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敬我一尺

  林清雪看了海玉瑤一眼，「妹妹，你說話還是注意些分寸。我和長琉並非有意來晚，實則因為長琉受皇后相留，在宮中耽擱了些許時辰，你這麼說話，萬一要是傳到皇后耳朵里，到底是這個姑母好，還是父母好，還是讓人挺難說話的。畢竟，小妹以後是要嫁給高官厚祿的人的，萬一因為這些小事討了皇后的不快，得不償失對不對？」

  這番話，倒是讓海玉瑤變了臉色，「嫂子，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沒有你話里話外的意思。」

  到底還是嫩了點，林清雪不用多說，只要看著海玉瑤變了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贏了。這樣的小丫頭，縱然是從小長在後院裡，看過母親無數的手段，但是真要是自己施展起來，還是嫩了些。

  「行了，一來就吵來吵去的，煩不煩。「海老爺有些煩悶，瞅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你們聊聊吧，既然已經請安好了，我就先去爹那邊。今日答應陪他去下棋的。「

  說著就自己站起身，往外頭去。

  海夫人也沒有阻撓，等到海老爺出去了，才又將視線投向林清雪。對方果然沒有佩戴任何自己送過去的東西，想她這麼短的時間內，也翻不出什麼么蛾子。「兒媳婦兒，今日我一早就讓彩霞給你送了首飾過去，都是上好的崑崙白玉和翡翠做成的，怎麼看你這會子什麼都沒有佩戴？是不喜歡我送你的東西嗎？「

  問出這種話，海夫人臉上一點羞愧都沒有，也不像是以前榮夫人，會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就是一臉淡然，好像在說什麼在普通不過的一件事情。

  林清雪心道，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段位就是不一樣。

  

  還好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是這麼說，也不怕。」娘，您倒是多心了。您送來的東西自然是精美絕倫。妾身一打開匣子就和翠芝驚了一下，怎麼會有這種好東西，還真是感謝娘的一片好心。」

  聞言，海夫人看了林清雪一眼，對方一臉的波瀾不驚，到底還算是個沉得住氣的主兒。「哦？既然這麼說，怎麼一樣都沒見你佩戴呢？是覺得這些東西成色不夠好，配不上你的身份嗎？」

  海長琉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能在說什麼，就擔憂的看著林清雪，直覺海夫人在欺負自己的媳婦兒。「媳婦兒，怎麼回事兒啊？」

  林清雪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娘，您怎麼能這麼想呢？真是讓媳婦兒難過。」

  一邊上吃了癟的海玉瑤一聽這話，忙開口譏諷，「怎麼，娘說的難道有錯嗎？她一大早上巴巴的讓丫頭給你送去一匣子首飾，你倒是好。來請安一件都不戴，不就是看不起人的意思麼？也得虧了娘的一片苦心，居然遇上了你這樣的白眼兒狼。」

  「妹妹，你怎麼也這麼想我呢。」林清雪聲音有些許委屈，甚至掏出了帕子，擦擦眼角莫須有的眼淚。「其實我也是沒法子啊，」她將帕子放回懷裡，摸摸自己頭上的髮簪，那朵合歡花開在黑色的發間，像是在一望無垠的夜空中，閃爍著的星點。

  「妹妹你不知道，娘肯定知道。這髮簪是皇后娘娘賜給妾身的。今日妾身帶著這髮簪，如果再戴著娘送我的髮飾，不就是將娘和皇后娘娘放在同一地位了嗎？到時候就是陷娘與不義，這種事情，媳婦可不敢做啊！」

  這話說出來，海玉瑤被堵住了。

  但是薑還是老的辣，海夫人卻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你說的沒錯，我的東西怎麼能和皇后娘娘對比。你這麼做，也算是救了我，不需要自責。」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林清雪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捧著彩霞端上來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小口。邊上的海長琉見狀，也明顯鬆了一口氣，端著茶杯開始喝水。

  誰知，明明好像已經雲淡風輕的海夫人突然話鋒一轉，又開口道：「頭飾沒有，我可以理解。難道手鐲戒指什麼的，也不能入了你的眼麼？」

  林清雪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將袖子稍稍往上提了一點，露出一段潔白的手腕，和手腕上那隻翠綠色的鐲子。

