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呼延鳳烈

  林清雪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兒多了。

  她摸摸鼻子。

  「這不是好奇麼。我們家除了做這些生意，藥材也有些涉獵，所以聽到旁人生病就喜歡留個耳朵。格魯大哥，若是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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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魯牛笑了一聲。

  「瞧不出來，你們生意範疇還挺大啊？這麼大的生意，還需要你們這些主家親自出來跑？算了，單于的事情你們也別打聽了，我們匈奴皇宮裡什麼藥材沒有，能用得著去你們手上買藥。進去吧，王子大人在等著你們呢。」

  林清雪看了看帳篷，卻驚覺格魯牛他們都不進去了，只在門口等著。

  「格魯大哥，你們都不進去了？你們就不怕我們對王子大人有什麼威脅嗎？」

  格魯牛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和左右相顧，都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們能對我們的王子大人有威脅？小娘子，你別亂想了。我們王子大人那可是我們匈奴第一好手，就是我們這樣的大男人，二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夫婦二人手無縛雞之力，還能對他有威脅？笑死我了！」

  林清雪和海長琉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謹慎。

  一直沒聽說過這個呼延鳳烈還會武功。

  不過也不難理解，他三番五次的和楊家父子對陣，若不是真的有本事，只怕早就死在楊家槍法下了。

  「格魯大哥，您這麼說讓我對你們王子大人十分好奇了。那我和相公就進去會一會王子大人，謝謝您的引路。」

  格魯牛揮揮手。

  「快去吧，王子大人不喜歡等人。」

  林清雪不再多話，轉身和海長琉一起進了帳篷。

  帳篷中點了很多燭火，外頭的陽光投過窗戶照進來，明明是白天，倒是讓人有些昏暗的感覺。

  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側臥在榻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林清雪和海長琉走到他跟前三米左右，就停了下來。

  「呼延王子？」

  呼延鳳烈沒有吭聲，仍舊是在閉目養神。

  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他才從鼻腔里發出了一個很輕的音調。

  「嗯。」

  林清雪和海長琉朝他看過去，只見他面色白皙，眼窩深陷，鼻樑高挺，頭髮甚至還有點兒微微的發黃，絲絲縷縷的披散在腦後。

  僅僅是閉著眼睛，也能看出來是個美男子。

  這樣的一個美男子，若是放在現代選秀場上，定然是迷倒萬千少女的存在。

  可是放在林清雪和海長琉的眼前，卻覺得十分陰冷孤鶩。

  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有些裹足不前，更是心慌的很。

  「呼延王子，我們是從尚雲國來的商人，有些糧食和棉花想要和呼延王子做個交易。」

  呼延鳳烈微微睜開眼，他的眼眸是的淡灰色的，淺淺的，卻散發出一種滲人的氣息，像是數九寒冰。

  「你們可知道做生意的是你們尚雲國的敵人，匈奴呢？你們給我們送了一米一面，都可能是壓倒尚雲國邊關的稻草。縱然這樣，你們也願意和我們做生意？」

  一連串的靈魂拷問，呼延鳳烈微微坐起來，看著林清雪和海長琉。

  良久，他的眼眸眯起來，盯著林清雪。

  「我好像見過你。你是哪裡來的？」

  林清雪和海長琉雙手在袖子下頭窩成一團，海長琉有些不安，手心裡都是汗水。

  可林清雪卻還鎮定自若，縱然是這個人看著十分兇狠，她卻相信，自己偽裝的已經足夠逼真了。

  沒有什麼好怕的。

  「呼延王子，您肯定是記錯了。我們是江南人士，聽朋友說邊關這裡生意好做，第一次將東西帶到邊關來，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可是正好遇到了大規模的戰爭，貨物壓在手力無法銷售出去，這才鋌而走險來你們這裡想要和王子大人談談。」

  呼延鳳烈手撐著下巴，似乎有些百無聊賴。

  「哦？你就不怕我們用這些補給將尚雲國收復，從此你們就沒有國了嘛？」

  林清雪微微笑了一下。

  「我們都是普通黎民百姓，你們誰當政和我們都沒有關係。如果真的匈奴打過了尚雲國，就說明是尚雲國的運勢不好。我們只想要將我們的東西給銷售出去。家裡還有老人孩子等著我們做完生意早日回家。」

  呼延鳳烈有些嘲諷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真是商人無義，家國大義在你們眼裡，還沒有幾個銅板值錢。如果你們的鎮邊侯楊旭知道他拼死守護的人民居然是這種想法，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林清雪挑挑眉。

