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恥辱

  解決完店面的事情，何熙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她來市里時匆忙選擇的，也只是為著這裡和她選擇那家店面挨得比較近。

  豈料剛走到門前，準備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一聲「何熙」響在耳邊。

  何熙扭過頭去，就看見了上一層樓梯台階中間站著的女人。

  模樣還是她記憶里的模樣，可身上的味道全然變了，一開口，語調中滿是咬牙切齒的味道，「何熙，真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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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燦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何熙。

  當她被迫遠走他鄉的時候，就想著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這樣就碰不到認識她的人了，沒有人知道她過往的狼狽。

  可這會兒看到何熙，就好像好不容易快痊癒的疤痕忽然又被人狠狠的撕開。

  張燦生下孩子的之後，和陳凱家的人談了大半天，陳凱原是不想認這個孩子的，但他家的特徵在那，最終還是去做了親子鑑定，結果顯然意見。

  之後張燦就沒怎麼見過陳凱家人了，直到她出院。

  「陳伯母，你來啦，快坐！」

  張燦眼睛一亮，忙不停的起來端水放在陳母面前，還將果盤移了過去。

  「嗯。」陳母態度不好的暼了她一眼，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算是回應，「孩子怎麼樣了？」

  「長得可好了，白白嫩嫩的，才這么小就看得出來和他爸爸長得像，父女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將孩子抱了過來，遞給陳母。

  陳母逗了逗懷裡的孩子，見果真與自家兒子有幾分像，心中多了幾分暖意，終於笑了笑，「眼看這孩子慢慢要長大了，也不好跟你待在這裡，我家的種當然是要接回去的。」

  「是是是，孩子肯定是陳家的。」張燦笑的燦爛，「您等一等，我媽媽一會兒就回來了，到時候再跟您談兩家結親的事情。」

  她以為陳母找上門來是為了和她談結婚的事，卻不想陳母冷笑一聲，「什麼結親，我只是來接我孫女回家的！」

  張燦當即一愣，「那我呢？」

  陳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我們陳家沒關係，你怎麼樣歸你媽管。」

  「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張燦大驚失色，「我給你們陳家生下了一個孩子。」

  陳母皺眉，「那又怎麼樣，就你這樣的，現在也沒人敢要了。」

  眼見著張燦臉色煞白，眼眶一片紅，陳母想了想，又道：「你要跟我們回去也可以，但是陳家不養閒人。」

  這一副施捨憐憫的模樣，刺痛了張燦的眼。

  這和她預料的不一樣。

  但她不能翻臉，她得去陳家，她必須嫁給陳凱，否則她的名聲就算徹底毀了。

  於是張燦壓下所有的委屈，乖巧的點頭，「好的，媽。」

  就這樣，沒有八抬大轎，也沒有敲鑼打鼓，她甚至連一身像樣的紅嫁衣也沒穿，就這麼抱著孩子，被接回了陳凱家。

  陳母是個十分不講理的潑辣女人，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只因為你給我家生了個孩子，我才肯帶你回來，別真以為我是看得上你這破爛貨。」

  「媽，你別這樣說，我遲早是要嫁給陳凱的，你這樣毀我名聲，這樣罵我，對家裡有什麼好處？」張燦強忍著怒火還是試圖想改變陳母的態度。

  哪知陳母譏諷一臉，「你有空自己出去聽聽外頭的人是怎麼講的，一個不知廉恥未婚先孕的女人，還妄想嫁進我們家的門？我也不瞞你，我早就給我兒子定好了妻子的人選，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她從未真的將張燦當成她的兒媳婦，她甚至從來沒有好好叫過張燦的名字。

  「張燦，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趕緊給我過來！」

  張燦正在逗孩子，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到底有些感情，可她這些日子過得悽苦，實在笑不出來。

  孩子看見這一副臉色也開心不起來，逗了半天也沒有想笑的意思。

  張燦低低的應了一聲，不過是腳步慢一些，就聽到陳母大吼一聲，「腿斷了呀！走這麼慢，趕緊給老娘滾過來。」

  張燦加快的腳步，她討好的笑了笑，「媽，我是在想一會兒做什麼菜給你補身體，你最近辛苦了。」

  「你做的菜有什麼可吃的？」陳母嫌棄的看著張燦，不理會她那瞬間石化的表情，「行了行了，別賣乖了，去街上買東西回來。」

  她甩給張燦一點錢，可張燦接過卻匆忙的搖了搖頭，「我不去街上！」

  她去過一次街上，然後就被人指著罵不檢點。

  那種全街的人都用同樣鄙夷的目光看著她的感覺，她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你還敢說不？」陳母眼睛一瞪，直接伸手在她身上一拍，「反了天了啊！我們陳家收留你，你就該好好聽話。」

  然後又是狠狠一拍，「你去不去！」

  「去，我去，我去……」張燦疼的倒退了兩步，快步跑向門口，身後陳母繼續吼道：「你給老娘快點，老娘一會兒要用的。」

  出了家門，張燦把頭垂低，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試圖讓自己無視周圍所有沒好意的眼神。

  她恨不得打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永遠不要再鑽出來了。

  街上的人更多，張燦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別人注意到自己。

  豈料越是這樣，就越容易引人注目，她一路走到何熙滷肉店的周圍，發覺這裡人更多，一眼就能瞥見了何熙滷肉店的大排長龍，生意好到爆炸。

  張燦開始嫉妒，怨恨，她想知道為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何熙就能過得這麼好？

  她在心裡詛咒了何熙千百遍，希望她身敗名裂暴斃荒郊野外。

  也正在此時，張燦看見了站滷肉店門外的駱樾。

  他似乎正打算進去，卻忽然轉過身看了她一眼，只是這一眼，駱樾眼中的惡意就讓她渾身顫抖後背發涼。

  腦中一一浮現這段時間的遭遇，陳家對自己的態度，陳凱的不聞不問，以及就算不出門也會傳到自己耳邊的辱罵。

  張燦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這些事情就能傳遍鄉里鄉外，她這麼伏低做小陳家也不肯給她一點好臉色。