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花樓衝突

  很快，店裡的夥計就端著東西來了。

  五顏六色的珠釵擺了一托盤。放在林清雪和榮安平跟前。這個榮家是整個鎖縣數一數二的富戶，榮夫人又極其喜歡這些奢華的東西，所以他們家算是這個店裡的貴客。

  又有夥計端著香茶上來，總之把他們伺候的妥妥的。

  榮安平看了看盤子裡的東西，最後挑了兩支，一支是金鑲翡翠，做成如意形狀的，還有一支是金鑲紅瑪瑙，做的雪中寒梅的形狀。

  都是一等一的好看，林清雪看了一眼，點點頭，「相公的品位果然可以，這些都是我喜歡的。這樣，就要這兩支了吧，小二哥，麻煩你們把這東西拿去包起來，多少銀子，就付了。」

  林清雪掏著錦囊，要付錢，卻被榮安平一把按住了。「都說是我送你，你怎麼還掏錢。」就在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銀錠子去付了錢。

  這回，真算是榮安平送給林清雪的東西了。林清雪拿著錦盒，心裡頭說不上來的美滋滋。

  一邊的婦人們看到他們夫妻倆這麼客客氣氣，相信相愛的，都不由得拿著榮安平和自己家裡的相公對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覺得自己怎麼嫁了個那麼個玩意兒。

  本事沒多大，能力沒多強。倒是會天天指揮屋裡人做這做那，讓人無比厭煩。早知如此，當時榮家要娶媳婦，就勉為其難，嫁給這個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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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傻子不僅長得好看，還會疼人，真是百里挑一的良配。

  林清雪感受到一周人對自己的艷羨，有些得意。她平日裡冷淡處事了，看起來很成熟，很少會露出這種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一伸手挽住榮安平的胳膊，將對方的胳膊抱在懷裡，笑眯眯的看著榮安平，「相公，走吧。早些回去。」

  榮安平看著林清雪這幅小鳥依人的樣子，心頭喜歡的緊，抓起之前買的東西，跟著林清雪相依相偎的出了門。

  誰知道經過鬧市，正走過鎮子裡的百花樓下，一個酒盞就從上頭掉下來，險些砸到榮安平的腦袋，就在他面前一米不到的距離，碎的四分五裂。

  榮安平還有點懵，林清雪已經氣憤的揚起頭。就看到李旭陽正半倚在百花樓的美人靠上。邊上鶯鶯燕燕站了一群。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而李旭陽明顯喝多了，今日碰到林清雪的時候就已經有點醉意，又到了百花樓點了十來個姑娘，喝了個回籠就酒，心頭很不是滋味。

  遠遠地看見林清雪和榮安平相依相偎的走過來，眼睛裡都要冒火了。就將手裡的酒盞從樓上扔了下來。還好喝的有點多，準頭不好，否則榮安平今天肯定要腦袋開花。

  「姑爺，你這青天白日的往花樓里跑就算了，怎麼還高空拋物，萬一砸到人怎麼辦？」林清雪皺著眉，狠狠的教訓道。剛剛那個酒盞要是砸在榮安平腦袋上，得有多疼，想想林清雪就跟著心疼。

  而榮安平也唏噓的摸摸自己的腦袋，「算了，媳婦，沒砸到就算了。一家人，不怕。」他想了想，還是抬頭對著李旭陽說：「妹夫，你還是趁早回去吧。你和洛洛剛剛結婚不久，就來這種地方，妹妹知道會難過的。」

  李旭陽冷笑一聲，恨不得跳下來將榮安平的胳膊從林清雪的手裡扯出來，「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有功名在身，是你這種垃圾可以置喙的嗎？滾，別讓我看到你。」

  林清雪被他激怒了，但是她知道李旭陽這時候喝醉了，跟他多說無益。萬一他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什麼混帳話，保不准傳到榮夫人耳朵里，回去又要讓自己穿小鞋。