  「鎮邊侯是叫楊旭？相公，是這樣嗎？」

  海長琉這才回過神似的，他搖搖頭。

  「我只聽過楊益之，楊旭……好像還真的沒什麼印象，楊家確實是厲害的。」

  林清雪似乎也想明白了似的。

  「他們是大官兒，我們這種小民自然不知道名諱，若不是王子大人說，我們還真的不知道鎮邊侯的名諱居然是這個呢。哈哈哈。」

  呼延鳳烈似乎有些不耐煩。

  「說說，你們有多少貨物？為什麼不和尚雲國那邊做生意，反倒來我們這裡了？你們是什麼心態？」

  林清雪忽然覺得呼延鳳烈問出來的每句話都十分有水準。

  她忍不住多看了呼延鳳烈幾眼。

  這個人有些奇怪。

  「王子大人，我們從尚雲國過來，您應該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我們從江南一路過來，被貪官污吏扒了幾層皮。原本有幾十車的貨物，可沒賣出去多少，反倒讓人將東西扣留了很多。

  您說，我們都是靠著這個吃飯的，哪裡還敢讓他們繼續剋扣？更何況，據說皇上不給鎮邊侯的隊伍發軍餉，他們已經餓的自己種地了。哪裡還有錢從我們手裡買糧食？」

  呼延鳳烈眼睛丁著林清雪，一直再看她的微表情。

  似乎想要捉住什麼有用的東西。

  眼前這個女人光彩照人，又能說會道，僅僅說是一個行商的夫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哦？鎮邊侯這麼落魄嗎？第一次聽說，看不出來，你們的消息還是挺靈通的。怎麼，在軍中有人？」

  林清雪不慌不忙。

  她指指邊上的椅子。

  「王子大人，我和相公可以坐下來說話嗎？這一路上都坐馬車，晃得人腿都軟了。」

  呼延鳳烈點點頭。

  「自便。」

  林清雪拉著海長琉，落落大方的坐了下來。

  「我們在軍中沒有人，只是這個事兒在整個尚雲國也不是什麼秘密。每年國庫發軍餉多少，我們都是知道的。

  我們這些商人，將自己的貨物壓在手力，很多時候就是希望國庫開庫，拿錢從我們手中買下這些積壓的貨物。

  您可能不知道，前年慶雲帝讓人從我們商人手裡拿的都是霉變的糧食。所以他對楊家不好，在咱們尚雲國商人心中都是你知我知的。」

  呼延鳳烈忽然咳嗽了幾聲，原本白淨的臉上湧起一陣紅潮。

  「什麼？還有這種事？泱泱大國居然做的這麼無恥嗎？」

  林清雪笑笑，這事兒她估計呼延鳳烈不知道。

  當然，她也是聽了陳猴兒他們說才知道。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楊旭要種地了，慶雲帝這麼對邊關將士，他總不能讓將士們吃了霉變的食物去打仗。

  皇帝不愛民如子，他是鎮邊侯，是這些將士們的主心骨，才是真正將這些將士們當成孩子的人。

  「真的，皇上不喜歡楊家，這是整個尚雲國公開的秘密。」

  呼延鳳烈喝了口水，壓住了咳嗽。

  「咳咳咳，讓客人見笑了。小王最近感覺身子有些不適。如今雖然是夏日，可是你們這些糧草和棉花來的正是時候，我讓人跟你們清點一番，等冬日正好能用上。」

  林清雪和海長琉受寵若驚的樣子。

  「那就謝過王子大人了，這些貨物若是收拾好了，我們也好回去家中。這一出來就是大半年，家中無人管理，也正是歸心似箭啊！」

  呼延鳳烈的表情卻微微變化了。

  「你們出來不過半年就已經歸心似箭，小王這一走已經有兩年多了。哎……」

  林清雪抬眼看了他，只覺得呼延鳳烈眼底都是痛苦和難受。

  想來在邊關戍守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過。

  「王子大人，您可是想家了？」

  呼延鳳烈垂著眸子，似乎是沉湎在自己的情緒中。

  「誰能不想家呢？這一走幾年，也不知道家中的胡楊樹長高了沒有，更不知道我馬廄中的老馬有沒有產小馬仔兒。」

  「那王子大人何不回去瞧瞧？如今看著邊關戰局已經穩定了，這個時候回去瞧瞧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吧？」

  呼延鳳烈的眼神陡然間清明起來，他眯著眼睛，危險的盯著林清雪。

  「你一個商人妻子，居然知道我們這邊戰事情況？」

  林清雪一驚，迅速沉下心來，笑道。

  「王爺，您這是抬舉我了。我一個婦人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是以前總是見著戰火紛飛，如今倒是平緩下來，就這麼推斷。戰事我還真的不知道。」

  呼延鳳烈意興闌珊的朝她揮揮手。

  「行了，你們先去休息吧，我讓人給你們安排處所。等貨物清點完成，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林清雪和海長琉跟著格魯牛離開了這裡。

  暗中，閃出了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

  「王子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呼延鳳烈又咳嗽了一番。

  「去讓人查查這兩個人的身份，若是有詐，及時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