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漁翁之利

  杏兒眼睛紅紅的，她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你說什麼？」

  田七握著她的手，珍重的道。

  「杏兒，我想照顧你，我想這輩子都和你好。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以後一定好好地珍惜你，一定好好地愛護你，你跟我吧。」

  杏兒忽然間縮回自己的手。

  眼底都是惋惜和抗拒。

  「不，田大哥，我，我不能耽誤你。我不行，我不好，我……」

  田七看著她，一直聽著她說，並沒有打斷她。

  良久，杏兒說完了，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才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我真的不行，我不是個好人，田大哥，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真的不行。」

  

  田七輕輕地嘆了口氣。

  「就因為那些舊事，你就決定這輩子都一個人過了嘛？杏兒，你的過去我都聽說了，但是我知道這都和你無關，你是個好姑娘，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的。」

  杏兒猛地睜大了眼，她沒反應過來田七說得那些是什麼意思。

  「你都知道了什麼？」

  田七斟酌著用詞。良久，才慢慢地說到。

  「我知道了，你曾經遇人不淑，被人坑過。杏兒，那些事情我都聽說了。」

  杏兒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推了個乾淨。

  「什麼，你聽誰說的！你聽誰說的！」

  田七握著她的手。

  「你不要激動。我，我自己打聽到的。你知道，想要打聽一個人並不是很難。畢竟這麼多人都是從璃都來的，多少會有人認識你。

  我已經都知道了，你不用慌，也不用覺得而不好意思，這些事兒不是你的錯。」

  杏兒顫抖著，推開田七。

  「既然那些醜事你都知道了，你為什麼還要接近我？你是在看我的笑話嗎？田七，你到底什麼居心，你是想要逼死我嗎？」

  田七心疼的厲害，眼圈兒也有些泛紅。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已經知道這些事情很久了，你懂嗎？很久了！為什麼我這陣子沒有去找你，沒有去和你說話，就因為我自己在想這些事兒。在想我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你以為我對你的承諾是輕而易舉的做出來的嗎？杏兒，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

  杏兒頓住了，她仔細回憶著田七說出來的話。

  「你是說，你已經考慮過了？這都是你考慮過的結果？你不在乎我身子是殘花敗柳，不在乎我的過去？」

  田七點頭，他眼底都是赤城和憐惜。

  「我都想過了，說不在乎是假的。可是我不怪你，怪只怪我沒能早點兒遇見你，早些將你從那些狗才手中揪出來。

  沒能好好地保護你，沒能讓你早日脫離苦海。杏兒，這些錯都不是你造成的，使他們。你是受害者，你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錯去懲罰自己！」

  杏兒臉上淚水漣漣，她根本不敢想像，這些話都是從田七嘴裡說出來的。

  「嗚嗚嗚……可是，可是我已經不乾淨了。田七大哥，你真的能接受這樣一個殘缺的女人嗎？」

  田七點點頭。

  「杏兒，我應該已經告訴過你，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而且我也告訴過你，我曾經有過媳婦兒，我也不是什麼童男子，你能接受我嗎？你嫌棄我嗎？」

  杏兒喜極而泣。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這輩子居然還能重新開始。

  「我，我可以。田七大哥，你要是可以不在乎我的過去，我又有什麼理由去嫌棄你呢？杏兒不是什麼好姑娘，但是你是個好人。以你的條件，就算是續弦也能找個好人家的姑娘，你不用為了可憐我，去這麼做。」

  田七卻搖了搖頭。

  「我這輩子沒說過什麼情話，杏兒，但是你讓我產生了這種衝動。我都這個年歲了，按照我的副將所言，這個年歲的男人，孩子都要去學堂了。

  可是見了你，我才覺得我這幾十年都白活了，我就是為了等著你才來到這個世上的。杏兒，你若是能好好地陪著我，不管風雨也好，不管晴天也罷，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只要你不要嫌棄我。」

  杏兒一邊哭一邊笑。

  「我為什麼要嫌棄你？你這麼好，我有什麼資格嫌棄你？杏兒真是好命，這輩子先是遇到了這麼好的主子，又遇到了田大哥這樣的好人。」

  田七拉著她的手，馬車騰騰的走著，外人看不到他們的表現。

  但是兩人心中都是暖融融的。

  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一對有情人的互訴衷腸。

  「杏兒，等我回去，就好好地給你辦一場婚禮。帶你回去我的老家，見我爹娘兄弟，我們一定會好好地過日子的。」

  杏兒眼底都是期待和笑意。

  「好，田大哥，杏兒等這，這輩子杏兒就認定你了。以後就算是你不要我，我也會跟著你，到處走，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田七笑著，將杏兒圈在自己的懷裡。