  「姑爺，我和相公就先回去了。」林清雪深吸幾口氣，「你好自為之，莫要晚歸，惹洛洛擔心。」

  李旭陽冷眼看著她，「我的事情，你不稀得管就別管，不要總扯著長輩的架子來管我，我不要你的憐憫。」

  他這話說的有點曖昧，榮安平心思恪純沒有什麼感覺，倒是一邊上的花姐們都有了懷疑，眼神在林清雪和李旭陽身上來回巡梭了幾下，都不敢吱聲，生怕撞到李旭陽的槍口上。

  其實，李旭陽也是這輩子第一次來花樓。以前讀書的時候，同窗們總是喜歡去喝花酒，但是他一直端著，從來沒去過。後來功名考出來了，等著分配官職，就怕名聲不好，也沒去過。

  再然後就是去了亳州，一堆的公務纏身，想去也沒有機會。

  照理說這人生第一次，應當是春風得意馬蹄急。可是李旭陽卻看著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一點興致都沒有。只讓她們陪著，自己一個人喝著悶酒。

  偶爾一兩個會來事兒的花姐想要湊上去，都被他不冷不熱的推開了。也不敢再往上湊，誰都知道這是李知府的貴公子，是亳州的知縣，是這鎖縣裡最頂尖尊貴的人了。

  於是這個詭異的場面，就在李旭陽到了百花樓以後一直延續，直到林清雪和榮安平走過，才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

  林清雪抿抿唇，露出一個禮貌的笑意，「姑爺想怎麼樣，我們自然管不著。你父母不管，我們這些同輩的自然更不能管。只是希望你不要虧待了洛洛，那畢竟是咱們榮府的寶貝。」說完，也不等李旭陽回答，就拽著榮安平快速離開了。

  李旭陽氣得抄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就扔過去，正好砸在榮安平的背上。

  砸的榮安平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但是抿著嘴唇沒有吭聲。生怕自己惹了事情，讓榮洛洛的日子不好過。

  林清雪知道榮安平的想法，嘆了口氣，「回去我給你擦藥酒，快些走吧，不跟這個醉鬼一般見識。」

  榮安平點點頭，縮著腦袋跟著林清雪往榮府走。

  可是，回去以後，二人正坐在屋子裡，林清雪拿著藥酒給榮安平正在揉背後的淤青，門就被猛地掀開了。

  榮夫人帶著牛媽媽，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將外頭的日光多出擋住了。

  「你們兩個，今天在外頭出盡了風頭啊？把姑爺都得罪了？真是好本事。」榮夫人橫眉冷對，惡狠狠的看著這一對小夫妻。

  林清雪看李旭陽喝的那個樣子，肯定沒有機會上門告狀，腦子想了一下，必定是外頭有好事的人往家裡傳了話。因為不知道實情的始末，所以說起來很邪乎，讓榮夫人很不高興。

  「娘，你在說什麼。」林清雪想明白以後，頭都沒抬，繼續給榮安平揉藥酒。

  榮夫人大步走過去，「我說什麼你不知道嗎？你這個女人，天天在外頭拋頭露面就罷了，還能帶著平兒在鬧市和姑爺吵架，誰給你的膽子，天天做這種事情。」

  林清雪手下動作不停，她跟著朱大夫學了不少推拿的本事，想著快些將榮安平的淤血揉開，否則明天肯定要青紫紅腫，「我帶著相公跟姑爺吵架？娘您怎麼想起來說這個的，我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去和姑爺吵架。」

  「你無非是看洛洛嫁了個好人家，心裡頭不服。」榮夫人氣哼哼的說，「她嫁了個好相公，家中獨子，有有錢有勢，還是個當官兒的，你受不了，就想在中間搞破壞。」

  林清雪被榮夫人這段腦補氣笑了，「娘，您可好好想想，洛洛能嫁到李家，那可是和我有著分不開的關係。若是我當時不去救李公子，洛洛能有進他家門的機會嗎？這會兒你倒來找我興師問罪，我也覺得無辜。」

  榮夫人被她堵得沒話說，確實以自己家裡的情況，肯定是不足以攀上李家這根高枝兒的。還是靠著林清雪當日對李旭陽的救命之恩。否則府上那麼多的高門小姐，又怎麼能輪到榮洛洛這個鄉紳之女。

  但是氣勢上可不能輸，榮夫人抬頭挺胸，「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你就是嫉妒洛洛過得好，你這個婦人，心術不正。」

