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不可名狀的翅膀（上）

  「時間到！」

  一個時辰過去，鑼聲讓沉醉在李提督烹調工序中的看客們全都清醒了。

  『群聊』陣營這，眾人面面相覷。

  「怎麼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樣子啊……」劉昴星握了握拳，語氣充滿了驚嘆。

  鋼棍解師傅是一種嘆為觀止的震撼表情：

  「有幾十種食材原料吧，看他處理的過程，就是一種享受。」

  乃至晉升龍廚師不久的薙切仙左衛門，都滿眼的敬仰之色：「最可怕的是，不知不覺間就進入了他的領域。」

  

  這話，引來亞刊、顏先、朱七和密拉四位天王的頷首贊同。

  他們的表現，也沒比仙左衛門老爺子好到哪去。

  全程窒息並眼睛都不帶眨的，觀看完李提督的料理演繹，這會才突然醒神：

  「不應該啊。」

  「就說《佛跳牆》，我起碼見過一百位廚師做一百次，為什麼這次會不自覺的沉浸？」

  「你們誰注意看『秦先生』到底做了什麼菜品？」

  周圍眾人：「……」

  一片寂靜。

  此時此刻，在鑼聲響起時，『秦先生』亦收拾好廚台，等待評審席的入場品鑑。

  「是一種很樸素的雞翅煲。」劉瑪琉突然語氣古怪說。

  見到劉瑪琉這樣回答，很多人悄悄鬆口氣。

  要是這位潛龍都被李提督完全帶入他的節奏，他的領域，豈不是說明劉瑪琉的廚藝氣場都無法抵抗李提督，那樣就糟糕了啊，『秦先生』必敗無疑。

  還好，劉瑪琉保持著清醒。

  結果還不算太壞。

  但細心者，如顏先、密拉，以及劉瑪琉的大弟子路以，都發現這位昔日的「玉麒麟」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凝重。