  林清雪和海長琉沒吭聲，卻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

  兩人對視一眼。

  「媳婦兒，杏兒的事兒是你告訴田七的？」

  海長琉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林清雪不避諱的點了點頭。

  「對，是我說的。否則還有誰能夠這麼全須全尾的知道？」

  海長琉有些後怕似的。

  「杏兒不希望將這事兒告訴他。你怎麼能知道杏兒不會生氣的？」

  林清雪笑笑。

  「這個事情，告訴旁人只會讓杏兒難堪，可是告訴田七，就會讓杏兒幸福。其實一開始我也拿不準注意，我總擔心田七會嫌棄杏兒。

  或者我們主僕二人瞞過田七，將杏兒嫁過去，被田七發現杏兒其實並非完璧。到時候才是杏兒最悲慘的開始。

  但是我更不想看到杏兒一個人孤獨到老。就像是田七說得哪樣，這事兒並不是杏兒的錯，和她無關，是旁人造成了她的痛苦。

  於是我就將這個事兒告訴了田七，如果他是真的喜歡杏兒，就不會在乎這些曾經。但是如果他遲疑了，那麼久說明他配不上杏兒。」

  海長琉將林清雪圈在懷裡。

  「所以，田七現在經過了考驗，是嗎？」

  林清雪笑著點了點頭。

  「是的，他的表現讓我有些出乎意料。坦誠而且心胸廣闊。他和杏兒剛剛那段告白，讓我聽了心裡都有些觸動。

  這個時代，很少有男人會認為這些事兒不是女人的錯。他們總覺得自己是造物者，是主宰。覺得女人身上有些污點就是不潔，不貞，不管這事兒是不是女人自己所想的。

  可是田七不，他說這個事情不是杏兒的錯。就說明他是真的站在杏兒的角度去看待了這個事兒。不是一腔熱血，頭腦一熱。

  而是在真真正正的考慮和杏兒的人生。這樣的男人很是值得託付。在杏兒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和磨難以後，她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關注她，包容她的人。而田七正好達到了這些，以後他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海長琉靠在林清雪的肩上。

  「媳婦兒，你的見地是很多男人都不能達到的。我何德何能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的人生和見識都廣闊了很多。你就像是一本深刻的書，我每天都翻一番，還是覺得有很多未解之謎。」

  林清雪笑。

  馬車晃悠悠的往匈奴營地方向走去。

  一路上，景色變幻，但是這一切都只寫著兩個字，「蕭條」。

  看來呼延鳳烈這次的進攻，也是十分艱苦卓絕的。

  他一個匈奴部族的王子，帶著兵士在這裡風餐露宿，其實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可以歌功頌德美事。

  畢竟，尚雲國就算是戰事再慘烈，也從不見哪個皇子或者皇帝御駕親征過。

  海長琉也有些唏噓。

  「這匈奴營地比我想的還要破敗些。他們像是野人一般，這帳篷能擋得住風雨麼？」

  林清雪搖搖頭。

  「匈奴人自古就是茹毛飲血，自然和我們的生活作息不同，也不用多想。只是這呼延鳳烈真的是讓人不容小覷，否則一個王子是怎麼能夠經得住這麼艱苦卓絕的環境的？」

  縱然是他們這樣的人，也是在眾人的伺候下，住著屋子才在邊關這裡活下來。

  饒是如此，還是覺得很艱苦。

  那麼呼延鳳烈住的地方，就比他們的下人居所還要差了。

  雖說匈奴自來都是這種條件，可是人家到底是個皇子，還能和兵士們一起吃住，就更顯得珍貴異常。

  林清雪總結。

  「這個呼延鳳烈是個狠人。只怕他們國內的其他皇子都十分忌憚他。這種有決心的人，如果想要爭權奪位，還有其他兄弟的活路嗎？」

  海長琉也點點頭。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皇室無兄弟，這些皇子們總是要爭權奪位了。

  如果按照呼延鳳烈的付出來說，他做了這麼多努力，最後只能得到一個親王，而他那些兄弟在皇宮中享受著高官厚祿，還能坐上皇位，又有幾個人能夠接受呢？

  「是呀，若是我是呼延鳳烈，也一定想要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的。畢竟誰的青春都不多，讓他付出了這麼多最後卻讓旁人得了漁翁之利，誰也不會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