，杏兒又看向格魯牛：「格魯大哥，您在說點兒笑話，讓我們主子笑笑，這段時間她都沒有笑果，看著真是心疼人。」

  聞言，格魯牛輕輕嘆了口氣。

  「妹子，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該怎麼過吧，雖然大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可是我有眼睛，能看出來王子大人是真的喜歡你。」

  聞言，林清雪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哦？大哥，你是王子大人派來的說客？」

  格魯牛趕忙擺手。

  「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就是看著你瘦了這麼多，有些心疼罷了，我格魯牛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可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想要活命，只能仰仗王子大人，他也是真心喜歡你，你就……」

  說著，格魯牛微微頓住了，很多話他也說不出口。

  明明道理就是那個道理，可是若真的說出來，難免讓雙方都覺得十分難堪。

  林清雪很聰明，縱然是他不直接說明，也知道他的意思。

  她哼笑一聲。

  「我明白，大哥，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等回去匈奴皇城，我一定要去看看嫂子，你到時候可不許覺得我煩啊。」

  格魯牛哈哈大笑起來。

  林清雪只是三言兩語就將話題給引開了，讓兩人不至於那麼難堪。

  他也就順著林清雪的話往下說。

  「自然，到時候你若不去，我還會覺得你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老百姓，我和你嫂子還有幾個侄兒一定會在家中日日盼著你的。」

  林清雪撩開車簾，看看不遠處呼延鳳烈的馬車。

  「還有多久會到匈奴皇城？我這是第一次去，很多事情不明白，若是大哥回去以後沒什麼事兒，就多來看看我這個苦命的妹妹。」

  若旁人嫁給了皇子還這麼說，只會讓人覺得是人心不足，可是格魯牛見識過林清雪和海長琉兩人的郎情妾意，聽著林清雪這麼說話，一時間覺得心頭也有些酸酸的。

  「好的，妹子，我一定不會忘了的，還有兩日的腳程應該就要回去了，哎，大哥也不是什麼會說話的人，但是真的，好好活下去。」

  旁人說的話多少還帶著點兒私心，可林清雪看著格魯牛的眼睛中都是感激，這是真心實意的在為她好。

  「大哥，你說我這輩子還有機會能回去麼？」

  格魯牛十分篤定。

  『我阿母說過，人只要堅定地想要做一件事，最後都會像是雛鷹學會飛翔一樣得償所願，但是前提是你要不停的努力，不要放棄希望。』

  林清雪眼睛也有些模糊。

  這些話說出來多麼鼓舞人，而且個中的困難，只有自己知道。

  「好，大哥，你說的我都記著了。」

  格魯牛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才匆匆退去。

  等到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呼延鳳烈讓人過來請林清雪過去用晚膳。

  百里鷹站在林清雪的帳前，臉色有些尷尬。

  『王妃，王子大人讓人過去一趟，您一直不說話，怕不太好吧？』

  林清雪連頭都沒有回，在臨時紮成的帳篷中梳頭。

  『他讓我過去，我就一定得過去？百里鷹，你告訴他，我不想見他。』

  百里鷹嘆了口氣，臉上十分為難。

  他們夫婦二人吵架，最後卻讓自己為難。

  「王妃，您就去一趟吧，王子大人讓人給您特地準備了奶茶。」

  林清雪不為所動。

  「我不要，你走吧，告訴他，我不想見他。」

  百里鷹十分尷尬，林清雪這麼直言不諱，讓他怎麼和呼延鳳烈交差？

  難道就這麼說，那呼延鳳烈會不會一氣之下將他給砍了？

  「王妃，您就行行好，小的這陣子已經惹了王子大人不高興了，若是這次再惹他不高興，只怕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林清雪臉色不虞，只輕輕地梳頭，不再理會百里鷹的喋喋不休。

  杏兒看林清雪的表情，走了出去。

  「百里，你這麼一直說，主子不願意也沒法子啊。」

  百里鷹沒想到杏兒會出來和自己說話，眼睛不由得睜大了。

  「杏兒姑娘？」

  「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百里鷹的耳朵有些發紅。

  「不，不是，您怎麼來了？」

  杏兒朝著百里鷹招招手，示意他走到了遠處。

  『主子這段日子一直心情不好，若是你們王子大人真的想見她，也該是自己過來，她怎麼會親自去見他呢？』

  百里鷹有些尷尬。

  『無論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麼，如今她都是王子大人的王妃啊，難道一直這麼避而不見麼？杏兒姑娘，你沒事也勸勸你的主子，若真的讓王子大人不高興了，只怕到時候……』