  一直在邊上疼的直咧嘴的榮安平忍不住開口為自己媳婦辯解，「娘，您可不能這麼說媳婦。您要知道，我們今天之所以和妹夫鬧矛盾，是因為他在百花樓里喝花酒。我和媳婦就開口勸他幾句，剛剛成親不能這樣，他就大發雷霆。到底還是為了洛洛好，您怎麼能夠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來了就罵人呢。」

  榮夫人聽說李旭陽當時是在喝花酒，臉色都變了，「什麼，姑爺當時是在喝花酒？」

  榮安平點點頭，「是呀，圍著一群姑娘呢。我不過是開口勸了幾句，你看我這背後，就被他用蘋果砸的青了。」

  他光著上身，背後卻是一大塊青紫。榮夫人看了，眼睛眯了一下。來給她傳信的人確實沒有說榮安平是在喝花酒。只說了是榮安平和林清雪挑釁李旭陽，讓對方無比生氣。

  榮夫人有點懵，不明白自己女兒和女婿到底發生了什麼。三朝回門的時候只有榮洛洛一人，如今李旭陽正在新婚燕爾之時，去了花樓喝花酒，真是讓人搞不明白。

  「你們沒看錯，真的是姑爺嗎？」榮夫人聲音消下去一半，其實這句話她也不是想誰回答她，僅僅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

  可是榮安平卻不懂，「是呀，肯定是妹夫，我看到正臉了。那張臉長得那麼帥，除了他，整個鎖縣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林清雪聽榮安平將李旭陽捧得那麼高，就覺得好笑，「相公，別這麼說，你也很帥的。」

  榮安平滿意的笑了，他聽到林清雪誇獎，就覺得很美妙。林清雪的嘴裡說出來的讚美之詞，都是天籟。

  「你們慢慢揉，我先回屋。」榮夫人清清喉嚨，這一對小夫妻天天纏纏綿綿的，讓她看了很不自在。「不過以後還是不要和姑爺有什麼矛盾，要知道你妹妹嫁到人家去，你們這麼做就是在讓洛洛難過，知道嗎？」

  林清雪不置可否，沒有回答。倒是榮安平老老實實的點了頭。

  榮夫人心不在焉的離開了。牛媽媽跟在身後。

  「夫人，您說小姐和姑爺，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剛出門，牛媽媽就開口問。「三朝回門，姑爺也不跟著，如今又去喝花酒，這蜜月還沒過去呢，就這麼著，不是侮辱人嗎。可憐小姐了。受這個苦。」

  榮夫人本就心煩，被她叨叨的更是煩躁。「你懂什麼，一個老太婆，天天管人家小夫妻的事情。再說，男人出去喝花酒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去喝花酒，難道討了小妾進門嗎？」說到小妾，就想到了自己家裡那個白姨娘，恨得牙根都痒痒。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牛媽媽趕緊道歉，「就是覺得小姐那麼好個姑娘，這姑爺怎麼好像不怎麼珍惜呢。老奴在為小姐感到惋惜，太可憐了。」

  榮夫人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洛洛的命不差。你看林清雪那個野女子，嫁到咱們家，還是代嫁進來的。公子以前有多傻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居然叫她醫好了，小夫妻倆天天蜜裡調油似的，不是也是她的命好麼。我的洛洛再怎麼著，也比她好。娘家有本事，給她撐著腰。你放心好了，姑爺不過是玩玩，小夫妻倆有點小矛盾是肯定的，很快就會悔悟的。」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榮洛洛嫁到李府快半個月，李旭陽一次也沒進過她的屋子，更別說是過夜。每次看到榮洛洛就唯恐避之不及，快速溜走。榮洛洛心頭鬱悶不平，卻沒人可說。

  只得將一腔心思放在女紅和書法上，天天悶在屋子裡不出來。

  好在李府的知府夫婦是好人，看自己兒子冷落兒媳，非但沒有像榮夫人一樣看低兒媳婦，反倒是為了榮洛洛打抱不平，更加心疼榮洛洛，讓她很感動。

  而李旭陽每次回去，就要面對著父母的指責，讓他多去陪陪媳婦，聽得他心煩意亂。

  「媳婦，你說，洛洛和姑爺是不是不好啊？」榮安平正在看著書，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看我們好，就恨不得天天待在一起，他們就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