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二十幾年

  「爹！」張大娘噗通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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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實在沒忍住，從騾車下來後一直躲在她家牆後面。

  院子都是矮牆，她蹲在下面，也能聽見隔壁院子裡傳過來的聲音。在聽到她爹說要出來看看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從後面跑到隔壁門口，跪了下來。

  張老頭還沒有來得及走出門，就站在門裡面，看著門外跪在地上的人，剎那間老淚縱橫。

  說啥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糟老頭子，不興這個講究。這是他二十多年沒見過的閨女，他……高興啊！

  他都快記不清閨女的模樣了，可現在他又看見閨女了。那個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著想要小木桶抓魚的小妮兒，總算回來了。

  「爹，不孝女，回來了！」張大娘猛的磕了一個頭，那動靜真的是實打實的磕了下去。

  虧得是泥土地，這要是縣城裡的洋灰地，那估摸著額頭能冒個大泡。

  張老頭站在那裡沒動。

  這時候就顯出張紅旗的本事了，他也噗通一聲跪在他娘旁邊，「姥爺你好，我是張紅旗。我替我娘，給您磕頭！」

  說完就咚咚咚的磕頭！

  沒反應過來的張老頭被蔡師傅伸手打了一下，他撇撇嘴，「老張頭，你是不是傻了，你聽見地上那小子說自己叫啥沒？」

  老張頭懵圈了，有啥不對的嗎？

  蔡師傅猛翻白眼，「腦子被驢踢了吧！張紅旗，張！那小子姓張，你們老張家……有後了！」

  「啥？」老張頭還愣著，但緊跟著又反應過來，他瞪大眼睛看向張紅旗，「你姓張？跟你娘姓？那你爹呢？他能同意？不……不對，你們這麼多年了，還回來幹啥！」

  老張頭紅著眼，背著手，直接就出了門。

  他經過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身邊時，腳步有一絲停頓，但隨即還是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家院子。

  「嘿，這個倔老頭！張家……是叫春花吧，趕緊的起來，你爹啥性子你最清楚。」蔡師傅沖跪著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老張頭就是這麼個倔脾氣！他這個閨女也是隨了他的脾氣！要不然怎麼能一走二十來年，連回來看一眼都不回來呢。

  他不知道這春花是為啥又回來了，不過看著小意這丫頭和這兩人熟悉的程度，說不準又是這丫頭搞出來的事情呢。這事兒是好事，小丫頭這心眼兒委實不錯。

  張大娘一聽蔡師傅的話，連忙拉著自己兒子站起來，感激的說道，「蔡叔，我和紅旗先回家，等我們收拾完……」

  不等張大娘說完話，蔡師傅揮手制止，「行了，春花你趕緊的帶著紅旗去哄哄你爹去，他這會兒沒準就在家裡抹眼淚呢。」

  「謝謝蔡叔！」張大娘拽著張紅旗直接往自己家走。

  門口就剩下了蔡師傅，李水意，齊美麗還有個趕著騾車回來的老衛。

  「衛叔，你幫著把騾車趕到蔡爺爺的院子裡吧。」

  「成！」老衛點頭就過去趕騾車了。

  先斬後奏的李水意這才看向蔡師傅，「蔡爺爺，騾車趕你院子裡沒事兒吧？」

  她也不是亂說的，主要蔡師傅的院子裡有個棚子，以前也不知道是養的啥。這會兒把騾子拉過去，那兒正合適。

  蔡師傅當然不會介意，他對這事兒充滿了好奇心，忙招呼了一聲，「來來來，咱們進來說。」

  話是這麼說，但蔡師傅也是先把老衛趕過來的騾車安置好，才讓幾個人坐在了院子裡。

  他沒讓李水意坐，一點兒也沒把她當外人，指揮著她端茶倒水，「小意丫頭，你去屋裡把暖水瓶端出來，還有桌子上的茶葉也拿出來。」

  李水意乖乖的進屋子，拿了暖壺茶葉。蔡師傅家裡就一隻搪瓷杯，其他人都眼前放的都是粗瓷大碗。

  屯子裡的人都不講究，茶葉放進去，開水一倒就是茶水。

  即便是上輩子跟著師傅學了茶藝技巧，李水意也沒有用出來。這人啊，在什麼樣的地方，那就得迎合那個地方的習慣。

  她要是把一手茶藝用出來，絕大多數人都會懷疑，她這是從哪兒學出來的技巧。畢竟，這輩子她就只是個念完初中的鄉下農女。

  忙完這些事兒，她也坐了下來，「蔡爺爺，你有啥想問的就問吧。」

  「你這丫頭是怎麼認識春花他們母子兩個的？這怎麼還能知道，春花是你張爺爺的閨女？」

  「這事兒說來也巧！」李水意笑著把這事兒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

  至於倒爺什麼的，坐在院子裡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也不怕有人去舉報。就算老衛她不認識，但張紅旗都敢把騾車交給老衛，那這人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聽完這些事的蔡師傅很是感慨，「這還真是夠巧的！」

  老張頭念叨了小半輩子的閨女，竟然一直就在縣城裡頭。春花那妮子真是……她就不能偷偷摸摸回來看看老張頭嗎。二十多年啊，不是兩年，她怎麼就軸在那裡，轉不過彎呢。

  這兩父女是真像，不愧是親生父女，脾氣秉性一模一樣！

  「那紅旗他爹呢，你知不知道？」

  「這事兒我還真不清楚！不瞞蔡爺爺，其實這一回我也才第二次見張大哥。」她心裡也挺好奇這事兒，但是又不能當面問出來。

  衛叔，應該知道吧？

  只不過當她看向衛叔的時候，並沒有得到回應。

  老衛坐在那裡，端著一碗茶水時不時的抿一口，並不接這個話茬。

  「罷了，等老張頭知道了，指定會告訴我。」蔡師傅也收起好奇心，喝了一口茶水。

  這會兒還不到六點，李水意琢磨了一下，打算就在蔡師傅這裡做晚飯。正好，她從縣城買了不少東西回來。

  「蔡爺爺，想必張爺爺和張大娘他們也沒時間做飯，今兒個我下廚給大家做一桌子飯菜。」

  蔡師傅笑眯眯的點頭，「去吧去吧，你和這個丫頭一塊兒，要啥菜就去菜園子裡摘。」

  李水意也沒客氣，站起身的同時，順手把齊美麗拉起來。

  兩人出了大門朝著院牆後面的菜園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