  鬥技場，早就沒了開場時的喧譁和嘈雜。

  正片開始，所有人保持著安靜。

  客串司儀的姜王爺，對李提督信心很足，剛才一個時辰的烹調全過程，他有觀察全場，所以他根本不覺得李提督有輸的可能性，一丁點都沒有！

  「下一個環節，請公眾評審入場……試菜開始！」

  「然後，將你們手中的硬幣，投給心目中勝出的那位選手！」

  群聊陣營，包括劉瑪琉、路以師徒倆，眾人交換眼神，而出陸續走出隊列，這裡共有7票。

  黑暗界梁山泊和光明界官府合流的陣營。

  這一次。

  「入雲龍」凱由親自走下了寶座，而不是讓人將碗筷和美食帶上來。他身後涇渭分明的走出宮廷龍廚和梁山泊的嫡系人員。

  最後，是輸掉唯一的傳說廚具，不得不退出樓麟艦天下會的角逐，只能在場當旁觀者的太極界陣營。

  胡立行也沉著臉，走下了寶椅。

  他身後，另外四名鳳凰廚師，有孫二娘、蘭掌柜等人的影子。

  見到凱由、劉瑪琉、胡立行這三尊大佬，不約而同的，在李提督的廚台前聚首。

  安靜沒多久的樓麟艦鬥技場，氣氛又炸裂了。

  「握草，這領銜陣容！」

  「話說哪裡還需要22人的公眾評審團啊，在這三位的光環下，哪還有其他人發言評判的空間？」

  「不多說，膝蓋已碎！」

  事實上，就如樂園玩家直播間彈幕的預測，這三位站在廚台前，其餘人便非常自覺退開留出位置，顯然他們三人沒品鑑完畢，後面這群人就不會貿然上前試菜。

  由於是公眾試菜機制，22人的量，李提督足足做了個五個罈子量的《宮廷佛跳牆》。

  凱由指了指最中間的一個五龍戲珠圖案的高罈子，道：「打開吧。」

  李提督目視這三人，點了點頭。

  咔噠。

  一縷奇香，迫不及待的鑽出。

  而強勢刺目的料理之光，隨著壇蓋的揭離，光束越來越大，到壇蓋完全揭開之時，鬥技場全體人員已經淪陷在閃焰彈一樣的炫目效果中。

  片刻，一個鼓掌的聲音喝彩道：

  「好！好一個『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

  這個高喝聲，自帶控場的高深內力，於是所有人都清醒了，並幾乎在醒來的同一秒鐘，同時擦拭嘴角滲流下來的長條口水。

  距離揭開的罈子最近的三位大佬，只是眼中充斥食慾的程度，不至於口水橫流。

  然而，場面並沒有得到控制繼續騷亂著。

  因為揭蓋後，罈子冒出的異香，一股又一股，宛如海浪，無情的，瘋狂的，衝擊在場所有人員的美食抵抗心理防線。

  於是……

  場內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觀眾席，烏泱泱的一片人，一步步的，不停擠壓隔離線。

  夏言和小號馬甲『秦先生』目睹此景，心中嘖嘖稱奇：

  「厲害，這種美食的魅力，製造了堪比喪屍潮的大混亂啊！」

  劉瑪琉環顧四周，皺眉大喝：

  「醒來！！」

  這次喝聲已然用上七八成的內力，但依然不奏效。

  凱由、劉瑪琉最後看向沒任何舉動的胡立行。

  「看我幹什麼——」太極界首領輸的光溜溜，心情很差，此時面無表情，「這樣的香味隔牆的高僧聞到了尚且無法自控，要翻牆而出，大快朵頤。你們覺得光靠內功吼，能讓一群餓鬼饞魔清醒嗎？」

  「話說回來。」

  胡立行凝目，緊盯李提督擺在台上的五個高罈子。

  「幾十種食材原料，融於一壇，先不說各種食材處理精細的難度，單單討論火工這塊，簡單的燉熟並不能獲得無比醇厚的味道，起碼在轉文火後，要小半夜的時間，緩慢煨制……」

  「這是《佛跳牆》食譜火工火候的硬核硬性條件，你又是怎麼做到的，將半夜起步的文火煨制功夫，縮短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並做得如此完美！」

  聞言，李提督深深凝望桌前這三位。

  他多的沒說，只是輕拍揭蓋的這個罈子，「聽到了嗎？這種拍擊聲音。」

  胡立行豎耳朵沉吟良久，才面露一絲恍然，道：

  「原來內部別有精巧。」

  李提督頷首：「這種罈子，豎壺的形狀，裡面的分層，如果算上剛剛揭開的蓋子，以及最底層碳隔層、通風口，總共12層！」

  他繼續解釋：

  「如果僅說罈子內部的空間，最底層，是以紹興酒、雞湯為主混合製成的『粘汁』。」

  「往上，以竹子編制的隔層薄牆。」

  「再往上一層，是雞鴨、羊肘、豬肚等等食材。」

  「後一層是魚翅、火腿、乾貝、鮑魚……」

  「比較靠近罈子頂部的這些分層，就放著冬筍、花冬菇、白蘿蔔球等易於煮熟不必苛刻火候的食材……」

  這種裝壇方式，並非宮廷版《佛跳牆》的專屬做法，民間的工序也要做到這般，否則，根本燉煮不出這道名菜的精華美味。

  劉瑪琉聽到這，不想聽下去了，一揮手道：

  「直接上菜，給我們盛湯吧！」

  李提督卻是搖了搖頭，看向已經完全衝破隔離線，向這裡洶湧而至的觀眾喪屍潮，嘴角勾起笑容：

  「先讓這群人安靜下來再說。」

  說著，蓋子要合回去，眼看就是要封壇。

  然而恰在這個微妙的時間節點……

  另一股讓人無法預料的異香，在看客喪屍潮之中忽然間爆發開來！

  呼——

  特別清淡樸素的微風，刮過鼻尖，無聲無息地沁入心田。

  占據所有人心頭，讓高僧都難以自控的《佛跳牆》異香，頓時遭遇了外敵入侵。

  翅膀的影子在腦海中越擴越大，顏色越來越深……

  李提督提蓋封壇的動作，僵固在半空。

  他眼睛中。

  一對泛著淡淡金芒的蒼白羽翼正颳起不可名狀的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