  「娘，您這可就折殺妾身了。妾身可是戴著鐲子的。」林清雪臉上帶著些許委屈，可憐巴巴的看著海夫人。

  「哦？可是我記得，我給你送去的是白玉和血玉的鐲子，並沒有翡翠的。你這個翡翠的，是從何處來的？」海夫人咄咄逼人。

  林清雪面上露出一絲詫異。「娘，您忘了嗎？這是當年相公被您送去鎖縣的時候，帶去的以後為了認親的鐲子啊。妾身想著，今日是好日子，也是個很特別的日子，所以特地就戴著這一副鐲子。」說著，她又扯出脖子上的那塊長命鎖，「喏，娘，您看，鎖我也帶著了。「

  海夫人自然是不認識這些東西的，這些都是皇后當時給自己這個孩子出宮時候帶著的。

  儘管海夫人不知道林清雪說的真假，但是她好歹是大門戶裡頭的夫人，好東西見得太多了，林清雪身上那幾件東西，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也不像是鎖縣能出來的東西，十有八九是從璃都帶出去的。所以，也就信了。

  「哦，你要是不提，我都差點忘了，到底是人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東西當時確實是我讓人帶去的鎖縣，給長琉以後認祖歸宗用的。你有心了，今日帶著這些東西確實是應景。」海夫人淡淡的道，心頭已經很生氣，但是臉上還是保持著雲淡風輕。

  海玉瑤原本以為自己母親能有什麼能耐去講林清雪哪怕禁足幾天，挫挫銳氣也好，但是海夫人的表現，卻讓她啞口無言。「娘，您就這麼受這個窩囊氣？」

  海夫人看了自己女兒一眼，「玉瑤，你嫂子說的沒錯。這些東西，都比我那個匣子裡的東西有意義的多。不過兒媳婦，皇后的賞賜，和你身上戴的這些飾品都是意義非凡，你還是少帶在身上，萬一磕了碰了，就心疼都來不及。」

  林清雪點頭，「娘教訓的是，媳婦兒就是今日才帶了出來，以後就不會了，一定好好的收起來。」

  饒是海長琉這樣不太懂這些後宅之事的人，也能看出來自己媳婦贏了。臉上的緊張之色褪去，拿起桌案上的糕點慢慢的吃著。

  「長琉，今日進宮如何？太學裡的學問博大精深，你能否跟得上？」海夫人在林清雪身上沒淘到便宜，就想著放下，下回有機會再說，朝著海長琉問道。

  海長琉將嘴裡的糕點咽下去，又喝了一小口茶水才說話。「娘，今日一切都很順利，來喜跟著去的，他自小長在宮裡，對宮裡的事務都明白的很，兒子沒有犯什麼差錯。」

  要說海長琉這個人，心思恪純，雖然不太喜歡海夫人對自己媳婦的態度，但是也保持著表面的良好態度，說話都是很恭敬。

  海夫人點點頭，「想必也見到太子殿下了吧？」

  聞言，海玉瑤也很激動，看向海長琉，「是呀，見到太子表哥了麼？太子表哥最近好不好？」

  林清雪不動聲色的看了海玉瑤一眼，少女懷春的時候，眼睛是不能騙人的。儘管那天在祠堂前面，海玉瑤被海夫人呵斥了一回，但是說到太子殿下，還是眼睛冒光，一臉的興奮。

  海長琉點點頭，「是呀，有幸見著了，不過太子殿下今日和二皇子有些事情，沒有來太學，兒子是後來去了皇后的寢宮才見到的。太子殿下真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

  聽到海長琉誇獎太子，海夫人也挺開心的。雖然這個孩子名義上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到底是從自己的肚子裡出來的，她面上有光。「那是，太子殿下是咱們尚雲國最最厲害的年輕人，長琉，你要多和他學學，別天天傻傻的，丟了咱們海府的臉面。」

  不等海長琉說話，海玉瑤就插嘴，「是呀，娘說的沒錯。你多和太子表哥學學，別一天天的傻不愣登的，丟的不是你的人，是咱們海府上下的。」

  這話有些傷人，但是海長琉還是抿了嘴唇沒有說話。在他心裡，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就像當時的榮洛洛和榮夫人一樣，他是一門心思的喜歡著的，不想用惡毒的語言去攻擊他們。

  「娘，您這話說的。」林清雪在一邊聽不下去了。「相公再不好也是姓海，太子殿下再好，也是姓雲。這兩個姓竇不一樣，胳膊肘不能往外頭拐呢。」

  聞言，海夫人和海玉瑤臉色都變了。但是兩人臉色變得原因都不一樣，但是都惡狠狠地朝著林清雪看。

  「嫂子，你說誰胳膊肘往外拐？你說我，真是不知羞恥。到底是咱們家人，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也不怕外人聽了笑話。」海玉瑤面上無光，一臉恨意。

  海夫人也瞪著林清雪，「你這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別這麼胡言亂語，咱們海家還輪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