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逛供銷社

  兩個人吃完餃子，又喝了一碗餃子湯，才從朝陽餃子館出來。約摸十點鐘左右，街上的人這會兒不是很多，沿著馬路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鐘，就快看到了大大的幾個字——涇陽縣供銷社。

  齊美麗低低的歡呼一聲就走了進去，李水意背著沉沉的背簍緊隨其後。

  裡面只有一個售貨員，坐在櫃檯後面穿著藍色工服，約摸三十來歲的婦女。她看到有人進來之後，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接著織手中毛衣。

  這年頭，吃公糧的人都傲氣，來個客人都是愛答不理的模樣。反正縣裡頭就這麼一家供銷社，不愁賣不出去東西。

  進回來的那些緊俏物資，大多數都會被截留下來。要是旁人想要，還得尋摸著關係，早早的就定下來。

  李水意看著供銷社裡琳琅滿目的東西，心裡有些痒痒，但是她兜里就剩下五分錢，幾乎是什麼都買不了。

  再看齊美麗，她顯然是見慣了供銷社裡的東西，指了指掛在最上面的一件的確良襯衫，「同志，這個咋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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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貨員抬頭看了一下，又低頭織毛衣，撇撇嘴不屑的說道，「別見著啥好東西都想問問價錢，有錢嗎？有票嗎？」

  這個售貨員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李水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齊美麗身上的那件呢子大衣怎麼看都是高檔貨吧。就算沒見過這種衣服的人，看一眼都能分辨出來。

  不過她還是眼疾手快的扯了一下齊美麗的胳膊，眼瞅著她臉上就帶了怒氣。這裡可不是她們家裡，沒有人會給她面子的。

  沒受過這種氣的齊美麗扭頭看了李水意一眼，看到她搖頭的模樣，只好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把心裡頭的怒火強壓下去。

  「同志，您辛苦了！這是我們那裡新來的知青，可是大城市裡的姑娘，正經自個兒要求的下鄉建設農村新天地。」

  這話一出，售貨員才撂下手中的毛衣，仔細打量了一下進來的兩個人。李水意就是鄉下妞一個，沒啥看頭。但當她看到齊美麗的時候，眼睛閃著精光，揚起笑臉熱情的說道，「原來是知青同志，歡迎光臨！」

  下鄉的知青多了，售貨員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知青就變了態度呢。無非就是現在才發現齊美麗身上的穿的，腳上蹬的都是高檔貨，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人，那她的飯碗可就不穩了。

  別看人家是下鄉知青，但家裡條件絕對差不了。

  兩人都不笨，當然能想清楚售貨員為什麼會前倨後恭。不過都是聰明人，也不會在意。

  齊美麗看了一圈，眼睛不眨一下的開始報自己想要的東西，「給我裝十斤富強粉，五斤粳米，兩斤花生油，兩塊香皂，一袋洗衣粉。」

  聽到這些後，售貨員樂開了花，心知這的確是有錢有票的，家裡條件十分優越的大城市姑娘。

  但一旁的李水意開始頭疼，她壓低聲音，「齊知青，這些東西你自己往回背？」

  「啊？你不幫我嗎？」齊美麗傻了眼，她就上提上十斤東西都費勁，怎麼可能拿得了這麼多。而且……她還沒買完呢。

  剛吃完人家的餃子，翻臉不認人有點過分。打小做慣了農活，這些東西她也不是拿不動。只是待會兒還想著淘換點書本資料，那也是死沉死沉的。

  李水意咬牙，「幫！」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放心，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齊美麗高興的直拍李水意的肩膀，大喇喇的說著話。

  「我倒是真有需要買的東西！你放心，我會還的。」李水意想了想，那塊手錶今兒個是沒法去黑市賣了，畢竟拎著這麼一大包東西，怎麼都不合適。

  不能賣手錶，她的菌菇也換不了幾個錢，自然得找人借。畢竟她是真的需要買點東西，琢磨著以後的營生。

  「齊了！還有啥要買的不？」售貨員把理好的東西堆在櫃檯後面，咧嘴一笑。

  「我再看看！」齊美麗走到另一邊，圍著貨架子轉，看看自己還有沒有需要買的東西。

  趁著這個機會，李水意把背著的背簍拿下來，臉上掛著笑，「同志，您看我這裡有新鮮的蘑菇菌子，能不能和您換點東西？」

  「蘑菇菌子？新鮮不？」售貨員探頭看了一下背簍，不過上面蓋著東西，生怕被太陽照的失去水分。

  李水意一聽這個語氣就知道這個售貨員是有想法了，她直接掀開，讓她看的明明白白，「這是昨兒個傍晚天黑之前才從山裡頭採回來的，絕對新鮮水靈。咱們老話說的好，要想身體好，菌湯是個寶；若要身體瘦，多吃菌子少吃肉。您仔細瞧一瞧，保管讓您滿意。」

  「小丫頭片子小嘴兒挺能說啊！」售貨員本身就愛吃菌菇這一類的東西，聽李水意這麼一說，她心裡的念頭也更強烈。

  從櫃檯後面走出來，她撿了幾個拿在手裡看了一下，的確是新鮮採摘下來的，很不錯。

  「您看是不是挺好的！我也不瞞您，我媽頭上被砸了個窟窿，得買一些營養品補一補。但我家又窮，實在揭不開鍋。我這才去山裡頭采了這一簍子，尋思著能不能給我媽換點紅糖奶粉啥的。」

  說著說著李水意還抹了一下眼淚，眼圈兒紅紅的。她本身長得就討喜，這會兒又換上一副可憐的表情，讓家裡頭也有閨女的售貨員心裡就軟了下來。售貨員這人傲氣歸傲氣，本質上還是樸實善良的婦女。

  她查看了一下背簍里的菌菇，確認都是一樣的成色，才繃著臉說道，「這樣吧，我跟你換！不過你這些最多給你換二斤紅糖，奶粉你就別想了。」

  二斤紅糖，不算少了。

  可是只有紅糖也不夠啊，李水意看了看不遠處的齊美麗，還是得找她，於是點頭說道，「行！同志我相信您，換吧！您再給我拿一袋奶粉。」

  扳著手指頭算錢的感覺，太難受了！她回去先試著做一種糕點，掙錢才是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