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老知青

  沒幾分鐘就到了蘭嬸子家門口，堂屋門敞開著，對著門口擺著一張縫紉機，蘭嬸子正在踩縫紉機。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蘇茜一看，心裡暗叫一聲可惜。

  蘭嬸子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容貌清秀，膚色白皙，只是左眼瞎了。

  眼眶裡沒有眼珠子。

  她不動聲色的露出笑容，「蘭嬸子好。」

  趙婷婷沒想到蘭嬸子是個瞎子，她看著她沒有眼珠的那隻眼睛，感覺有些滲人，趕緊低下頭。

  蘭嬸子從縫紉機前起身，「哎呀，你們都是新來的知青吧，快進屋坐，我給你們倒水。」

  她一走動，蘇茜這才發現，她一條腿也是跛的，不過程度不算嚴重，走起路來有點一高一低。

  蘇茜趕緊道：「蘭嬸子，你快別忙，我們不喝水，找你買幾個雞蛋。」

  蘭嬸子停住腳步，「要幾個？」

  「十個吧。」

  蘭嬸子點頭，「那你們等等，我進屋拿去。」

  蘇茜轉頭小聲問田小卉，「你知不知道雞蛋多少錢一個？」

  田小卉茫然的搖頭。

  趙婷婷小聲道：「京城是八分錢一個，這裡我不清楚。」暑假都是她買菜，菜價她清楚得很。

  蘇茜很快從衣兜里數出了八毛錢。

  蘭嬸子用筲箕裝著十個雞蛋出來了，看看蘇茜她們，「你們沒拿口袋？這怎麼裝回去？」

  田小卉盯著她手裡的筲箕，「要不蘭嬸子你的筲箕借我，我一會兒給你還來。」

  「也行。」蘭嬸子遞過筲箕，蘇茜遞過錢。

  一張五毛一張兩毛一張一毛，蘭嬸子一看就擺手，「哦呦，哪裡要得了這麼多錢。」

  「就給五毛吧，食品站收購大的六分，小的五分。」她一邊說一邊將兩張小面額的紙幣朝蘇茜遞過來。

  蘇茜笑笑，「錢就不退了，蘭嬸子您家有什麼菜嗎，給我們一把什麼青菜也行。」

  「有有有！」她對幾人招手，「你們跟我上後面菜園子裡摘去。」

  一邊往屋後走，蘭嬸子一邊小聲道：「我跟你們說，要是有人問，可別說雞蛋是從我家買的，給人知道了麻煩。」

  田小卉很懂的道：「蘭嬸子放心，人家要是問，我們就說是鄉親給的。」

  蘭嬸子笑了，帶著她們到了菜園裡，「有豆角，茄子，絲瓜，你們都摘點。」

  幾人摘了菜，蘇茜端著筲箕，回了集體戶。

  於雪正在廚房裡洗菜，看到幾人弄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呦，你們還真行啊，這是哪兒弄的？」

  蘇茜道：「老鄉看我們剛來沒菜吃，好心給的。」

  於雪呵呵一聲，翻個白眼，怎麼可能，這鬼地方窮得要死，那些老農民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瓣花，哪會拿雞蛋白送人。

  她看了一眼筲箕里的雞蛋，咽了咽口水，「這麼多雞蛋，這可夠吃好久了。」

  蘇茜笑：「這麼多人，一頓就吃沒了。」

  於雪又問，「你們打算怎麼吃？煮雞蛋羹還是打蛋湯？」

  「炒了吃啊。」蘇茜一邊說，一邊快手快腳的將筲箕里的雞蛋和菜拿出來，田小卉接過空筲箕走了。

  於雪想想自己都快兩個月沒吃過雞蛋了，她倒是攢了點錢，不過捨不得吃，打算留著買件新衣裳。

  她舔舔嘴唇，「那個，剛才是我考慮不周到，要不我們晚上還是一起吃吧，你們剛來，正好大家一起認識認識。」

  蘇茜點頭，「好呀，那這菜——」

  於雪道：「我來我來！」

  趙婷婷在旁邊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

  蘇茜笑道：「那辛苦你了，你看，天都快黑了，我們得抓緊收拾屋子，不然晚上沒地方睡。」

  蘇茜和趙婷婷出來，趙婷婷走在蘇茜身後，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暗自佩服。

  晚飯的問題就被她用一點小恩小惠就輕輕鬆鬆的解決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蘇茜是高幹子女，有錢，不缺這點。

  趙婷婷回想今天一天的事情，袁剛田小卉明顯都聽蘇茜的，喬木也從來不反對蘇茜的話，而蘇茜似乎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看來，要想往後的日子過得下去，必須抱緊蘇茜這根大腿。

  她快步走上前，親熱的道：「茜茜，我們把那些床板搬進去吧。」

  蘇茜點頭，「好啊。」

  她推開門，讓屋裡的煙散出來，接著兩人將屋子打掃乾淨，然後將床架床板往裡搬。

  田小卉很快回來了，三人一起組裝架子床。

  床很簡單，前後兩個木架子，再往上擱幾塊木板子就算是一張床。

  只是拼到最後，有個木架子壞了，根本就不能用。

  趙婷婷心裡忐忑，她覺得蘇茜和田小卉肯定會聯合起來，霸占那兩張還能用的床，將不能用的留給她。

  沒想到蘇茜說：「這樣吧，我跟小卉今晚先睡一床，明天再找人修那個架子。」

  田小卉笑嘻嘻摟住蘇茜，「我正想和你睡，你身上好香。」

  蘇茜捏捏她的臉，打開鋪蓋卷鋪上一床褥子。

  接著從箱子裡翻出床單鋪床。

  這時袁剛站在門外，「我剛找到生產隊長了，他剛下工，他說，要是沒什麼急事明天一早去再隊裡找他。」

  蘇茜走到門口，「他說沒說幾點？」

  袁剛一怔，「我忘了問。」他接著拔腿就跑，「我再去問問。」

  蘇茜來不及叫住他，他就跑遠了。

  這時，蘇茜看到幾個知青從院子外面進來了。

  四個男知青，一個女知青。

  男知青們臉上還有汗水的印跡，女知青帶著草帽，草帽底下是一張粉白的圓臉蛋，唇角一顆顯眼的黑痣。

  蘇茜想到以前認識一個女演員，她就有這麼一顆痣，她說這是好吃痣，有這種痣的人不愁吃喝。

  幾人看到門口的蘇茜都是一怔，剛才有個小子從院子裡跑出去，他們還沒想太多，這會兒才明白，是有新知青來了。

  前面的一個男知青梳著三七髮型，熱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是新來的知青吧，我是集體戶的組長，我叫陳長青。」

  蘇茜禮貌的跟他握手，「我叫蘇茜，陳組長好。」

  後面幾個男知青也都朝蘇茜點點頭，戴草帽的女知青瞥了蘇茜一眼，沒打招呼就快步進了隔壁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