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茅草屋

  茅草的屋頂，牆壁是秸稈稻草加泥巴糊的。

  

  屋子倒是有幾間，從窗戶里看過去，裡面黑洞洞的。

  一個女知青這時打開門出來，看了看外面站著的幾人，「你們是新來的知青？」

  大夥都點頭。

  蘇茜看這女知青身上的黃色碎花襯衣明顯有些短小了，渾身箍得緊緊的，胸口的紐扣也有要炸開的趨勢。

  女知青頭髮不長，一左一右扎著兩個短短的辮子，額前的劉海被燙成了捲兒。

  「怎麼分了這麼多人來？」女知青小聲的嘀咕一句，蘇茜耳朵尖，聽到了。

  接著女知青道：「那你們先安頓吧，對了，我叫於雪。」

  田小卉上前問，「我們的行李搬哪屋？」

  於雪朝一間屋子指指，「這屋子空著，女知青可以住。」

  她又指指另一邊，「那間屋子只住了一個男知青，男的可以住那邊。」

  徐大爺幫著幾人卸下行李，便推著車走了。

  蘇茜走到於雪指的那間屋子前面，推開門往看了看，屋裡是夯實的泥地，裡面的牆也沒有粉刷，跟外面沒什麼區別，木頭窗戶上掛滿蛛絲，牆角堆著一堆稻草，還有些拆開的木架子和木板子靠在牆邊。

  田小卉從蘇茜身後探出頭，怪叫一聲，「我的媽呀，這屋子能住人嗎？」

  趙婷婷站在旁邊，臉都綠了。

  蘇茜是個對環境衛生要求很高的人，可是她知道，在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她沒辦法講究那麼多，只能咬著牙忍受。

  她走進屋子，先就聞到了一股霉味。

  她看著牆角的稻草，霉味應該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她回頭對田小卉和趙婷婷道：「咱們得先將這些稻草弄出來，不然，這屋子沒辦法住。」

  趙婷婷現在有點怵蘇茜，趕緊點頭，「是得弄出來，好大一股味。」

  田小卉忽然道：「等等，這霉味太重了，聞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先去拿口罩。」

  她媽是醫生，這次出來的時候，她隨手從家裡拿了幾個棉紗口罩帶上了，原本是打算用來做洗碗布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田小卉打開旅行袋拿了三個口罩，一人分了一個。

  蘇茜沒想到都穿書了，還要戴口罩。

  她戴好口罩，先從牆角抱出一大捆稻草，放到了院子裡。

  三人來來回回的搬，很快就將稻草清空了。

  之前放稻草的牆角，各種小蟲子在地上亂爬亂跑。

  田小卉一邊尖叫，一邊拿著把破掃帚胡亂揮舞。

  蘇茜看著蟲子一陣噁心，但是看到田小卉的樣子又好笑，「這樣不行，蟲子太多了，晚上睡覺萬一爬到身上就慘了。」

  趙婷婷聽得在旁邊抖了一下。

  蘇茜接過田小卉手裡的破掃帚，「你去村里挨家挨戶問問看，看哪家有艾葉，弄點過來熏屋子，不然這沒法住。」

  田小卉一邊點頭一邊往外跑了。

  蘇茜解開鋪蓋卷，拿出裡面包著的搪瓷臉盆，從灶屋裡打了一盆水過來，找了件有點破了的舊運動衣，撕成幾塊做抹布，先將屋裡的窗戶，門擦了一遍，接著和趙婷婷將那些木架子木板子拿到院子裡擦洗。

  田小卉去了半個小時左右，抱著一大捆艾草氣喘吁吁的來了。

  蘇茜看那些艾草都是乾的，「灶屋裡有火柴，點燃了把門窗關上，好好熏一熏。」

  田小卉點了艾草，帶上門出來了，很快門縫裡冒出濃煙。

  於雪聞到煙味出來了，「哎呀，你們幹什麼？可別把屋子燒了！」

  蘇茜道：「燒不了，屋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了，而且火也不大，只是煙大。」

  於雪在屋外站了站，又道：「你們幾個今晚吃飯怎麼打算的？」

  蘇茜本來蹲著在擦木架子，聽到她的話站起身，「你們是怎麼吃的？」

  於雪道：「現在農忙，咱們是一起吃的，六個人輪班值日，值日的人不出工，負責做飯洗碗，打掃屋子挑水。」

  「不然下工了還要做飯，太累了。」

  她說完忙不迭的擺手，「不過，你們今天別指望我，這麼多人的飯菜，我一個人可做不過來。」

  「再說，你們也沒分口糧，這吃了算誰的？」

  袁剛這時從男知青那屋過來了，聽到於雪的話問：「我聽說口糧是按照工分給的，我們這沒工分，要怎麼分糧？」

  「這沒關係，隊長會先給你們借點糧食，等你們有了工分再扣唄。」

  蘇茜想了想，「於雪，今天能不能麻煩你晚上將咱們的飯一起煮了，先借你們兩斤米，等我們領了糧食就還你。」

  眼看於雪露出不情願的神色，蘇茜又道：「只煮飯，菜我們自己想辦法。」

  她估計這一起來的幾個人，沒有一個會用這種農村的土灶的，城市裡都是用的煤爐子。

  不管怎樣，填飽肚子的問題要先解決。

  於雪猶豫了下，點點頭，「正好要煮飯了，那我多舀兩杯米。」說著往灶屋去了。

  趙婷婷等她走了，將抹布一摔，「這海城來的小姐，就是嬌滴滴的，看著咱們忙進忙出，也不說搭把手，煮個飯還要求她！」

  田小卉也不太高興，這與她想的插隊生活不太一樣，都在一個集體裡，大家不應該互幫互助麼？

  蘇茜沒接她們的話，她看慣了後世世人的冷漠，也贊同那句——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沒什麼好指責的。

  看看木架子木板子已經擦乾淨了，屋子裡艾草還在冒煙，她拉過田小卉，「走，咱們去村里買幾個雞蛋，不然晚上沒菜吃。」

  趙婷婷在旁邊欲言又止，蘇茜轉向她，「婷婷要一起去麼？」

  趙婷婷趕緊道：「要，要。」

  她倒不是想去，只是一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心裡慌。

  袁剛跟過來，「那我去一趟大隊部，看隊長下工了沒。」

  田小卉剛剛找艾草，大概知道了村裡的路，便給袁剛指了方向，他大步走了。

  三個女生出了院子沒多遠，很快就看到了一戶人家。

  蘇茜正打算過去，田小卉拉住她，「那家沒人，我剛去過。」

  她朝不遠處指指，「去那家，那家有個姓蘭的嬸子，人挺和氣的，剛才就是她告訴我徐大爺家有艾草，她家還養了雞，應該有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