  杏兒挑眉。

  「怎麼？你們王子大人還想殺了我們主子不成？他捨得？」

  百里鷹咋舌，這杏兒說得句句在點子上。

  確實捨不得，若是真的捨得，在放走海長琉的那個時候就已經動手了，哪裡能容忍一個女人一再的挑釁和背叛呢。

  他點點頭。

  『想來是捨不得的。』

  杏兒噗嗤一笑。

  她害怕匈奴人，但是對百里鷹還算是比較接受，畢竟這個人長相和普通的漢人沒什麼太大的區別，性子也還算好。

  「對呀，那不就成了？你直接去和王子大人說，我們主子身子不舒服，不能過去，若他真的想見她，自然自己過來，若他只是說說，就會就此罷休。」

  百里鷹忍不住豎起一個大拇指。

  「果然你和王妃一樣聰明，這點子我就是想不出來，那麼我就先走了。」

  杏兒點頭。

  「好。」

  百里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杏兒，臉上帶著笑容。

  「杏兒姑娘，等過幾日回去皇城，我一定請你吃我們那裡最好吃的烤全羊。」

  杏兒不想多和他囉嗦，點點頭就回去了。

  林清雪從銅鏡的反光里看到杏兒。

  「怎麼，打發走了？」

  杏兒點點頭。

  「走了，您若是不想見他們，就直接說好了，相信呼延鳳烈也不敢多說得，畢竟我看他好像十分在乎您。」

  林清雪將頭上的髮飾取下來，又脫下了外裳，穿上了方便行動的中衣。

  「什麼在乎不在乎的，無非是為了利益罷了，杏兒，去給我打點涼水來，我今日想洗個頭。」

  杏兒應聲出去了，給林清雪打水。

  等林清雪將長發梳到面前，杏兒就用勺子舀水，從她漆黑的頭髮上頭慢慢地澆下去。

  林清雪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這麼久一直也沒有好好地打理自己，如今天氣炎熱，越是靠近匈奴，越不像是戈壁那麼白日裡炎熱，晚上寒冷。

  氣候變得十分悶熱。

  趕了一天路，身上都是黏膩的汗水，頭髮也覺得黏在頭皮上，用點冷水沖一衝，感覺腦袋瓜子都變得清醒不少。

  杏兒笑著給林清雪淋上了皂莢液。

  林清雪輕輕搓動，泡沫就順著漆黑的長髮流淌而下。

  這時候，帳篷的帘子忽然被掀開。

  呼延鳳烈進屋以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林清雪皙白的耳後，和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

  雖然看不見臉，可是也能透過烏黑的長髮，想到隱藏在長發後那張漂亮的臉。

  他的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一番。

  杏兒聽到腳步聲，猛地回頭，嚇了一跳。

  剛準備出聲，呼延鳳烈就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杏兒趕忙閉上了嘴。

  呼延鳳烈似乎並不想擾亂這片刻的寧靜，他放輕腳步，走到林清雪和杏兒之前。

  結果杏兒手中的勺子，對杏兒擺擺手。

  丫頭雖然不願意，可還是走開了，遠遠地站著，守著林清雪。

  水滴順著林清雪的眉宇，直接滑落到鼻尖，又「滴答」一聲，掉落在水盆中。

  頭髮已經洗的差不多了，她輕聲道。

  「你發什麼呆呢？給我沖水呀。」

  呼延鳳烈舀了一瓢水，輕輕的從她頭頂沖了下去。

  清涼的水順著林清雪的長髮，一路滑落在水盆中，濺起滿盆的漣漪。

  泡沫也不知什麼時候滑落到了林清雪的眼睛中，讓她「嘶」的輕叫一聲。

  呼延鳳烈沒吭聲，可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水瓢。

  料想林清雪肯定是迷了眼睛，掏出帕子就遞了過去。

  林清雪接過帕子，仔細擦了眼睛。

  「你這個丫頭如今越來越會察言觀色了。」

  呼延鳳烈沒吭聲，繼續舀水，幫著林清雪洗頭。

  這安靜的時間持續了半炷香，林清雪終於將頭髮上的泡沫給清洗乾淨。

  她伸手，想要擦頭髮的帕子。

  可呼延鳳烈卻不給她，撐開帕子，將她的長髮細細的擦拭一遍。

  林清雪輕笑一聲，就過來搶帕子。

  「給我自己來，你這麼弄的我有些痒痒。」

  她的手覆在呼延鳳烈的手上，頓時。

  空氣安靜了，兩個人都愣住了。

  林清雪手心細嫩，只有指尖因為常年用手術刀和銀針有些薄繭，和匈奴任何一個女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魅惑，覆在呼延鳳烈的手背上，只這麼一下，就讓呼延鳳烈忍不住心猿意馬。

  而呼延鳳烈手指上的粗繭，和粗壯的指節，一下子讓林清雪也愣住。她意識到剛剛幫自己洗頭的人並不是杏兒，而是呼延鳳烈！

  只這樣一個認識，讓林清雪頓時汗毛倒豎。

  她趕忙扯過呼延鳳烈手中的帕子，倒退兩步，警覺地抬起頭。

  水珠流入眼睛裡，也渾然不覺。

  「呼延鳳烈，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